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了還陽丹,南風心中陡然一凜,胖子的還陽丹莫不是讓他給了十二?


    再一想,不對,胖子在石室以瓷瓶裝螞蟻時還陽丹還在,當是被他放在了別的什麽地方。


    先摸腰囊,沒有。再摸內兜,也沒有。


    還陽丹乃療傷丹藥,胖子定會隨身攜帶,不可能放在別的地方。


    再一想,摸腰帶,胖子喜歡在腰帶裏藏東西,這個習慣兒時就有了。


    此時的腰帶多以一捺寬窄的麻布擰卷而成,裏麵可以卷帶少許小件器物。


    還好,摸到了。


    還陽丹真是神異,此時胖子前胸的傷口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愈合,臉色亦由灰青變為蒼白,雖然依舊難看,卻也有了些許活氣兒。


    撚出還陽丹,南風踉蹌的走向東側草叢,很快便找到了八爺,可憐的八爺口鼻流血,死在那裏。


    還陽丹的神奇效力令南風無比震驚,花刺兒先前所言不虛,此物當真能夠起死回生。


    明知還陽丹能夠起死回生,也知道二人此時隻剩下這一枚還陽丹,南風卻沒有絲毫的猶豫和不舍,抱了八爺起來,捏開鳥喙將還陽丹塞了進去。


    待得還陽丹融化入喉,南風抱著八爺回到胖子旁側,一邊撫摸八爺幫它順氣,一邊頻繁試探胖子鼻息。


    不多時,胖子胸前傷口徹底愈合,一聲悶哼之後,弓腰挺背,深深吸氣。


    “怎麽樣?”南風湊到近前。


    胖子此時已經睜眼,但眼神很是茫然,不問可知是死中得活,尚未回神。


    “好險,幸虧有還陽丹。”南風說道,他這話主要是說給胖子聽的,目的是幫胖子盡快回過神來。


    胖子的眼神仍然迷茫,也不接話。


    “沒事兒吧?”南風害怕了,人有三魂七魄,人死之後魂魄很快就會離體,胖子莫不是失了魂魄?


    胖子急促呼吸,仍未接話。


    “喂,喂。”南風伸手拍打胖子的臉頰。


    “你打我幹啥?”胖子問道。


    胖子雖然開了口,眼神卻很是呆滯,說話之時嘴角有涎水流出。


    見此情形,南風真的慌了,完了,胖子真的失了魂魄。


    “你別嚇我。”南風哭的心都有了。


    胖子翻身坐起,咧嘴傻笑。


    招魂引魄對道士來說算不得難事,大部分道人都會類似的法術,但南風卻不會,因為他沒有學過。


    就在南風焦急束手之際,懷中的八爺有了動靜,“嘎,嘎!”


    驚叫的同時,八爺開始掙紮撲騰,南風顧不得安撫,緊緊的抱著八爺,與此同時伸手抓住了它的嘴,萬不能讓天山子等人聽到八爺的叫聲,若是調頭回來,那就真的死定了。


    “啊,那狗道士呢?”胖子驚慌爬起,急顧左右。


    “你沒事兒吧?”南風既驚又喜。


    “咋回事兒?”胖子檢視左胸,“誰救了咱?”


    見胖子恢複神識,南風大喜,“沒誰救咱,是王叔給咱的還陽丹。”


    胖子一聽,立刻垂手摸向後腰。


    八爺受了驚,一直在掙紮,南風一手抱著它,一手握著它的嘴,也騰不出手來撫摸,隻能輕聲安撫。


    “你脖子上全是血。”胖子說道。


    “沒大礙,快收拾東西,趕緊走。”南風抱著八爺向回走。


    此時太清眾道正在與以無常寺為首的眾僧激鬥,其中一名老僧貌似想要施出神通,其他僧人環其四周,意圖護法。而太清眾道上攻下取,左衝右突,並不與那老僧作法的機會。


    大難不死,二人已經嚇破了膽,哪裏還敢觀戰,撿了東西,匆忙遠走。


    先前二人失血過多,盡皆虛弱,走的踉蹌,但逃命之際也不敢懈怠,咬牙硬撐,艱難行進。


    下到山腳,發現一條小溪,二人此時已經大汗淋漓,幾近虛脫,見到溪水急忙跑上前去痛飲了一番。


    八爺此時也已經安定了下來,南風將其湊近溪水,但八爺不喝。


    無奈,南風便放開了它,得了自由,八爺自在許多,自岸邊抖擻羽毛,然後踱到溪邊自行喝水。


    溪水清涼,喝水過後二人乏累稍減,掬了溪水清洗血汙。


    胖子不曉得後事,追問。南風簡略告之,釋疑。


    “幸虧他沒刺你心髒,不然你連吃藥的機會都沒有。”胖子後怕不已。


    “我如果不罵他,他可能真會那麽做。”南風說道,先前天山子殺了胖子,又踢死了八爺,他出身市井,氣急之下罵的難聽,天山子聽得開頭,猜到他會問候其母,故此一劍封喉,令他不得發聲。


