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予南歎了口氣,略顯得有幾分無奈的伸手,繞到時笙身後,不顧她的意願強行將她攬進懷裏。


    低頭。


    柔軟的唇瓣落在她的額頭,溫熱的,柔軟的,一掃而過。


    速度很快。


    擁抱和親吻似乎都隻是眨眼之間。


    男人強勢的氣息灌入她的感官,但很快又散了。


    季予南鬆開她,退後一步和她拉開距離,眉眼間已經沒有半點旖旎。


    他的神情鄭重,從下顎繃著的弧度能看出他是緊咬著牙的,“時笙,這是我唯一想到的,能償還你的方式。”


    時笙:“……”


    她動了動唇,想說話,卻最終沒說出口。


    她甚至想冷笑。


    但季予南並沒有給她機會,摸了摸她的臉頰,低啞的道:“還當年的事一個真相,替你冤死的父母報仇,不是你想要的嗎?”


    “所以呢?你替他去嗎?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他?季予南,不可能,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時笙的話音剛落,下巴就被他抬了起來,帶著薄荷清香的氣息噴灑而下,“他如今這樣,即便事情公開出來,也能申請法外就醫,你一樣會心有不平。所以……我來還吧,季家欠你的,他欠你的,由我來還。”


    他略一沉默,“我去坐牢,來平你心中的怨氣。你乖乖的在中國等我,等我出來,我就來找你,恩?”


    男人的聲音在她頭頂淡淡的響起。


    “明天美國的各大媒體就會將你父親的事登載出來,季氏會陷入醜聞,受到重創,甚至可能分崩離析,這些你都不用管。回中國,出任新公司的ceo,那是一個全新的公司,如果有事情處理不了,去找三哥,或者讓沈南喬去找三哥。那裏曾經是你父親的心血,所以,你要將它守好了,等我出來。”


    時笙眼眶發熱,咬著牙轉開了視線。


    說出的話卻冷漠的很,還帶著銳利的尖刺,“既然你都決定了,那償還後,就別再見了。”


    男人將她的臉蛋強硬的扳了過來,溫熱的唇瓣落在她的臉頰上重重的碾壓。


    粗沉的呼吸帶著勢在必得的強勢意味,貼近她的耳廓,似笑非笑的道:“我去坐牢,可不是為了換和你永不相見的。”


    “難不成,你還準備強綁我在身邊不成?”


    她明明是打定了主意來阻止他的,也不知道怎麽就繞到這個話題上來了。


    而且,有越說越僵的趨勢。


    “我不太想用這樣的方式。”


    話雖如此,但季予南臉上表達出來的意思卻並非如此。


    他漆黑如墨的眸子緊盯著她,清楚明白的表達出:你若不乖,我就隻能將你強綁在身邊了。


    “時笙,我不想之後的歲月都背負愧疚麵對你,所以,我選擇去坐牢,但你應該知道,我做出這麽大的犧牲和讓步,不是因為我思想崇高、有覺悟,我隻是想用另一種方式來留住你。”


    他重重的吸了下腮幫,道,“如果你覺得煩,那抱歉,我跟你,命中注定要這樣牽扯不清,不管是之前,還是未來,即便是現在,我也沒想過要放手。”


    時笙:“……”


    季予南很少說情話,但每一次說,帶給她的,都是種魚死網破的決絕感。


    她沒辦法忽視這些話帶給她的心裏悸動。


    聲音很低的道:“你在裏麵,說不定活不到刑滿釋放的那天。”


    季家是混跡黑道起家的,加上季時亦處事的風格又霸道狠辣,這些年,得罪的人不在少數。


    那些人要真想在監獄動點手腳很容易。


    即便季予南已經安排好了,但從高處跌落,淪落成囚犯,那些人還會像以往那般忌憚他嗎?


    他的膚色,決定了他沒辦法在美國有政治權利,若是沒有金錢和權利傍身,他的性命,不過如同螻蟻一般。


    季予南淡淡的笑了一下,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我不會有事的。”


    時笙哼了一聲,明顯不信。


    監獄那種地方,也不是有錢就能當大爺的,他總不能在裏麵雇保鏢吧。


    如果真如他說的這般輕鬆,凱文不會擅做主張來找她。


    時笙垂下肩膀,無力的道:“季予南,過去的事我已經不追究了,你又何必揪著不放?”


