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了半天是我們讓你難做了。”諸葛嬋娟再遞點心。


    南風瞅了她一眼,伸手接了,“那一桌子食物,它最喜歡的可能就是那碗蜜棗,你一個不剩的全給人家吃了,還虧的我用腳碰你,我若是不碰,你還不舔碗?”


    諸葛嬋娟原本還在自作多情,聽南風這般說,方才知道他先前碰她不是在求和,冷哼一聲,搶回了南風已經送到嘴邊的點心,自己咬嚼。


    南風既不意外也不生氣,拍了拍八爺,衝它指點方位,往下一處地點飛去。


    “下一個在哪兒?”胖子自側下方喊道。


    “西南三百裏外。”南風回答。


    “是個啥?”胖子追問。


    “不清楚,但此人擅長織造,應該是個蜘蛛一類的異類。”南風說的並不肯定。


    “快說來聽聽。”胖子催促。


    “用不了多久就能去到,到了地頭兒你自然就知道了。”南風懶得多費口舌。


    可能是看到胖子露出不悅神情,長樂接口道,“是不是那個能夠與人編造同心背心的白發女子?”


    “對。”南風點頭。


    此前整理武人提供的諸多異類線索的時候,長樂是有份參與的,他記得有這樣一件事情,記得有這樣一個異類,卻不知道此物本體為何,也記不得此物位於何處,經南風確認之後,方才衝胖子說道,“這白發女子是個奇人,與鳳鳴山的王叔有些相似,性喜收藏,但與王叔不同,此人喜歡收藏的不是寶物,而是頭發。”


    “它要頭發有啥用?!”胖子愕然。


    聽長樂這般說,諸葛嬋娟也大為好奇,“你們所說的可是問情娘子?”


    長樂沒接話,因為他並不知道這白發女子的外號。


    諸葛嬋娟又看向南風,南風也不說話,因為提供線索的人也沒有說出這化作白發女子的異類有什麽外號。


    “你說的這個問情娘子是什麽人哪?”胖子在下麵喊問。


    諸葛嬋娟沒有回答胖子的問題,而是看向南風,“你們說的是不是問情娘子?”


    南風搖了搖頭,“我沒聽過這個名號,也不知道咱們說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問情娘子會聽人講說情事,若二人確有真情,便會送二人……”


    不等諸葛嬋娟講完,南風就點了點頭,“是她。”


    “接著說。”胖子好奇催促。


    諸葛嬋娟說道,“問情娘子是多年之前的人物了,現在江湖上已經很少有人記得此人,我也是兒時聽師娘說起過,據師娘所說,這問情娘子不是凡人,道行高深,男女若是互相鍾情,彼此心儀,就可以去尋問情娘子,將心儀的經過說與她聽,若是能經受她的盤問和考驗,就能得到小衣一雙,這小衣很是神異,有瞬息千裏之能,隻要穿著它,不管意中人身在何處,都可以瞬間前往,與心上人團聚。”


    “這玩意兒好。”胖子打岔。


    “她的話還沒說完。”南風笑道。


    諸葛嬋娟又道,“這兩件小衣名叫同心背心,一旦穿上,很快就會侵入肌膚進入腠理,這輩子再也不得取下,這還不是這同心背心的可怕之處,這東西最可怕的地方是能要人命,若是這雙男女有一方移情別戀,同心背心立刻就能有所察覺,會瞬時化作斷腸毒藥,取了負心人的性命。”


    “怎麽有這種鬼東西。”胖子嘟囔。


    “此物是薄情郎,負心漢的克星。”諸葛嬋娟說話時看的是南風。


    “你看我幹嘛?”南風瞪眼,“我騙過你嗎?你他娘的不願意,當初就別同意呀,這一天到晚的心裏不痛快,變著方兒的折騰我,有意思嗎?”


    諸葛嬋娟看似強勢,實際上還是怕南風的,見南風發火兒,噘著嘴不吭聲了。


    “吵吵啥,接著說那個老娘子。”胖子打岔兒。


    諸葛嬋娟挨了罵,自然是不會說了,南風接過了話頭,“那兩件同心背心既然能夠助人瞬移,彼此之間自然是有所感應的,一旦其中一人變心,其所穿同心背心就會化作毒藥,把此人毒死。而另外一人所穿的那件隨後也會起效,”


    “不離不棄,生死相依?”胖子插話兒。


    “打哪兒學來這兩句狗屁,”南風搖頭糾正,”不是的,辜負他人的那個會死,被辜負的那個會雙目失明。”


    “這麽邪門兒的東西,誰會要?”胖子說道。


    諸葛嬋娟接過了話頭兒,“話可不能這麽說,當年江湖兒女對此物可是趨之若鶩,要知道得了這同心背心,就有了瞬移之能,能夠時時刻刻與心上人在一起。”


    “這邪門兒的東西,老妖婆送出去過嗎?”胖子又問。


    這個問題得諸葛嬋娟來回答,因為武人提供的線索上沒有提及。諸葛嬋娟說道,“據師娘所說送出去過,而且不止一套,至少也有三套。”


