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南風疑惑皺眉,他不記得破廟有什麽密室。


    豬老二點頭,“對,一處不大的密室,裏麵好像有些雜物,還有一具奇怪的屍體。”


    “什麽樣的屍體?”南風追問。


    “我也不曾親眼見過,據說是一具奇怪的女屍,您還是親自過去看看吧。”豬老二說道。


    “走。”南風擺了擺手。


    豬老二先行,南風走出幾步,想了想又轉身回來,衝房中的元安寧招了招手,那裏將會是元安寧日後的住處,那裏發生的事情得讓她知情,順便也趁這個機會帶她去看看庭院的建造進度。


    元安寧穿了大衣出來,將一件披風幫南風披上,“出了什麽事?”


    南風抬了抬手,示意邊走邊說,途中將豬老二所說的情況詳細轉述。


    聽罷南風講說,元安寧問道,“那裏有密室嗎?”


    南風搖了搖頭,“我自那裏住了十幾年,從未發現什麽密室。”


    “那處廟宇是何時建造的?”元安寧又問。


    “年頭可不短了,據看廟的阿伯說,在他之前還有七八位廟祝。”南風說道。


    天上正在下雪,地上積雪打滑,南風伸手過去,牽了元安寧並肩前行。


    元安寧伸出玄鐵右手,指向走在前麵的豬老二,“它可曾說過那是怎樣的一具女屍?”


    南風搖了搖頭,“沒說,不過那具屍體好像大有蹊蹺,不然它也不會請我親自過去。”


    元安寧的住處離破廟說遠不遠,說近也不近,一刻鍾之後,二人到得破廟近前。


    朝廷要錢有錢,要人有人,不管做什麽都快,在日夜趕工之下,一處三進院落的建造已經接近尾聲,院落占地不廣,房舍也不多,很明顯走的是大道至簡的風格,不過用料卻很講究,非石即木,無金無土。


    破廟位於院落正中,已經開始拆除卻還沒有被徹底拆除。


    院落周圍有官兵守護,工匠已經被驅到了外圍,當日宇文邕登基,豬老二等人是出過力的,想必被宇文邕封了個甚麽官職,出示金牌之後帶著二人直接往破廟去。


    破廟裏的雜物已經被搬走了,東側的地磚也撬開大片,洞口就在破廟的東北角落。


    豬老二負責請人,老槐負責看守,見三人進來,老槐快步迎了上來,手指洞口衝南風說道,“大人,就在這裏。”


    南風衝老槐點了點頭,轉而問道,“這處洞口是什麽時候發現的?”


    “一個時辰之前,”豬老二說道,“最先是工匠發現的,告知了監工,監工下去探看,受驚不小,急忙上報。”


    “都有誰下去過?”南風又問。


    “好像隻有那個監工,他現在就在外麵,要不要喊他前來?”豬老二問道。


    南風擺了擺手,邁步走向洞口。


    洞口不大,長寬不過五尺,下行的台階是土磚鋪就,壘砌的並不仔細。


    在南風打量洞口的同時,老槐自旁邊說道,“大人,卑職先前曾與那監工說過話,據他所說這裏麵是一具衣衫襤褸的女屍,也不知道是何時葬在這裏的,屍身一直不曾腐朽。”


    “衣衫襤褸?”南風挑眉追問。


    這個問題老槐自然不得回答,因為它也沒有親自下去過。


    南風也沒期望能夠得到回答,他之所以發問隻是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動和疑惑。


    見南風神色有異,元安寧猜到他想起了什麽,便向他投去詢問眼神。


    “可能是大眼睛。”南風低聲說道。


    “就是你們七人之中一直不曾露麵的那個姐妹?”元安寧反問。


    南風點了點頭,“她當年就睡在這個位置。”


    元安寧輕輕點頭。


    南風定睛辨察氣息,他有龍目天眼,任何異常氣息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但此時站立此處,卻並沒有察覺到地下有什麽異常的氣息,這說明密室裏沒有活人。


    “走吧,下去看看。”南風衝元安寧說道。


    “大人,我們自這裏守著。”豬老二很是識趣。


    南風點了點頭,邁步踏上下行台階。


    洞口很窄,下去時需要彎腰低頭,下了幾道台階,密室裏的情形便一目了然。


    這是一處不大的密室,類似的密室在長安很多人家都有,大多用來躲避戰亂,與李朝宗別院的地下密室相比,這處密室小的可憐,長寬不足兩丈,裏麵有一些瓶瓶罐罐,還有一些破舊的桌椅和簡單的生活器皿,在密室的西北角落,有一張南北放置的矮床,床上躺著一個人,確切的說是一具屍體。


