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笙在費城一呆就是三個月,這期間,季予南一次都沒有跟她聯係過。


    小印的事沒有著落,倒是和艾倫越來越熟悉了。


    畢竟,換成任何一個女人對每天下班風雨無阻都到她麵前晃悠一圈的人也會越來越熟悉。


    最主要的是,艾倫每次來就說一句話:“時小姐,我叫艾倫,今年二十九,是個非常出色的賽車手。”


    時笙每次都無言以對,次數多了,每次下班公司門口都圍了一堆人,其中絕大部分是被艾倫那張道貌岸然的臉以及他身後的豪車所吸引。


    公司裏關於她的流言越來越多,女人湊在一起總是喜歡談論八卦,這一點,哪個國家都一樣。


    談論起時笙時,總一臉鄙夷的說她不知好歹,放著這麽個深情、專一、長得帥、身材好、又有錢的男人不懂珍惜。


    ……


    這天,時笙因為工作耽誤,晚下班了一個小時。


    從公司出來,外麵已經沒什麽人了,雖然光線昏暗,但她還是一眼就看見了站在噴泉旁的穿白色短袖t恤的男人。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晚上比白天還要低幾度。


    他站在那裏,冷得瑟瑟發抖。


    時笙抿唇,正想著要不要直接繞過去,艾倫就看到她了,本來麵無表情的臉上展露出了一記放肆的調笑,朝她走了過來,“時小姐……”


    時笙不等他說完,就頗有幾分無奈的打斷他的話,“你叫艾倫,二十九歲,是位非常厲害的賽車手。”她話音已轉,“但是艾倫,你到底想幹嘛?”


    她已經被徹底磨的沒了脾氣。


    艾倫雙手插在褲包裏,聳了聳肩,漫不經心的道,“追你啊,難道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


    明顯嗎?


    其實也不太明顯,他雖然每天等她下班,但除了自我介紹之外,也沒有其他舉動。


    若說不明顯。


    哪個神經病會沒事做連續三個月等一個自己沒興趣的女人下班,又不是智障。


    但時笙怕她搖頭後艾倫又做出什麽驚人之舉,畢竟他的腦回路她實在沒辦法理解。


    “夠明顯了,但是我不喜歡你,你也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所以從明天開始你不要做這些無聊的事了。”這句話,她是看著艾倫的眼睛鄭重其事的說的,“你的行為已經造成了我的困擾。”


    “那隻能證明我還沒有讓你習慣我的接近。”


    “已經很習慣了。”


    艾倫邪氣的勾唇,“那這樣呢?”


    他突然傾身,在時笙沒反應過來之前在她唇上印了一吻。


    時笙:“……”


    隻是蜻蜓點水般,並沒有唐突的深入,但他這個動作,就時笙和他的關係而言,已經是非常唐突了。


    時笙瞪大眼睛,驚的要往後退,艾倫已經站正了身體,神色間沒有半點的抱歉。


    他唇上也沾上了些時笙的唇彩,用手指輕輕一揩,痞氣的道:“不如從明天起每天親一下好了,次數多了就習慣了,我再靠近也就不覺得困擾了。”


    這話說的簡直和他的人一樣恬不知恥,時笙難以想象他是怎麽活到這麽大沒被人打死的。


    艾倫站在比她矮一級的階梯上,但還是比時笙高出一根手指,他很是滿足的眯著眼睛,意猶未盡的伸出舌尖舔了下唇,“檸檬味的。”


    時笙:“……”


    她抬腳踹他。


    高跟鞋的鞋跟結結實實的踢在了男人脆弱的小腿骨上,艾倫微微皺眉,悶哼了一聲。


    時笙和艾倫不算熟,但聽唯安無意提過,他之前練過拳擊,而且為了追去刺激打的都是黑拳,沒有規則、拳拳入肉,整個比賽期間隻能用血腥暴力來形容。


    不過有次差點死了,後來家裏就不允許了,托了關係跟幾個打黑拳的場子打了招呼,不準再讓他上場。


    時笙知道,這樣一個男人,若是存了心不讓你碰到,她連對方的半片衣角都沒辦法碰觸,但她這沒有章法的一腳卻結結實實的踹在了他身上。


    “消氣了?要不再來一下?”


