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給他合上衣服係腰帶的時候,莫北丞按住她的手,漆黑的眼睛深深掃了她一眼,聲音啞透了,“還有個地方沒擦。”


    男人微微傾身靠近她,帶著薄荷清涼香氣的氣息拂在她臉上,其間還有淺淡的煙草味道。


    他的手壓在南喬的腰上,很重,滾燙的掌心熨帖著那一處的肌膚,他在她耳邊低語:“那裏才容易感染。”


    莫北丞其實是不想逗她的,他需要忍半個月,光是躺一張床上就夠讓人難受了,這類帶了顏色的玩笑更是在折磨他,本來他就嚴重的得不到滿足,更何況結紮後那方麵的欲望比平時還要強烈。


    這還隻是用手掌貼著她的腰,往那方麵想了想,身體便起了反應,伴隨著輕微的脹痛感。


    但他著實看不慣南喬那副冷眉冷眼的冷淡模樣,給他擦澡,眸子靜得好像是在看著一頭待宰的豬,沒有絲毫的情緒波動。


    南喬的手被她強硬的摁在那一處,“去換水給他洗個澡,要是感染了,就真的廢了。”


    她即便再想裝得若無其事,臉上也忍不住浮起了一團紅暈。


    很淡。


    需要仔細看才能看清楚。


    她抽回手,低眉順目,努力的繃著一張臉冷靜的說:“我去換水。”


    “……”


    莫北丞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他的唇形立體飽滿,棱角鋒利,光線從他的側臉照過來,在他的唇下投射出一點點陰影,更顯得五官深邃。


    他坐起來,裹著她的手,張開五指與她十指相扣,“好了,不逗你了。”


    另一隻手抬起,看了眼腕表,“時間還早,想不想出去玩一圈?”


    “去哪?”


    “依你。”


    南喬盯著他,半晌,點頭說道:“好。”


    ……


    事實證明,在玩的這方麵,莫北丞真的不能對南喬抱有什麽太大的希望,他以為南喬即便再冷感,在吃喝玩樂上也應該有追求,這是人性裏最基本的對生活的要求。


    但顯然,南喬沒有。


    他本想難得有時間,兩人之間的氛圍也很愉快,便帶她出來玩玩,散散心。


    但南喬想的地方居然是他們當初舉辦婚禮的城堡,這裏坐落在半山腰,一麵環山,兩麵是水,建築采取的是哥特式的風格,誇張、不對稱、高聳入雲。


    雖然精致漂亮,但因為婚禮那天的不愉快,這裏絕對算不上是個散心遊玩的好地方。


    南喬開車,莫北丞事先並不知道是去哪,但自從車子駛入通向城堡的道路起,他的臉色就一直不好看,唇角繃緊,一臉我心情不爽的模樣。


    車子停在停車場,南喬剛將手刹拉上,莫北丞便解開安全帶,傾身湊近她——


    手撐在她身後的座椅靠背上。


    男人溫熱的頸動脈在她臉側搏動,身體繃緊,堅韌強悍,像一尾伺機而動的獵豹。


    “怎麽選擇來這裏?”


    臨江是個旅遊城市,一日遊的話能去的地方也很多。


    但南喬偏偏選了來這裏。


    如果不是知道她的性格沒那麽多彎彎繞繞,他估計要忍不住想,她是來秋後算賬的。


    “那個六星級酒店,我想借鑒一下城堡其中的設計風格。”


    莫北丞,“……”


    他咬牙,氣極反笑,“沈南喬,你真是……”


    他語言匱乏,想了半晌也不知該用什麽合適的話來形容她,又實在忍不住心裏那股氣惱,便曲起手指在她額頭上狠狠敲了一下。


    他用了力。


    南喬的前額頓時紅了。


    莫北丞打開車門下車,掃了眼麵前雄偉壯麗的城堡,這地方他從小看到大,實在提不起什麽勁。


    傭人在他麵前分兩排站著,恭敬的鞠躬,“三少,三少夫人。”


    他皺著眉揮手:“散了吧。”


    南喬是真的來學習經驗的,一路走走停停,還拿手機拍照。城堡裏很靜,傭人全都退下了,那時不時的‘哢擦’聲擾得莫北丞心裏越發的不爽,他抬手按住手機的攝像頭,“要不要搬過來住一段時間?或者你喜歡,可以一直住。”


    醇敏並不喜歡這種大而空曠的地方,當初買隻是為了家裏舉辦大型宴會時方便,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空著的。


    南喬看著他略顯淩厲的五官,總算後知後覺的察覺出,莫北丞不高興。


    她收回手機,“你不高興?”


