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南風的回答,李朝宗並不感覺意外,幹笑過後,出言說道,“你不說,我也不會逼你。”


    “不逼最好,逼也不說。”南風笑道。


    “嗬嗬,知道,知道,”李朝宗努力維持著氣氛,令談話得以繼續,“有個疑問困擾我很久了,你如何知道他們做的事情就一定是對的?”


    南風自然知道李朝宗口中的他們指的是誰,搖頭說道,“我不知道。我沒什麽立場,我做的事情也並不隻對他們有利。”


    “此言怎講?”李朝宗追問。


    “我知道金龍是誰,但我沒動他。”南風說道。


    李朝宗點了點頭。


    “一直以來都是你們視我為威脅,主動來惹我,我隻是自保。”南風又道。


    李朝宗又點了點頭。


    “行啊,話也說的差不多了,走吧走吧。”南風逐客。


    聽得南風言語,李朝宗起身離坐,拱手告辭。


    出於基本的禮數,南風出門送他。


    到得門外,李朝宗轉身說道,“你樹敵太多,我們不與你計較,但不保證別人不與你為難。”


    南風笑了笑,沒接話,李朝宗的意思是他們不會給他小鞋穿,但玉清宗的仙人會不會尋機報複他們就管不著了。


    李朝宗衝南風拱了拱手,消失不見。


    南風站在廟外,沒有立刻回去。


    豬老二和老槐自裏麵出來,豬老二問道,“大人,您與新任城隍認識?”


    “老朋友了,這家夥是我殺的。”南風隨口說道。


    二人聞言麵麵相覷。


    “你們在廟裏守著,我出去走走。”南風駕起雲頭,往長安行去。


    他本想去皇宮尋楚懷柔,先前那些祭品無疑是楚懷柔送來的,理應過去與楚懷柔道聲謝,但是到得皇城附近卻沒有往皇宮去,而今李朝宗在這裏做城隍,還是不要與楚懷柔有太多交集。


    城裏有處五穀祭塔,改往那裏去,自塔頂坐著,俯覽長安。


    有了之前日遊神和城隍一事,天界的仙家怕是再也不敢明目張膽的來擠兌迫害,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有什麽變故。


    對方派李朝宗來長安當城隍,至少有三個目的,一是為了監視他,二是為了尋找韓信爽靈,三是為了拿到他手裏的龜甲天書,別聽李朝宗說的輕描淡寫,想要自呂平川等人手中拿到天書並不容易,最直接的辦法還是自他這裏獲取。


    倘若李朝宗一直得不到想要的東西,遲早會翻臉,其直接後果就是被調離長安,往兔子不拉屎的窮鄉僻壤任職,死是不會的,一來他不會犯下死刑大錯,二來就算他真的做了什麽錯事,也不會被處死,原因很簡單,他一死,天書就沒了,至少是不完整了。


    好在李朝宗不是個沒有耐性的人,翻臉應該是很久以後的事情,近期不會有什麽變故。


    五穀祭塔居高臨下,身在塔頂,可以俯覽長安,一歪頭,發現西城破廟廢墟有細微火光。


    破廟周圍沒有民居,那火光自然是焚燒祭祀所致。


    除了騰雲,在轄區內土地還可以施展土遁,土遁前往,果不其然,真是有人祭祀。


    既然夜晚祭祀,自然是親友,不是旁人,乃是一身黑衣的長樂。


    長樂攜帶的紙錢並不多,此時已經快燒完了,長樂坐在火堆旁,正在拎著酒壇喝酒。


    當日長樂先走了,並不知道他已經飛升證位,事後胖子等人帶著他的肉身趕赴鳳鳴山,也沒機會再與長樂見麵,故此長樂並不知道他飛升成仙,隻當他已經死了。


    長樂將那酒壇裏的酒喝掉一半,剩下的灑在了灰燼旁邊,轉而放下酒壇,拿過那把玄鐵長劍,撫摸著長劍出神發愣。


    南風本就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便走上前去,自長樂手中搶過那把長劍。


    眼見長劍脫手,長樂好生驚詫,彈身而起,急抓長劍。


    南風左躲右閃,長樂屢次出手,盡皆落空。


    “何方妖物?”長樂喝問。


    “哈哈,你家兄弟。”南風得意笑道。


    見長樂聽不到,南風便使那長劍,自地上劃出了名字。


    “南風?”長樂倒吸了一口涼氣,半瞬過後便轉驚為喜,“真的是你?”


