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笙在臨江找了個房子住下。


    不敢讓莫北丞的人找到,再加上手頭拮據,她找的是間地下室隔出的房間。


    幾平方大小,也就夠放下一張床。


    二十幾戶人住在裏麵,幾家人共用一個廁所,一個廚房。


    空間逼仄,空氣混濁。


    晚上翻個身隔壁都能聽見。


    相比美國來說,中國的治安算是比較好的,又是這種髒亂貧窮的地方,連小偷都不屑光顧。


    住在這裏的大都是工資低廉的農民工,沒有夜生活,上班累了一天,回來倒頭就睡。


    所以——


    除了男女之間的那點事發出的聲音,基本沒有什麽噪音汙染。


    她過了那麽多年的艱苦日子,這樣的環境也不是她住過的最差的,但在長島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已經將她的習慣養的嬌生慣養了。


    躺在冰冷的硬板床上,還是有些微的不適應,隻覺得又冰又涼,全身都磕的疼。


    但相比剛從長島出來那一陣,已經輕緩很多了,直接可以忽略。


    時笙去見了尹誌袁,詳細問了當年的事,雖然還是沒什麽線索,但他不知道去哪裏找了兩個爸媽過去的朋友的號碼。


    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時笙也沒抱太大的希望能從他們口中得到什麽壓倒性的線索。


    但還是很感謝尹誌袁。


    “時笙,事情已經過了這麽久了,依你所說,對方又是有權有勢的大財閥,我相信你爸媽在天有靈,也不希望你為了他們報仇陷入危險。”


    她低著頭,女人的側臉姣好,白皙的脖頸線條很優美,“我知道,但有些事總歸是心裏不甘。”


    她抬頭,臉上帶著笑意,“尹叔叔,你放心,我會量力而行的。”


    尹誌袁點了點頭,沒有再勸。


    “那行,我盡量幫你找找當年的線索,雖然我離開胡安很多年,但還是有些人脈的。”


    “謝謝您。”


    “對了,你現在在臨江住哪兒,如果沒地方住,我家裏還有一間空房,你阿姨在家裏閑著,你正好去跟她做個伴。”


    “謝謝尹叔叔,我租了個房子,等把這件事忙完了再去叨擾阿姨。”


    尹誌袁也沒有勉強,送她到路邊打車。


    時間還早,時笙在住的那附近一個商場門口下了車。


    這個時間回去正好是做飯高峰期,她懶得跟人去搶廚房,打算買幾包泡麵回去湊合。


    臨近年關,商場正在做促銷打折活動。


    超市裏人擠人,連走個路都感覺是被人推著走的。


    她拿了兩包泡麵,又買了培根和一把小白菜,家裏有個插電的小鍋,平時熬點粥或煮點麵用。


    收銀台的隊伍排得很長,時笙掃了一眼,幾排都差不多,便隨便站了一列。


    她長得漂亮,皮膚又好,又帶著口罩和帽子,臉遮了一大半,隻露出一雙瀲灩如水的眼睛。


    周圍的人還以為是哪個明星,時不時的往她方向看一眼。


    快排到她時,時笙目光往旁邊一掃,正好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木子。


    臨江說大不大說小也絕對不小,尤其是像時笙這種情況,要碰上個熟人簡直比中六合彩還要困難。


    兩三千萬人口的大都市,她認識的僅僅就那三五個人,買個菜居然還碰上了。


    她和木子排的位置相近,幾乎是同時結賬。


    時笙買的東西少,又事先算好了價準備好了零錢,很快就結完了帳。


    她站在一旁等木子,對方並沒有一眼認出她來,就算覺得眼熟也不會往時笙的身上想,畢竟誰會想到遠在美國的朋友竟然會拎著幾包泡麵和一把小白菜站在麵前。


    木子低著頭從她身邊走過。


    時笙跟上去,“木子。”


    超市太吵了,木子聽見有人叫她,卻沒聽仔細對方的聲音。


    她看著這個突然跳出來跟她打招呼的女人,微微皺眉,隻覺得那雙眼睛越看越熟悉,卻不敢完全確定。


    “是我,時笙。”


    “你……”她看了看周圍,壓低聲音:“你怎麽在這裏?”