    “你覺得我應該很高興?沈南喬,你情商為負怎麽智商也為負?你有見過哪個女人陪自己男人出來選個地方都是為了公事?”


    南喬:“……”


    “要不我們去外麵走走?”


    撇開‘熟悉’這一條,城堡無論是外部景觀或內部裝飾,都是美不勝收的,每一處都恰到好處的漂亮。


    莫北丞牽著她的手,避開高爾夫球場,帶著她去了後山。


    後山有片大的花田,會根據花期種上不同種類不同顏色的花,遠遠看去,一道一道的,像是彩虹一般!


    中間有個透明的玻璃隔間,可以讓人喝茶看花。


    花田下去是個人工湖,可以劃船。


    南喬迷迷瞪瞪的被莫北丞牽著進了隔間,傭人沏了壺花茶送過來,還有幾份小點心,樣樣都做的精致可愛,就連南喬這種情商為負的人看了都覺得萌軟可愛。


    她捏著一隻饅頭豬的屁股,湊到麵前。


    這比外麵攤販上做的精致多了!


    “喜歡?”


    “廚師技術很好。”南喬中肯的說了句。


    莫北丞沉吟了片刻,淡淡的道:“是廚師的廚藝好,還是做豬的技術好?”


    南喬:“……”


    ……


    兩人在城堡裏吃過晚飯才回的淺水灣,已經快九點了,剛駛進大門就瞧見花園裏停著一臉車,倚著車門站了個人,炙紅的一點在暗色中靜靜的燃燒。


    是喬瑾槐。


    看到莫北丞的車,他將煙碾滅了扔進一旁的垃圾桶,直起身子走過來。


    “三哥,”他看了眼副駕駛的沈南喬,沒說話。


    但那神情卻是掩飾不住的焦躁。


    南喬和他也認識一段時間了,無論是公事還是私事,都沒瞧見過他這樣。


    莫北丞熄火下車,拉開副駕駛的門對南喬說道:“你先上樓睡覺,不用等我,書房去說。”


    他邊往裏走邊拿出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


    ……


    南喬不知道莫北丞和喬瑾槐談了什麽,但莫北丞是臨近淩晨三點才進的房間,光從臉上看不出什麽,甚至無法辨別他此刻心情的好壞。


    見她還沒睡,他平淡的麵容上才露出一絲不悅的情緒,擰了下眉,又深又冷地盯了她一眼:“怎麽還不睡?”


    “準備睡了。”


    “那就趕緊關燈睡覺。”


    莫北丞調暗了台燈的亮度,俯身吻了下她的臉:“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會出趟差,傭人已經找好了,明天會來,你在家要乖,如果再這樣整晚整晚的不睡覺,我不保證會強行帶你去看醫生。”


    “出什麽事了?”


    她抬頭看著莫北丞,他垂眸,燈光在他身上打出一層清冷顏色。


    也不知是不是燈光暗影的效果,她覺得他的臉色有幾分凝滯的沉鬱,很淡,幾乎眨眼即逝,“美國那邊公司出了點事,我和瑾槐過去處理,不是什麽大不了的。”


    他的語氣過於的輕描淡寫,但南喬卻知道事情肯定很嚴重,要不然也不會莫北丞和喬瑾槐都去。


    “出什麽事了?”