    時笙用手背重重的擦了下唇,唇彩花了,沾到了臉上。


    她是真的被他的舉動氣到了,臉色冰冷,說的話再沒有一絲一毫的顧忌,“艾倫,我不想同情你,但是現在,我同情你。”


    對麵的男人沉了臉,一雙眸子冷得像是即將下雨的天空,蔚藍中籠著層濃重的黑色霧霾。


    那雙唇抿得很緊,每個字都像是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時笙。”


    這是他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她,帶著怒氣。


    這樣的艾倫,是時笙不曾見過的。


    時笙微一挑眉,揚了揚下顎,她連季予南都不怕,何況是個處處尋死,又死不掉的富二代。賽車也好、打黑拳也好,他追求的都是那種刺激的感覺,相對而言,季予南那種老子少一根毫毛老子弄死你的人才更讓人擔驚受怕。


    “你以為沒了母親,又被父親從小忽略就值得去死嗎?那那些因為各種原因被父母拋棄的孤兒呢?你想死,又不敢死,就會打著尋找刺激的旗號肆意折騰生命,折磨那些關心你的人,你厭憎你的父親,卻又享受著你父親創建的一切,你追求女人,玩弄女人,都隻是你缺愛,又沒有安全感的懦弱表現。你就是個不願承認自己是孬種的懦夫,難道不值得同情嗎?世上比你可憐,比你過的糟糕的人大有人在,但人家都在積極陽光的麵對生活,你這種人,就是社會的蛀蟲。”


    艾倫一張臉已經鐵青,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捏成拳頭,骨節摩擦發出咯咯的響聲。


    “你他媽懂個屁。”他怒到極點,像隻暴躁的雄獅。


    “那也好過你屁都不懂一個。”


    時笙不愛戳人傷疤,所以,即便艾倫的舉動給她造成了困擾,她也隻是一副不喜歡的態度。


    “唯安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心理醫生,他知道你有病,但他從來沒有分析過你,因為他尊重你,而你,這般墮落,值得他尊重嗎?值得他為你多次善後嗎?”


    善沒善後她其實不知道,唯安也沒有提過,她隻是直覺認為。


    說完,時笙沒再理會他,徑直越過他站到了路邊攔車。


    艾倫沒阻止。


    時笙坐上車之前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男人,他像是一尊雕塑,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背脊微駝。


    她目光一閃,心裏掠過些微的愧疚。


    畢竟是唯安的朋友,而且心理承受能力也不好,她應該再委婉一點。


    但話已經說出口了,也不能收回來。


    她看著窗外的夜景,想了想,還是給唯安打了個電話,簡單的說了下剛才事情的經過,讓他過來看看。


    萬一艾倫一個想不開,她就難辭其咎了。


    ……


    時笙在樓下買了份外賣帶回家吃,她很少在家裏下廚,公司現在雜事多,忙了一天回到家,動都不想動。


    出了電梯,她低頭在包裏掏鑰匙。


    走道上的燈是人體紅外感應的,還沒有亮的地方一片昏暗,剛摸到鑰匙,通到她門口的最後一盞燈也亮了。


    燈光傾瀉而下。


    乍然入眼的除了門口紅色的消防栓之外,還有個高大挺拔的人影。


    季予南。


    三個月沒見,他還是一身暗色西裝,五官清俊淩厲,氣勢逼人。


    他靠著牆,絲毫不在意身上價值不菲的西裝沾染了汙漬,一隻手插在褲包裏,另一隻手的指間還夾著一支煙。


    沒點。


    所以她剛才才沒有一出電梯就感覺到他的存在。


    時笙很快回神,走過去,“季總。”


    季予南抿著唇不語。


    時笙站到他麵前後就沒動了,也沒有要開門的打算,手指上勾著套鑰匙的金屬圈,隨著鑰匙晃動偶爾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兩人站在走道上沉默對峙。


    半晌,季予南垂眸,將手裏的煙揉了扔在牆角的垃圾桶裏。


    往前跨了一步。


    掐著時笙的腰推著她往後退了兩步,直接將她摁在對麵的牆壁上,低頭吻上了她的唇。


    深深的吮吸著她的唇瓣,帶著明顯的怒氣,不管不顧的肆意吞噬。


    她被他禁錮在手臂和牆壁之間,猶如銅牆鐵壁,無處逃脫。


    頭頂的燈滅了。


    黑暗中,兩人的眼睛漆黑發亮,熠熠生輝。


    安靜的走道上,除了兩年沉重的喘息聲之外,就是偶爾親吻發出的吮吸聲。


    時笙掙紮。


    但男人卻緊緊壓著她不讓她動彈,手摸上她的麵頰,沒有半點憐香惜玉的扣住她的下顎,更深更重的吻著她,帶著明顯的侵犯性。


    一晚上被兩個男人不顧意願的強吻,任誰都會生氣。


    何況,她還被季予南打發到費城三個月不問不理,如今,他突然出現,突然親吻她。


    她甚至沒有半點準備。


    自然,他也沒問過她的意見。


    時笙張口就咬在他的唇上。


    男人動作一頓,離開了她的唇,但那股無所不在的氣息依然在,就縈繞在她的周身,像細細的絲線,將她密不透風的裹住。


    “季予南,你他媽神經病?發情了去親你的清歡,少來這裏惡心我。”


    她還記得她被派到費城的前一天晚上。


    季予南和慕清歡在床上做運動。


    “嗬,”黑暗中,男人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高挺的鼻梁抵著她,聲音沙啞難辨,“那個親你的男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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