    “但你要走。”


    並且,不打算再回來。


    時笙沉默。


    這一點,她沒辦法欺騙他。


    從知道她父母的死是季時亦造成的後,她就沒打算和季予南再在一起。


    雖然她知道這樣對季予南而言,並不公平,但她沒辦法過自己那關。


    “我從來沒想過讓你去坐牢,所以季予南,”她看向他,“別鬧了,回去吧,把新聞稿收回來。即便你公開了,我爸媽也活不過來了,事情到此結束,挺好的。”


    季予南挑了挑眉,眼睛裏有深暗的冷光流過,“事情沒有結束,你一天不安安心心的呆在我身邊,事情就一天不會結束。”


    時笙皺起眉頭。


    男人慵懶的笑著,聲音沙啞,“你有怨有怒,都可以衝我來,如果覺得我在裏麵呆一年不夠就呆兩年,兩年不夠就十年。”


    他抬手要抱她,被時笙避開了。


    時笙瞪著他,像一頭被逼入困境的小獸,齜牙咧嘴卻找不到下口的位置。


    “時笙,如今我什麽都沒有,有的也就隻剩下時間了,後半身,我們一起耗,就算是折磨,也隻能是我們兩個的彼此折磨。”


    他啞聲,淡淡的道。


    他們站的位置是在路邊上。


    車子的喇叭聲不絕於耳。


    季予南的話被分割得斷斷續續,但並不影響時笙聽懂他話中的意思。


    “你不累嗎?”


    即便是深愛,這樣的糾纏也是痛苦和歡喜摻半。


    “累,但若是輕鬆的代價是和你從此陌路,我更願意這樣折磨一輩子。”


    時笙站的位置是風口,頭發被風吹得一直往臉上糊,她用手指別到耳後,剛鬆手,又被吹亂了。


    反複了幾次,索性不管了。


    頭發拂過臉頰,有些癢,有幾根甚至被吹到了眼睛裏,弄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她不得不眯起眼睛看他。


    “短時間內,我沒辦法放下對季家的成見。”


    季予南清俊的眉目微微隆起,卻似乎並不是因為她的話而心生不悅,甚至連注意力都沒在她的話上,而是緊盯著她被風吹的不停飛舞的頭發。


    “我可以等,多久都行。”


    總有淡忘的一天。


    “如果這輩子都不行呢?”


    “那我就陪你耗一輩子。”


    他移了移步子,擋在時笙麵前。


    風停了。


    她的頭發沒再淩亂的不停飛舞了。


    時笙看著他滾動的喉結,低低的囈語,“我永遠不會去見你爸爸,更不會原諒他。”


    “我不會帶你去見他們,更不會要求你原諒。”


    “……”


    時笙的思緒有幾分渙散和飄忽。


    她盯著季予南解開了兩顆扣子的襯衫在想:


    自己此刻的心情是無奈多些,還是憤怒多些,亦或者,是欣喜多些。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季予南抬手看了眼腕表,時間要來不及了。


    “時笙,你……”


    站著一動不動的女人突然伸手,握住他垂落在身側的手,在季予南愣怔的瞬間,五個手指像凝脂般擠進他的掌心中……


    張開。


    和他十指相扣。


    和他的粗糲不同,女人的手指又柔又軟,像是沒有骨頭一般。


    季予南低頭,目光膠在她精致的臉蛋上。


    這種時候,按理說應該直接吻上去。


    但季予南腦子裏卻隻有一個念頭——


    她這是什麽意思?


    ……


    街道上,嘈雜的喇叭聲淪為了背影。


    不過一秒鍾的時間。


    季予南扣住時笙的腰,帶著灼熱氣息的吻鋪天蓋地的落了下來,密密麻麻的糾纏著她的唇舌。


    長驅直入,纏著她肆意親吻。


    時笙仰著頭,被動的回應。


    男人的眼底蓄著瘋狂洶湧的暗流,他一瞬不瞬的盯著時笙,沙啞到極點的嗓音模糊不清的在時笙唇側響起,時不時的伴隨著幾聲曖昧的吮吸聲,“時笙,你知道這種時候牽一個男人的手,代表什麽嗎?”


    時笙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他貼著她的唇說話的間隙,時笙推開他,急促的喘息。


    季予南笑著攬過她,下顎抵著她的發頂,輕輕的磨蹭,“我就當你是知道的,反正你也沒有離開的可能。”


    時笙懶得理會他的自言自語,“你放開。”


    她快被他給勒死了。


    肋骨感覺都要錯位了!


    “時笙,我早就放不開了。”


    如果能放手,他也不至於讓自己淪落到如今這般狼狽的地步,居然要靠著去自首,來留住一個女人。


    時笙的唇角不受控製的彎了一下,但很快又沉下去了,她推開季予南,“走了。”


    季予南擰眉,懷裏的空落感讓他有些不悅的抿唇,但還是收回了手,“去哪?”


    女人沒好氣的道:“你不是要坐牢嗎?我送你一程,再晚人家下班了。”


    季予南:“……”


    上了車,時笙吩咐司機,“回長島。”


    車子掉頭。


    季予南襯衫的扣子迎著從窗外照進來的陽光,折射出璀璨耀眼的光芒。


    他擱在膝上的手,緊緊扣著一隻屬於女人的,白皙柔軟的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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