    莫北丞似笑非笑的輕佻調侃,“這些都不需要你操心,你隻需要照顧好自己別生病,乖乖睡覺,下次見到我反應激烈點,別每次都讓我一個人唱獨角戲,他都挨了一刀了,你再不給他吃點肉補補,那要餓瘦了。”


    南喬:“……流氓。”


    “你不就喜歡我流氓嗎?”他貼近她,手在她身上肆意的搓弄了幾下,直到她瞪他才收了手,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乖,我先走了,瑾槐還在下麵等著的。”


    莫北丞下樓,喬瑾槐已經等的不耐煩了,他掐了煙,掀眸看了眼換了身衣服的男人,“我還以為你要趁著這個時間來一炮再走。”


    男人聚在一起,平日再溫文儒雅的人也會講幾句葷話,更別說喬瑾槐本來就不是謙謙君子。


    莫北丞凶巴巴的盯著喬瑾槐:“我倒是想,有心無力。”


    喬瑾槐這才想起他去結紮的事,呲牙冷笑:“你倒是真舍得下血本,萬一醫生技術不好,說不定整個連根拔起了。”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大學是養豬的?”


    他惱道:“我說了多少遍了,農業大學不是養豬的。”


    喬瑾槐讀高中時談戀愛耽誤了學習,成績差到姥姥家了,高考前一個月臨時抱佛腳的請了老師補習,後來報考了學分要求低的農業大學才勉強考上。


    估計每次一說學校都有人問他學不學種菜,養不養家禽,受了刺激,第二年發憤圖強報考了美國著名的賓夕法尼亞大學,後來又進了沃頓商學院。


    莫北丞見他惱,心情頓時舒暢了。


    ……


    第二天一早,南喬還在睡,新來的保姆就來報道了,章助理親自帶她來的。


    沒有打擾她。


    是南喬聽到聲音驚醒的。


    她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還有些茫然,後來想起莫北丞說今天保姆會來,才起床下樓。


    見南喬下來,章助理朝她欠了下身:“太太,這位是新來的傭人,叫她桂姐就好了。”


    “恩,”南喬象征性的朝桂姐點了下頭,又將視線落到了章助理身上,顯然對誰來當傭人這事沒什麽興趣,“你沒和莫董一起去美國?”


    “我留下來處理公司的事,如果有緊急情況及時和莫董他們匯報。”


    “美國公司出什麽事了嗎?”


    章助理神情不變,甚至唇角勾起的弧度都是從頭到尾的一致,“具體的我並不清楚,隻知道好像是公司高層出了問題,必須要莫董和喬總趕過去處理。”


    南喬淡淡的‘恩’了一聲。


    章助理垂眸:“太太,我先回公司了,有什麽事您再跟我打電話,桂姐,照顧好太太。”


    桂姐急忙唯唯諾諾的應道:“是,我會照顧好太太的。”


    章助理走後,南喬也沒說話,桂姐有些舉足無措的站在那裏,半晌才道:“太太,您還沒吃早餐吧,我去給您做。”


    “你今天第一天來,先下去休息吧,”她讓保鏢帶桂嫂去了後麵的房間,轉身時看了眼牆上的掛鍾,還沒到八點,這個時間莫北丞還沒下飛機。


    她上樓換衣服洗漱,就去上班了。


    早餐是在公司樓下吃的。


    上樓之前她給木子打電話,“有沒有好的私人健身教練推薦?”


    “私人教練?你打算健身啊?”木子不過是隨口一問,她沒將南喬和健身聯係到一塊,在她的印象中,南喬沒有這麽積極向上的愛好。


    “恩。”


    之前都是莫北丞逼著她鍛煉,南喬從心理上並不接受,一個人懶惰太久便很難再振作,就像她,已經完全頹廢到喪失了對生活的激情,運動後流汗帶給她的酣暢淋漓她已經忘記了,隻記得其中的苦和累。


    所以每次的心思都用在了怎麽偷懶上。


    婚禮過後她便完全停止了鍛煉,兩人都忙,早出晚歸還要經常無節製的加班,身體常常超出正常的負荷。莫北丞也就由著她正大光明的偷懶了,南喬想,可能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愧疚,所以不願意逼迫她。


    但這次,她是自覺自願的想要將身體調理好,不僅僅是為了少生病少輸液,還因為,她想有個足夠好的體質,懷孕、生子,能有足夠的時間陪著孩子一起長大。


    木子足足愣了有五秒,雖然有無數的疑問和不可置信,但也不能打擊她的積極性,“我幫你問問,十點鍾之前給你回複。”