    “是我。”南風寫道。


    嫌畫寫麻煩,南風便嚐試托夢,但他也不會托夢,不知如何進行。


    “兄弟一場,你有何未了心願,我定會幫你達成。”長樂悲喜交加。


    一時之間找不到托夢的法門,南風隻得繼續畫寫,“我沒死啊。”


    見得文字,長樂好不疑惑,“既然沒死,為何見你不到?既然沒死,她為何祭奠於你?”


    “說來話長,你先等等。”南風寫道,轉而放下長劍,伸出手來,嚐試以意念令長樂入睡,以便於托夢給他。


    屢次嚐試,皆是不成,急思過後,調馭靈氣,試圖以靈氣纏繞,強行現身,還是不成。


    “大人。”遠處傳來了豬老二的聲音。


    南風循聲望去,隻見豬老二和老槐縮頭縮腦的出現在遠處路口。


    “你倆鬼鬼祟祟的做什麽?”南風問道。


    “見你久不回歸,我們放心不下,就來尋你,”豬老二說道,“大人,你別著急,我們這就為您尋些香火,隻要得了香火,您就能現身見人。”


    “他娘的,為什麽不早說,快去。”南風罵道。


    豬老二連聲應著,與老槐往東去了。


    長樂感知不到南風,卻能察覺到豬老二和老槐的氣息,但他不曾有所動作,二人已經跑了。


    待二人走了,南風再度拿起長劍,畫寫道,“我已經證位地仙,被封為長安土地。”


    “當真?”長樂半信半疑。


    “當真。”南風寫道。


    “既是這般,為何事先不與我們明言?”長樂仍不盡信,早些時候南風佯裝醉酒,毀了他的窄刀,再以玄鐵長劍相送,當時他還不曾察覺異樣,事後方才醒悟南風是在交代後事。


    “稍等片刻,我設法現身與你說話。”南風寫的煩了。


    “我還以為你死了。”長樂說道。


    “我現在跟死了也差不多。”南風說道。


    這話長樂自然聽不到,撿起長劍,坐回路旁。


    長樂的話本就不多,但他耐性好,一直等了半個時辰,直到拂曉時分,南風方才現身出現。


    “身形為何這般淡薄?”長樂急切起身。


    “我得的香火太少。”南風說道,他是頭一次承受香火,這是一種奇異的感覺,與獲得靈氣很是相似,但香火的用途卻比靈氣更加廣,不止能夠用來現身示人,還可以用來強大法力。


    由於不知道所受香火能夠支撐自己現身多久,南風也不說廢話,急切而簡略的向長樂講說了事情始末,“我原本也以為自己要死了,未曾想最後時刻出現了變故。”


    “如此情深義重,理應設法救護。”長樂說道。


    “還用你說,但我現在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南風急切說道,“你幫我跑一趟鳳鳴山,看看他們事情辦的怎麽樣了,把我的情況也告訴他們。”


    “好。”長樂說走就走。


    “不要讓他們到長安來,這裏不安全。”南風又道。


    長樂點了點頭,施出身法,往南去了。


    長樂一走,豬老二和老槐自路口出來,“大人?”


    “過來,過來。”南風衝二人招手。


    二人走近。


    “香火怎麽來的?”南風好奇的問道,有句話叫食髓知味,不曾嚐試便不知道香火的妙處,這東西用處太大,比靈氣更加神異。


    “百姓供奉所得。”老槐說道。


    “這是好東西,設法多弄點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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