    “後來呢?”胖子追問。


    諸葛嬋娟沒有立刻答話,猶豫片刻方才說道,“後來那三對情侶好像都出事了。”


    胖子原本還有些心虛,聽諸葛嬋娟這般說,心裏舒服了許多,原來這不專一的毛病不是隻他自己有。


    南風並不知道此節,但是看諸葛嬋娟神態語氣,隱約猜到她為什麽猶豫,如果負心的全是男人,諸葛嬋娟絕不會是這番神情。


    “死的是男的還是女的?”南風歪頭問道。


    南風的語氣不像是詢問,更像是明知故問,盡管他並不知情,但諸葛嬋娟卻誤以為他知道,“全是女的,那又怎樣?”


    “不怎麽樣,我隻是隨口問問。”南風笑道。


    “哎呀,哎呀,”胖子好生舒泰,“我還以為都是男的呢,搞了半天都是女的呀,原來男的女的都一樣啊,哈哈。”


    “品性的高下與性別無關。”南風明窺陰陽,看的通透,勇敢堅強,勤奮努力,這些並不是男人固有的品質,而是好男人才有的品質,大部分男人並不具備。而溫柔善良,忠貞體貼也不是女人固有的品質,這些都是好女人才具備的,大部分女人也不具備。


    “她們並非主動變心,隻是因為江湖中人知道此節,心中妒忌,方才刻意引誘,亂了她們的心神。”諸葛嬋娟說道。


    “那不還是沒經得住考驗。”胖子嚷道。


    胖子這話是噎諸葛嬋娟的,但南風接過了話頭,“能否經受的住考驗,既取決於此人的定力修養,又取決於誘惑的大小,倘若誘惑巨大,是沒有人能頂得住的。”


    “你也頂不住?”胖子笑問。


    “他壓根兒就沒想頂。”諸葛嬋娟忍不住接話,言罷唯恐南風發火,以眼角餘光偷看,見南風無有怒意,這才放下心來。


    南風沒理諸葛嬋娟,而是接過了胖子的話頭兒,“我也頂不住,如果我頂住了,那隻能是因為誘惑不夠大。”


    八爺飛的快,老白也不慢,隻這片刻工夫就趕到了地頭兒。


    這是一處東西走向的山峰,山體不是很高,山上多為鬆柏,陽麓的山腳下有處破敗的房舍,房舍當年是依山而建的,是三間土屋,但眼下損毀的已經很嚴重了,隻剩下一片殘垣斷壁。


    在殘垣斷壁後麵,有處不大的洞口,洞口先前應該是位於房屋的遮掩下的,而今房舍損壞,暴露了出來。


    洞口有張很大蛛網,此時這蛛網也破損的很嚴重,零落殘缺,隨風擺動。


    眾人落於破屋南側三丈外,正對洞口,胖子伸手北指,“在不在裏麵?”


    “應該在。”南風點了點頭,他雖然看不到洞內有異類氣息顯現,卻能感覺到洞口傳出若有若無的威壓,這表明洞裏有超越練氣九階的強大異類存在。


    “我去攆它出來。”胖子拎錘向前。


    “別去。”南風急忙製止。


    胖子止步回頭。


    “你不是她的對手。”南風正色搖頭。


    在場的都是自己人,胖子也不打腫臉充胖子,一聽這話立刻調頭回來了,“你去。”


    “等等,不急於一時。”南風說道。


    “這裏好像很久沒有人來了,”胖子環視左右,轉而指著破屋東麵的一棵大樹,“樹上怎麽有那麽多頭發?”


    實則在胖子叫嚷之前,三人已經看到了垂在樹枝上的長發,偌大的刺槐,幾乎每一根樹枝上都係有長發,密密麻麻,至少也有數百簇,由此可見當年到此的男女為數不少。


    頭發是很難腐爛的,便是時隔多年,仍然不見損壞。


    “她搜羅這麽多頭發做什麽?”胖子不解,


    諸葛嬋娟接口道,“若是來人講說的情事俗不可耐,亦或是不曾通過她的考驗,就需留下二人的頭發。”


    “這麽多頭發,當年得剃多少光頭?”胖子笑著看向南風,“看來喜歡剃禿子的不止咱們兩個。”


    “來到這裏的人都以為自己比別人更重情義,可惜的是他們與別人並無不同,最終都沒能通過問情娘子的辨察和考驗,”南風說道,“實則問情娘子要頭發也沒什麽用處,她之所以要留下眾人的頭發,實則是對他們不自量力,無端浪費了她的時間的一種懲罰。”


    “明睿。”聲音是自北麵山洞傳來的。


    眾人聞言紛紛將視線投向山洞,但山洞傳出的隻有聲音,並不見有人出來。


    “聽聲音不像老太婆呀?”胖子疑惑的看向南風。


    南風尚未接話,山洞裏再度傳來了寂寥而平靜的女子聲音,“這地方很久沒人來了,你們來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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