    “最好能今天晚上就開始。”


    “好。”她回答的很迅速,不假思索。


    ……


    找健身教練並不是什麽難事,但要找個懂醫理又能今天晚上就開始,還要上門服務的,卻是有點難度。


    木子不是莫北丞,有好的人脈和讓人巴結的權勢,到十點,她也隻尋到幾個電話號碼,都是口碑、技術很不錯的教練,她一一打電話問過了,晚六點到八點,隻能在健身房教學,而且時間太匆忙,短期內做不到一對一。


    她把號碼給南喬發過去,然後簡單的說明了一下情況。


    這種小事南喬不想麻煩莫北丞,健身而已,在家裏或健身房區別都不大,南喬也並不矯情。


    挑了家離ac最近的,和教練交流了一下基本情況,晚上開始鍛煉。


    鍛煉的最佳時間是下午四點到晚上八點,南喬提前了一個小時下班。


    教練已經在健身房等著她了。


    很年輕的男人,二十多歲,穿著一身黑色的運動衫,能看到衣服下鼓起的肌肉,看到沈南喬,他疑惑的挑了挑眉問:“沈小姐?”


    “我是。”


    “哦,您好,我姓焦,今天我們通過電話,我已經根據您的情況給您設置了一個鍛煉的……”


    南喬的手機響了。


    是莫北丞打來的。


    她跟焦教練說了聲‘抱歉’,去了外麵電梯的走道上接電話,神情還是很淡,但眸子裏的光明顯柔了幾分,“三哥。”


    “我到了,可能會在這邊呆一周,你在家要乖。”


    美國這時候是下午五點,他現在是在季予南別墅外的花園裏,手裏拿著一支煙,指尖輕輕點了點磕掉煙灰,他微低著頭和南喬講電話,鼻梁很挺,夕陽照過來,陰影將他的臉分割成明暗兩麵。


    “恩。”


    “新來的保姆如果覺得不喜歡,就讓章助理再找。”


    “好。”


    莫北丞:“……”


    南喬本來就話少,他不說話,南喬一時也找不出什麽話題來聊。


    足足有半分鍾沒人再說話,莫北丞的眼睛微微眯起,正準備開口,那頭的沈南喬道:“三哥,早點回來。”


    莫北丞:“……”


    他心裏微燙,抿緊了唇。


    就這麽一句十分平淡無奇的話,卻比‘我想你’‘我愛你’之類的甜言蜜語更容易打動人,男人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恩。”


    掛了電話,莫北丞轉身,看到門口站著的喬瑾槐,他也在抽煙,眉眼間的褶皺透出一股冷漠的陰鬱。


    見莫北丞打完電話,他走過來,打開煙盒,自己抽了一隻,遞了一支給莫北丞,“媽的,那女人真的太狠了,自己跑了還要這麽擺人一道。”


    莫北丞接過來,沒點,也沒有回應喬瑾槐。


    時笙手裏的那些證據足夠讓季予南去坐牢,但以季予南的手段,要拿回那些證據也不是什麽為難的事,甚至隻需要稍稍動些手段,就能讓時笙永遠回不了美國。


    但他偏偏對那個要對他下狠手的女人下不去手,再厲害的人被掐住軟肋,也隻能束手無策。


    他現在由著時笙鬧,無疑是在自毀。


    莫北丞忍不住輕笑,神態中隱隱透著幾分自嘲。


    沈南喬的朋友——


    連報複男人的方式都一樣,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認為自己一定能成為男人那根即便再痛也舍不得摘掉的軟肋。


    哪裏來的自信他不知道,但無論是沈南喬還是時笙,都做到了。


    她們確實成了他和季予南心裏那根軟肋,還是病態的軟肋,一碰就會疼,但又舍不得狠心將之摘除棄之敝履。


    其實莫北丞誤會時笙了,時笙和季予南結婚並沒有那麽大的自信要得到這個男人,她要的隻是那些證據,那些能讓季家在短時間內翻不身的證據。


    即便是沈南喬,當初也隻是想要他的人。


    “怎麽說也是季家先對不起時笙,她隻是比那些遇到事隻會哭的女人更有能力,手段更犀利,也沒什麽狠不狠的,現在最重要的是,怎麽找到時笙和她手裏的那份證據。”


