眼見姬臣被元安寧踹了下去,南風急忙走到崖邊,俯視觀瞧,這處山峰最陡峭的地方是半腰到山頂的這十幾丈距離,下麵的坡度就相對平緩了,姬臣先摔了個四仰八叉,又滾了個七葷八素,最後滑到了穀底,以頭搶地爾。


    “嘖嘖嘖。”南風齜牙皺眉,姬臣摔下去的時候靈氣已經被元安寧封住了,撒尿的器物裸露在外,摔滾也就罷了,自山腰到穀底的這百丈距離可是趴著滑下去的,器物在不在不說好,皮肯定是沒了。


    穀底的天族眾人大多位於山穀出口處,姬臣摔落於山穀的中間區域,眾人便是想要救援也有心無力,等到趕過去,姬臣已經摔的鼻青臉腫了。


    姬臣靈氣被封,肢體不得移動,但說話還是能的,氣急敗壞的叫嚷,隻道崖頂有宵小出手暗算,又命眾人撿回大氅與他遮羞。


    “真丟人哪,我都替他尷尬。”南風笑道。


    “咎由自取。”元安寧餘怒未消,這姬臣實在是太可惡了,口下無德不說,竟然還想自女子頭上撒尿。


    “哈哈哈,看見沒,還露在外頭。”南風笑指。


    元安寧自然不會去看,歪頭一旁。


    天族眾人有人去為姬臣撿拾大氅,餘下眾人則抬頭仰望東山山頂,山頂孤聳,藏不住人,有沒有人在崖頂一目了然,看了半天,連個鬼影子都沒見著。


    但姬臣可是紫氣高手,若非受人暗算絕不會如此丟醜,最主要的是姬臣的氣穴被人封了,這說明真有高手隱匿暗處。


    片刻過後,有人撿了大氅回來,為姬臣披上遮羞,那大洞修為的天族族人嚐試為姬臣解穴,但姬臣的氣穴是元安寧所封,太玄修為封穴,他如何能夠解的開,屢試未果,最後隻能放棄。


    分明有高手在旁,卻見不到蹤影,天族眾人好生忐忑,盡皆萌生退意,要知道姬臣是己方唯一能夠勝過薑七的存在,他不得戰鬥,薑七自然是拿不住了。


    姬臣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一聲令下,由眾人抬著,繞過山穀,往東去了。


    眼見敵人退走,薑七也並未前往追襲,因為除了姬臣,敵方還有三位藍氣高手,孤身前往,占不得便宜。


    “多謝二位出手相救。”薑七還歸人身,拱手上望。


    “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兩個人?”南風消去隔音屏障,隱身發問。


    “隻因姬臣墜崖之後,崖頂先後兩次落下積雪。”薑七答道。


    南風聞言恍然大悟,姬臣被踹下去之後,他和元安寧急著看那家夥窘態,都走到了崖頂邊緣,無意之間驚落了積雪。


    “看你仰頭怪難受的,下去說話吧。”南風衝薑七說道。


    薑七應聲,施出身法,往穀底掠去。


    在她落地之前,南風已經帶著元安寧現身於穀底,薑七見之,衝二人掠去,到得近前,再度拱手道謝,“多謝二位仗義援手。”


    “咳,咳,客氣了,客氣了。”南風歪頭看向別處,他之所以不直視薑七乃是因為薑七所穿白色水靠很是緊身,身形婀娜惹火不說,連某些凹凸輪廓都隱約可見。


    “姑娘,你是玄族族人?”元安寧明知故問。


    元安寧言罷,薑七沒有立刻接話,猶豫片刻方才點了點頭。點頭過後,又出言問道,“二位來自南疆?”


    見南風不答話,元安寧便點了點頭。


    隨後雙方都沒有主動說話,薑七在等二人說話,元安寧在等南風說話,但南風此時正在努力驅逐腦海裏的凹凸輪廓,一時之間也沒有開口。


    見南風神情茫然,元安寧抬手推了他一把。


    南風這才回過神來,收回視線看向薑七,“你們原本想往哪裏去?”


    說話時不拿正眼看人是失禮的舉動,但一旦直視,又會忍不住去看那不該看的輪廓,正人君子自然是不會幹這事兒的,心虛之下便努力盯著薑七的眼睛,可是餘光還是不由自主的往下遊走。


    薑七並沒有發現南風眼神有什麽不妥,出言答道,“要往南方某處汲取油脂。”