    密室的地麵上有著厚厚一層塵土,塵土上有兩行腳印,一行較淺的腳印直通西北矮床,一行較深的腳印走到了密室正中便調頭折返,在轉身的位置上還遺留了一具熄滅的火把。


    較深的腳印無疑是那名監工留下的,較淺的腳印則屬於躺在矮床上的那個人。


    “看腳印此人年紀應該不大,進來之後便沒有再出去過。”元安寧說道。


    南風沒有接話,下得台階,緩步走到矮床近前。


    “是不是她?”元安寧問道。


    “是。”南風點了點頭,他先前猜測無誤,矮床上躺著的確是大眼睛,雖然其臉上和身上附落了大量灰塵,卻仍然能夠清楚的看清她的樣貌,大眼睛還是當年的樣子,沒有任何變化,在看到這張麵孔的一瞬間,他竟然產生了時光倒流的錯覺。


    “她怎麽會在這裏?”元安寧打量著床上的大眼睛。


    “怪不得這些年一直尋她不到。”南風答非所問。


    元安寧沒有接話,她雖然家道中落,卻一直吃穿無憂,很難想象窮人的艱辛,床上的這具女屍個子不高,極為消瘦,隻有長期食不果腹的人才會是這般樣子,南風早年落魄的樣子她不曾見到,但根據這具女屍就能推斷出他們幾個當年的落魄和貧苦。


    短暫的出神之後,南風抬手揮去了落在大眼睛身上的灰土,由於他靈氣拿捏的極為精準,所發靈氣隻是拂去了灰塵,並沒有毀壞已經腐朽的破舊衣裳。


    對於早年的事情南風記得很清楚,大眼睛穿的還是當年的那身衣服,隻是比當年更加殘破,殘破和破舊是有區別的,衣衫襤褸和衣不蔽體也不一樣,大眼睛此時應該用衣不蔽體來形容,她的衣裳和褲裙都被撕扯的很是嚴重,明顯是人為所致。


    “她手裏握了什麽。”元安寧指向大眼睛的左手。


    南風聞言歪頭看去,隻見大眼睛的左手緊緊的握著一件事物,通過指間縫隙可以看出那是一錠銀子,隻是地下潮濕,銀子已經發黑。


    端詳過後,南風伸手出去,自大眼睛手裏拿下了那錠銀子,估算重量,十兩左右。


    雖然元安寧沒問,南風還是主動解釋,“這錠銀子是大哥賣了莫離所得,大哥一兩也沒用,全給了她,可惜她也沒來得及使用。”


    元安寧黯然點頭,轉而指著大眼睛的手臂和麵孔,“她身上有傷,生前曾經與人打鬥過。”


    南風緩緩搖頭,“不是與人打鬥,而是遭人毆打,她臂上的抓痕明顯出自男人之手,衣裳也被扯破了,很顯然是有人想要欺辱她。”


    “她如此瘦弱,甚麽人這般狠心?”元安寧驚訝且氣憤。


    “卑劣之人比比皆是,”南風苦笑搖頭,“我們早年經曆過的那些事情,你想都想不到。”


    見南風情緒低落,元安寧安撫道,“那銀兩還在手裏,說明惡人不曾得逞。”


    南風點了點頭,元安寧的判斷他是認可的,但他的依據卻不是大眼睛手裏握著的銀子,而是大眼睛的屍身保留了下來,這說明有人在大眼睛遭遇危急的時候出手救了她,實則對方救的也並不是大眼睛,而是太陰元君,來人雖然救走了大眼睛,卻也帶走了太陰元君。


    “她的肉身何以保留了下來?”元安寧問道。


    南風沒有說話,而是延出靈氣探手感知,片刻過後自其口中感知到異常氣息,氣息很微弱,應該是駐顏珠一類的珠子。


    “她口中有一枚奇異的珠子。”南風說道。


    “想必是太陰元君本人想要留下肉身,他日還會再回來。”元安寧說道。


    “她最好不要再回來。”南風解了披風下來,包住了大眼睛。


    便是南風說的縹緲,元安寧卻能明白他心中所想,太陰元君對他並無善意,也不曾幫助過他,與他有舊的是躺在床上的這個瘦弱女孩。


    “可有辦法挽救?”元安寧問道。


    “她的魂魄已經不在了,這麽多年怕是早已轉世投胎。”南風將大眼睛抱了起來,大眼睛很是瘦弱,雖不是形同枯槁,卻也是骨瘦如柴,抱她起來的瞬間,南風心頭閃過大眼睛早年偷塞食物與他的情形,心中大悲,“若是不曾發生意外,陪在我身邊的應該是她。”


    “莫要悲傷,總有辦法可以補救。”元安寧柔聲安慰。


    南風搖了搖頭,“有些事情是沒辦法補救的,休說救她不活,便是救得活,我也不會與她重續前緣,她也不會再喜歡我,我想念的隻是以前的她,而她喜歡的也隻是以前的我。”


    “你有何打算?”元安寧輕聲問道。


    “你們其實是親戚,她生前是柱國將軍的女兒,也就是你的堂姐,”南風轉身邁步,“我要幫她認祖歸宗,以郡主的規製送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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