    如果時笙不是沈南喬的朋友,莫北丞自然也是會偏心季予南的,人的天性如此,對自己親近的人總會多些包容,即便是他也不例外。


    喬瑾槐聳了聳肩,無所謂。


    他和季予南不熟,插手這件事完全是因為莫北丞的關係,“你說她一個女人,怎麽能有這麽大的本事,藏得滴水不漏。”


    煙抽得差不多了,莫北丞碾熄了煙頭,稍稍抬眸,“也不算是滴水不漏。”


    她給南喬送過錢。


    沈南喬不是什麽名人,沒有記者每天追著報道她的事,時笙卻能第一時間知道她缺錢。


    他並不認為在國內時笙還有這麽好的人脈去探聽消息,連季予南都沒辦法的事,何況她一個總裁辦的秘書。


    而且他當時問過前台,是同城快遞。


    所以,時笙應該是在臨江。


    何況項鏈還在南喬手裏,她那麽辛苦得來的,沒理由會不要。


    莫北丞大步走進去,季予南手壓著額頭,以一種頹廢的姿勢半癱的躺在沙發上,下巴的線條繃緊,“我沒事,你們打哪兒來回哪兒去,別在我麵前礙眼。”


    男人的聲音又冷又低,暴躁而壓抑。


    莫北丞走到他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姿態很淡,“要不是你家傭人說你快死了,我也懶得來。”


    季家傭人繃不住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已經下了飛機在車上了。


    所以,即便傭人不打電話,他也會來。


    季予南:“……”


    他睜開眼睛,裏麵全是陰鬱的戾氣,“你才快死了,證據還沒有交到法庭,我還死不了。”


    季家混跡黑白兩道,要說完完全全清白無垢,沒觸碰過法律界限那是不可能的,隻是刑責輕重的區別。


    “上法庭我倒不擔心了,那些證據也就關幾年的事,我就怕你沒上之前就把自己給作死了,管家說了好幾天沒睡了,也不吃東西,你是打算直接死了還是羽化成仙?”


    “我沒事,”男人坐直了身體,美國這個季節外麵已經下雪了,鋪了厚厚的一層。


    家裏暖氣開的足,季予南隻穿了件煙灰色的襯衫,沒扣袖扣,袖子隨意的挽到手肘處,露出小手臂上性感的肌肉。


    眼睛裏一片暗紅,翻滾著陰沉的冷意,“有消息了嗎?”


    距離隔得很近。


    莫北丞第一次清晰的在這個男人臉上看到如此鮮明的情緒波動,深邃悠長,透著沁人的冷意。


    “還沒有,不過已經有範圍了,應該就這幾天就會有消息。”


    “恩。”季予南應了一聲,沒再說話。


    半晌,他睜開眼睛看著莫北丞,煩躁的問:“你們怎麽還不走?老子又不是智障,還能為了個女人自殺不成?”


    莫北丞淡淡的道:“智障不會,就是因為你不是智障我才在這裏看著你。”


    季予南:“……”


    他閉上眼睛,不想跟莫北丞說話。


    他這幾天的狀態確實很糟糕,從收到時笙發來的那些證據的照片開始,他的情緒就一直處在極度的暴躁中。


    她還真是半點不留情的想弄死他。


    一想到這個,季予南兩側的太陽穴就突突的跳動,疼得像是要炸開了一般。


    薄唇抿緊,有幾分猙獰的狠意,手背上青筋繃起,像肆意奔跑的野獸。


    管家熬了粥送過來,白粥,軟軟糯糯的,“先生。”


    季予南擰眉,眼睛都未睜一下,“什麽事?”


    “您喝點粥吧。”


    “端下去。”


    管家是個並不年輕的中年美國女人,沒有發福,長的不算漂亮,她看向莫北丞,季予南這些天都沒有好好吃飯,再不吃點,人都折騰廢了。


    她以為莫北丞來了,季予南多少會吃一點,才急忙去熬的粥。


    莫北丞:“粥放下,你下去吧。”


    “是。”她如釋重負。


    管家下去後,莫北丞將碗推到季予南麵前,那神情,滿滿的都是嫌棄,不緊不慢的冷嘲,“你總不可能還像個娘炮一樣,需要人喂吧。”


    季予南看了一眼莫北丞,淡漠的神情中隱匿著嘲弄,“如果我說是,你打算喂我?”