    “什麽油脂?”南風隨口追問,他並不知道薑七所說的油脂是什麽東西,此前見到馬車上拉著陶甕還以為眾人要去哪裏拉水。


    “北疆少有草木,族人生活取暖,皆依賴一種地下溢出的黑色油脂。”薑七說道。


    “哦。”南風似懂非懂。雖然在與薑七說話,但他九成的精力都用在了控製眼神非禮勿視上,可惜有些東西發乎本性,越是壓抑克製,越是好奇難忍。


    忍無可忍也就無需再忍了,直接視線下移,看個仔細得了。


    待得看仔細了,也就平靜了,實則人最難壓抑的並不是欲望,而是好奇,一旦了解了,也就不好奇了,不好奇了,也就不急著去觀察探究了。


    南風倒是平靜了,但人家不平靜了,薑七知道南風看了什麽,之前不知亦還坦然,而今知道了,就羞澀了,衝二人抬手告罪,往山穀裏走去,想必是去尋找先前撇下的外衣去了。


    一轉身,又有了新的看頭兒,南風又盯著看。實則他可以假裝自己不想看,但他懶得假裝,就是想看,有何不可。


    元安寧熟知南風脾性,知道他隻是好奇,也不生氣,附耳說道,“你若喜歡,可與他們討上一件,回去讓諸葛嬋娟穿給你看。”


    “為什麽你不能穿給我看?”南風笑問。


    “我身形不如她,由她穿了,每日自你眼前往複走動。”元安寧笑道。


    “哈哈哈。”南風亦笑,同一個女人,小姑娘時和嫁為人婦時是不一樣的,似這種言語,十幾年前元安寧是絕不會說的。


    “笑甚麽?”元安寧瞅他。


    “還是不要了,都說敝帚自珍,自己家的東西還是藏的嚴實一點兒好。”南風笑道。


    元安寧不怕南風耍流氓,就怕他超然無我,不說人話,聽他這般說,心裏反倒安定許多,笑而不語。


    南風歪著頭,看薑七往山穀裏行走,看的頗有興致。


    元安寧笑著瞅他,醋意是沒有的,因為她知道南風沒什麽壞心思,隻不過感覺新奇。


    突然之間,南風的表情變了,撇嘴收回了視線。


    “哈哈。”元安寧忍不住發笑,南風的表情之所以變化,是因為薑七在行走之時突然變化獸身,賞心悅目突然沒了不說,還多了條毛茸茸的大尾巴,怕是沒什麽比這個更令人掃興的了。


    薑七變化獸身並不是為了拒敵,而是為了刨挖雪坑掩埋族人的屍體,他們可能遵循死在哪兒埋在哪兒的殯葬習俗,不然的話還有一輛馬車就在不遠處,拉車的馬匹也沒有受到戰事的殃及,她完全可以將屍首搬上馬車帶回去。


    薑七變化的獸身很是巨大,挖幾個能埋人的坑並不費事兒,一柱香不到,盡數掩埋,令二人不曾想到的是薑七不但掩埋己方的屍首,連天族戰死的那些人的屍首也一並埋掉了。


    隻此一舉,就獲得了南風和元安寧讚許的眼神,隻有真正的勇士才會這麽做。


    在薑七埋人的時候,南風也並沒有一直待在原地,而是瞬移往崖頂和山穀去轉了轉,此時天族眾人已經消失在了冰封的群山之中,姬臣的兵器遺落在了崖頂,刀柄上亦有古字銘文,震天勇士。而山穀裏那些死去天族族人的兵器同樣有銘文,為驚天勇士。


    此前自山洞裏發現的那具屍首,其身邊遺留的兵器銘文為破天勇士,不出意外的話,此人應該是藍氣三階,據此推斷,天族的紅氣三階為驚天勇士,藍氣三階為破天勇士,而紫氣三階應該為震天勇士。


    待得掩埋了屍體,薑七再度還歸人身,取了披風捆係穿戴,玄族的披風和天族的大氅樣式差不多,隻不過披風比大氅要薄上不少,行走之時更顯飄逸。


    不多時,薑七拉了馬車回到山穀入口,衝二人三度道謝,“救命之恩,永生不忘。”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南風謙遜。


    薑七沒有說話,衝他點了點頭,又衝元安寧點了點頭,轉而拉著馬車,往北走去。


    南風原本還打算與薑七說說話,探聽一下玄天二族的情況,沒想到她說走就走,但人家既然已經走了,便是心有不甘,也總不能把她再喊回來。


    待薑七走的遠了,南風撇嘴說道,“就這麽走了,也不請咱倆去玄族坐坐。”


    “他們貌似不太歡迎外人。”元安寧說道。


    “我看出來了,不過咱們可是她的救命恩人,”南風撇嘴說道,“就算不無以為報,以身相許,至少也得請咱吃頓飯,喝頓酒才是。”


    “她若是以身相許,你要不?”元安寧打趣。


    “不要,”南風搖頭,“萬一生個孩子長尾巴咋辦?”


    元安寧知道南風在說笑,也隨他笑,笑過之後,問道,“別貧嘴了,如何是好,要不要跟了去?”


    南風沒有立刻接話,人家都沒有衝他們發出邀請,按理說是不該跟著去的,不過他們來寒冰之地的目的就是自二族挑選品性高潔的高手南下參戰,不管人家有沒有發出邀請,最後都得硬著頭皮找過去。


    想到此處,剛想開口,突然察覺到西北方向氣息異常,舉目遠眺,定睛打量。


    “怎麽了?”元安寧問道。


    “有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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