    她知道時笙失蹤,也知道莫北丞在讓人找她,所以才驚訝她怎麽會在臨江。


    “我在臨江租了房子。”


    “我們出去說。”


    木子目不斜視的先走了,她和時笙是朋友莫北丞是知道的,超市人多眼雜,萬一被有心人看到,指不定就傳到莫北丞那裏了。


    時笙住的地方離這裏近,兩人簡短的商量過後決定去她那裏。


    走進逼仄的地下室,木子的眉頭就緊緊皺了起來,“你就住這裏呀?”


    她在臨江上班開頭幾年也過得挺苦的,但也沒淪落到住地下室。


    時笙‘恩’了一聲,熟練的掏出鑰匙開門。


    房間很小,凳子都放不下,木子隻好坐在床上。


    剛一坐下,她就迫不及待的開口道:“你突然失蹤,我和南喬都擔心死了。”


    “南喬前兩天還跟我說莫北丞在讓人找你,你怎麽還湊到他眼皮子底下來了?”


    木子拿出手機,點開屏幕找南喬的號碼,“我馬上給她打電話。”


    時笙結婚,老公是莫北丞在美國的好友,這些事她還是從南喬口中得知的。


    剛開始還因為她結婚都不通知自己有些不高興,但知道原因,也很理解。


    “別,”時笙阻止她,“她糟心的事已經夠多了,就別拿我的去煩她了。”


    她本來隻是隨口一說,但沒想到木子的臉色立刻便凝重起來,放下電話,搖了搖頭道:“她最近過得確實挺糟心的。”


    時笙皺了下眉,她最近忙著自己的事,整天東躲西藏也不敢跟她聯係,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


    “出什麽事了?”


    木子無奈,“陸伯父住院了,必須要馬上手術,陸然之前吸毒,家裏本來就沒積蓄,他這直接給搬空了。你也知道,南喬雖然是沈家的大小姐,但陸家的事沈家人不會管,也不會拿錢給她,她也不能去問莫北丞要。問新歡拿錢救舊愛的父親,這種事她也做不出來,自己那點工資哪夠進醫院,來來回回幾次住院就折騰光了。”


    時笙明白了。


    之後兩人又聊了一些,等差不多了,木子站起來,“收拾東西,去我那裏住,正好我一個人,而且地也偏,你少出門,莫北丞的人找不到你,這地方,哪能住人。”


    如果是她,也是能住的,但換成是自己的朋友,她便覺得委屈了。


    ……………


    時笙最終沒跟著木子去她的住所,以她們三人的關係,莫北丞若是真的派了人找她,不可能不留意木子的動向。


    木子拗不過時笙,隻好作罷。


    她們三個,南喬的性格最為冷漠,時笙最有主意,相比起來,她是裏麵最為軟弱的一個。


    拉開包鏈,裏麵有她今天剛發的工資,一切補貼加上加班費一起一共五千三。


    她抽了三百出來,將剩下的五千塊遞給時笙。


    如果單純的是不想被莫北丞和季予南找到,能住的地方很多,她選擇這裏,經濟上肯定也很拮據。


    她剛將所有積蓄給了南喬,身上也沒錢,“你現在不能工作,又要找出當年的真相,需要花錢的地方肯定很多,這些你先拿著,不夠的我再想辦法。”


    “不行。”時笙搖頭。


    木子是過慣了苦日子的人,不可能無緣無故身上帶這麽多現金,而且她既然知道南喬急需用錢,肯定已經給了。


    這錢一看就是工資,她從裏麵抽了三百出來,說明她卡裏沒錢。


    三百塊要想在臨江這種高消費的大都市生存一個月,每天吃泡麵都不夠。


    時笙拒絕,“我身上帶的錢足夠負擔我的生活開銷,三百塊,你想餓成白骨精呢。”


    “我們單位包吃,我平時每個月才用一兩百塊,你要是不肯收這錢,就收拾行李住我那裏去。”


    “木子……”她眼眶一熱,裏麵氤氳著一層淺薄的水氣,別過頭,沒讓木子看出來,“我有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麽?”


    “幫我找份來錢快的事,風險你不用考慮,我自己掂量。”


    她身上沒帶多少現金,卡也被凍結了。


    南喬這邊她隻能想辦法去湊一點,但她在臨江,實在沒什麽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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