    莫北丞盯著他半晌,伸手去端碗,似乎真打算喂他。


    季予南罵了句‘我艸’,先他一步將碗端過來,“你是在家裏得不到喂飯的滿足,跑到我這裏找存在感來了?老子自己有手,不用你喂。”


    粥的溫度剛剛好,季予南三兩口吃了將碗扔到一邊,擰眉,不悅的道:“吃個飯都能被你惡心到。”


    他心情不爽,還被莫北丞逼著吃飯,不諷刺他幾句心裏過不去。


    莫北丞氣定神閑的靠回去,冷漠的表情裏透著冷冷的笑意,“你想多了,我隻是想連碗帶粥一並摔在你臉上,既然不吃,擺著也浪費。”


    季予南:“……”


    門鈴響了。


    管家走過去開門,看清來人,笑著打了聲招呼:“您好,慕小姐。”


    來的是個身材欣長的東方女人,微卷的黑色長發自然的披散在肩上,米白色的大衣,五官精致漂亮,氣場不強,屬於小鳥依人那一類型的。


    “三哥,予南。”


    季予南睜開眼睛,擰眉,神色冷漠淡然,“清歡,你怎麽來了?”


    慕清歡很不習慣曾經事事都以她為先的季予南對她這般冷漠,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我聽說你最近不太好,來看看你。”


    “我沒事,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女人抿唇,手緊緊的攥了一下,礙於有外人在,她沒有表現出其他更激烈的情緒,“予南,你能不能幫我查一件事。”


    “你說。”


    “酆樾最近一段時間都沒回家,我想知道他去了哪。”


    “恩,晚上發給你。”


    說完,也不去看她欲言又止的臉,吩咐管家叫司機送慕清歡回去。


    慕清歡走後,莫北丞諷刺:“自己都自顧不暇了,還有心思去幫前女友找現男友,還真是攔不住的犯賤。”


    “這是我家,看不慣給我滾。”


    莫北丞:“……”


    ……


    南喬健完身,一身的汗也不想立刻走,就休息了一會兒在健身房洗了澡換了身衣服,出來已經八點了。


    她的目光下意識的在路邊的停車位裏搜尋莫北丞的奔馳g級,夫妻倆在同一家公司上班,自然是坐一輛車,這段時間已經習慣了,她甚至都忘了她的車什麽樣的了。


    找了一圈才想起莫北丞去了美國出差,她今天是自己開的車。


    不是她那輛小烏龜,而是一輛邁巴ndaulet,南喬不喜歡跑車,莫北丞的車庫裏,轎車係列的,這輛已經是最低調的了。


    換了車,南喬的操作便不是那麽熟練了。


    一輛幾百近千萬的豪車,硬是被她開出了小烏龜的憋屈感,到家都快十點了。


    別墅裏還留著燈。


    南喬壓了下眉心,解開安全帶,拿過副駕駛的包下了車。


    剛走上台階,桂姐就給她開了門,從鞋櫃裏拿了鞋放在地上,“太太。”


    “怎麽還沒去睡?”


    她記得她讓桂姐今天先休息一天。


    “先生打過電話,知道您還沒回來,讓我給您準備宵夜。”


    南喬很少吃宵夜,不過今天的確餓了,去健身房之前隻喝了一碗粥,又運動了兩個小時,本來也沒覺得有多餓,桂姐一提吃的,頓時就覺得餓的受不了了。


    “先生什麽時候打的電話回來?”