    事實上天山子也的確達到了目的,他的那句‘我尻你老娘’確實沒能喊全,不過也幸虧他先前沒有認慫伏低,若是哀求乞命,天山子早就給他一個透心涼了。


    吃虧是教訓,受益是經驗,此番雖然凶險,卻也長了經驗,管他對手如何強大,避無可避之下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罵,硬漢不一定能活,慫包一定會死。


    除了傻子,沒人是不怕死的,胖子也怕,“哎,早知道就遠遠躲著,不往前湊了。”


    “沒用的,太清宗在四麵八方都設了伏兵,咱如果調頭回去,怕是早就被他們發現了。”南風擺手搖頭,先前二人並不想過去看熱鬧,去到外圍隻是為了探聽情況,不等雙方開戰他們便先行離開藏在山中,這已經是小心到極點了,此番被人發現不是慮事不周,而是運氣不好,不是人禍,實乃天災。


    “快走吧,再走遠點兒。”胖子拎起了包袱。


    “不用走太遠,就在這附近找個地方躲著。”南風說道,山裏不是什麽地方都有水的,再者,通過天山子之前的舉動不難發現此人對自己的武功修為極為自負,自忖二人無有生還可能,調頭回來的可能性並不大。


    山洞不是那麽容易尋的,不過靠近溪流的樹木隨處可見,二人往上遊走了走,自一棵近水的大樹下安頓了下來。


    自此處已經聽不到北方的廝殺之聲,二人此時對於道佛戰況也不關心,管他誰勝誰負,都與他們沒有關係,當務之急是保住性命。


    失血過多,疲憊乏累,很快二人便昏昏睡去。


    由於先前受到了嚴重驚嚇,八爺也無甚精神,蹲在南風身旁,也不鳴叫。


    南風是被凍醒的,周圍光線不明,也不知道具體時辰,不過此時是夏天,隻有下半夜才能將人凍醒。


    八爺能夠夜間視物,看到南風醒了,抬頭看他,咕咕鳴叫。


    南風隨手將八爺抱起,撫摸羽毛。


    雖然都是咕咕,卻有著細微的不同,此時他已經能夠根據八爺的叫聲判斷出它想做什麽,知道八爺餓了,就起來宰了隻草雞,讓它自行啄食。


    自溪邊喝過水,南風回到原地閉目盤坐,他所服食的是雄蠶,不能起死回生,隻能脫胎換骨,此時天蠶的藥力已經進入血液,先前大量失血,極有可能影響淬煉經絡的速度。


    細心辨察過後,南風心裏有數了,他猜的沒錯,大量失血確實導致了藥力的部分流失,雖不會影響脫胎換骨的效果,卻會延長這一過程所需的時間,大致估算當在原有基礎上延時一到兩個月。


    凡事皆有利弊,任何一件事情都有利弊兩麵,但這並不是說任何事情的利弊都是雙分均等,恰恰相反,利弊均等的事情很少遇到,大部分事情都是利大於弊或者弊大於利。單就昨天傍晚一事而言,當是利大於弊,太清宗一直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幾欲殺之而後快,而今他們終於得償所願,自此往後,太清宗再也不會想起他。


    南風先前一直不曾吃飯,此時有些餓了,便摸了幹糧出來咬嚼,還陽丹實乃療傷聖品,昨天喝水還有些許疼痛,到得此時已經吞咽自如,一如往日了。


    正所謂術有專攻,武功高強固然難得,歧黃之術練到王叔那般境地也同樣驚世駭俗。


    想到王叔,便想到王仲,王仲等人的行蹤並不隱秘,王叔若是有心報複,一定能夠找到他們,王仲夫婦的身亡會不會與王叔有關?


    “也不知道咱的馬有沒有被偷走。”胖子醒了。


    “應該不會。”南風說道,馬在樹林裏,隻要不去到近處就不容易發現,不過他此時擔心的不是馬,二人身上帶了很多金銀,馬沒了可以再買,他擔心的是馬車,確切的說是馬車上的那對鐵錘,雖然不知那對鐵錘是什麽來曆,但有一點能夠確定,那對鐵錘由玄鐵熔鑄,玄鐵可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胖子解包袱拿幹糧,“昨天那狗道士你認得?”


    “此人道號天山子,我離開太清宗之後,他可能負責追查我。”南風說道,當年靈蓮子等人喪命,信鴿放飛,來的就是天山子。


    “我早晚得打的他叫爹。”胖子氣怒難消。


    南風說道,“昨天我看的清楚,你施出八部金身之後,他一劍刺下沒能傷你,是補了一掌才刺進去的,你現在才練到第三重,我感覺你不用練到第八重,隻需練到第五重,紫氣高手就傷你不得。”


    聽得南風這般說,胖子心情大好,“你幫我記著,這家夥絕不能輕饒了他,”


    南風點了點頭。


    胖子拿了個餅咬在嘴裏,捆好包袱,拿下餅子站了起來,“天快亮了,估摸著也應該打完了,我過去看看。”


    “自遠處看,千萬別靠近。”南風叮囑。


    “成,你在這兒等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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