    南喬換了鞋子往餐廳走,一邊走一邊從包裏拿出手機,屏幕上幹幹淨淨的,沒有莫北丞的任何電話和信息。


    “八點多,那時候我在後麵,估計是打主宅的電話沒人接,就打到了後麵的傭人房。”


    “恩。”


    南喬應了一聲,拿了筷子坐下吃飯。


    白粥配了幾道小菜,都是容易消化且清淡的。


    她吃了小半碗就不再吃了。


    結婚這麽久,莫北丞也隻在他們剛領證那次出了半個月的差,但那時感覺很尋常,沒有什麽特殊的情緒。


    但這次不同,她站在空無一人的臥室,看著兩人份的生活用品,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空落從心裏漫上來。


    這種感覺清晰但不強烈,剛開始還能壓製。


    但當她早上醒來,習慣性的摸向身側,觸到一片冰涼時,那種空洞的感覺就越發不可控製,南喬本來還有些朦朧且淺淡的睡意,瞬間就清醒了。


    從床上起來,全身酸疼的要命。


    南喬看了眼時間,才六點多,外麵天還沒亮,黑沉沉的。


    但她已經沒睡意了,起床洗漱換了衣服下樓。


    桂姐才剛開始準備早餐,沒想到南喬居然這麽早起床,一臉歉意的道:“抱歉太太,早餐還要再等一會兒,要不我先給您做點三明治墊墊胃。”


    “不了,我不餓。”


    南喬蜷腿坐在沙發上,手指無意識的在手機屏幕上滑動,鬼使神差的,她點開了微信裏定機票的頁麵。


    然後,就有某種衝動控製不住的從身體裏源源不斷的冒出來。


    心跳瞬間快了起來。


    到美國,最近的一個航班在三個小時之後。


    她現在出發還能趕上。


    南喬定了機票,隻帶了一個小包就出門了,美國的房子還沒賣出去,裏麵有能供她臨時換洗的衣服。


    桂嫂不了解她的性格,見她要走,還以為是自己做的不好惹了南喬生氣,“對不起太太,我明天會再早一點準備晚餐。”


    南喬知道她誤會了,解釋道:“是我臨時有事要出去,和早餐沒關係,也不用提早做,八點準時就行了,還有,我今晚不回來了。”


    她沒跟桂姐說要去哪,臨江到美國隻有近十三個小時的飛行時間,如果不出意外,她能趕在莫北丞吃午飯的時候到。


    “那如果先生打電話……”


    “你就說我今天去了木子那裏,晚上不回來。”


    她此刻的心情雀躍的像是個孩子,迫切的想要給喜歡的人製造驚喜。


    南喬已經有很多年沒有這麽幼稚的情緒了。


    換登機牌、進安檢、上飛機,一切都很順利。


    怕莫北丞到時候打不通她的電話擔心,臨走時,她給他打了個電話。


    這個時間,美國是晚上九點多。


    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來了,“喂。”


    莫北丞很意外她會主動給他打電話,“出什麽事了?”


    “沒事,我剛起,今天可能會很忙,就趁著現在有空給你打個電話。”


    男人彎唇,逗她,“情商有進步。”


    南喬:“……”


    兩人沒聊幾句,莫北丞那邊有事,就掛了。


    臨時定的機票,不可能有頭等艙了,她也沒有莫北丞那麽土豪花十萬塊跟人換個座位。


    但經濟艙坐著確實很不舒服,人多、空間逼仄、吃的喝的都不好,她又嘴挑,所以基本隻喝了點水。


    她又有點輕微的暈機。


    等飛機停在洛杉磯機場,她整個人都快不行了,感覺腦袋漲得都快要爆炸了。


    她撐著從飛機上下來,找了家餐廳隨便吃了點東西,又休息了一會兒,才感覺好些。


    她不知道莫北丞住哪,打了個車去ac。


    在車上,她開了機準備給莫北丞打電話,手機信號格跳出來的下一秒,手機便開始震動,未接來電的短信提示足足有十多條。


    莫北丞的、木子的。


    她就著莫北丞的號碼回撥過去,剛響了一聲那邊就接了,莫北丞的聲音裏壓抑著陰沉的怒氣,“你沒事?”


    這開場白……太不合常理了。


    南喬握著手機,老老實實的回答:“我沒事。”


    莫北丞整個人都被一股要將他撕裂的怒意充斥著,他打她電話關機,打回別墅傭人說她今晚在木子那裏睡,打給木子,木子說她根本沒給她打過電話,更沒有去她那裏,打到公司,經理說她今天請假,沒去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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