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師,我給你煮杯咖啡。”


    沈南喬和王悅同年,月份上王悅還要大兩個月,叫姐不合適,便尊稱南喬老師了。


    “恩,謝謝。”


    南喬進了辦公室,先看了一會兒昨天出的稿子才開電腦。


    王悅端著咖啡進來,“今天天正的人打電話來說,將會議定在小庭居,說是冷總念在這段時間大家都辛苦給的特別福利。”


    “好,說了幾點開始嗎?”


    “下午兩點。”


    “恩,”南喬摁了下眉心,看來今晚又要加班了。


    “那沒什麽事我就先出去了。”


    “好。”


    王悅出去後,南喬拿手機給媽媽撥了個電話,電話通後很快就接了,“南喬?”


    “媽,您身體好些了嗎?”南喬的聲音很僵硬,這些年因為陸焰,她和家裏的關係已經是一團糟了,即便偶爾打電話也是寥寥的幾句。


    “有事嗎?怎麽突然打電話過來了?”


    南喬:“……”


    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麽接口了。


    有事嗎?


    對方是她的媽媽,接起電話的第一時間沒有噓寒問暖,沒有親密玩笑,卻用這麽生疏的語氣問她:有事嗎?


    南喬下意識的想掛電話,但是沒有,她隻是捏緊了手機,舔了舔唇說道:“媽,你能不能借我五十萬。”


    “五十萬?怎麽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北丞呢?北丞不給你錢用嗎?”


    對莫北丞而言,五十萬隻是個不值一提的小數目,平時吃頓飯、喝個酒,心情好給個小費,輕輕鬆鬆就沒了。


    如果他對南喬好,不可能讓南喬連五十萬都要跟娘家開口。


    “不是,我隻是看中了一套單身公寓,手上沒那麽多餘錢,等過兩年我就還給你。”


    “說什麽傻話,賬號給媽媽發過來,我等一下讓秘書給你轉,”陳晴一邊看文件一邊跟南喬說話,所有思維有點跟不上,“南喬,你這幾年在美國是不是過的很辛苦?”


    曾經買件衣服、買雙鞋就是幾萬上十萬的沈家大小姐,現在連買套單身公寓的錢都沒有。


    是挺辛苦的,不過熬過來了就沒說的必要了。


    過去的已經過去了,說了也隻是抱怨而已,“還好。”


    陳晴怎麽會不知道南喬的性格,她說還好,那肯定是非常不好,“為什麽不跟媽媽說?”


    “其實沒那麽辛苦,當時咬咬牙就忍過來了,後來陸焰在公司升了職,我就沒出去上班了。”


    “你別怪你爸爸,他當時控製你用錢一是想鍛煉你,沈家就你一個孩子,以後的沈氏集團肯定要交給你,你得能吃苦、堅強。二是真的氣壞了,想讓你和陸焰知難而退,你現在已經結婚了,就別再和陸家有什麽牽扯了,現在不比之前了,北丞那裏你也得顧及。”


    又聊了幾句,秘書叫陳晴去開會,電話才掛了。


    解決了陸伯父的醫藥費,南喬鬆了口氣,便完完全全的投入到了工作中。


    隻是。


    陳晴說等一下就讓秘書給她轉的錢,一直到中午都沒有動靜。


    南喬活動著埋久了有點僵硬的脖頸,翻出最近通話,就著陳晴的號碼有回撥過去,這次依舊接的很快,聲音卻沒了早上的溫和,“南喬,你老實告訴我,那五十萬你是用來幹嘛的?”


    “買單身公寓。”


    “買單身公寓?沈南喬,你為了一個死了的陸焰居然連你親媽都騙?”那邊有拍桌子的聲音,南喬抿著唇沒說話,陳晴繼續道:“你是買單身公寓還是給陸焰的父親動手術你自己心知肚明,但是這個錢,我不會給,如果你還念著你爺爺,有一絲一毫的愧疚,就別再因為陸家的事給我們打電話。”


    電話掛斷了。


    聽筒裏傳出機械單調的忙音,南喬輕笑了一聲,‘啪’的一聲將手機摔在了桌上。


    心情再煩,工作還是要繼續,中午讓王悅給她點的外賣,吃了後在沙發上小睡了一會兒。


    其實也睡不著,就是不想工作,閉著眼睛混時間而已。


    下午兩點,和天正的人約了在小庭居,經過這幾天的接觸,傅震東跟她已經是非常熟了,看到她來,笑著打招呼:“南喬來了啊,就等你們了,開始吧。”


    小庭居的會議室不大,古色古香藤藝風格,桌上擺了滿滿一桌的小吃茶點。


    坐他們幾個正好合適。


    一下午下來,比在辦公室的效率還高。


    晚上還要接著討論,晚飯就定在小庭居,南喬放下鼠標,抬手摁了下眉心,整個人從裏到內都透出滿滿的疲憊。


    王悅起身:“沈老師,我去上個洗手間。”


    “恩。”


    會議室的洗手間裏有人,王悅有點急,就去了外麵。


    從洗手間出來,剛鞠了一捧水準備洗臉,就看見站在走廊上抽煙的莫北丞。


    高大挺拔的身影靠牆而立,他低著頭,一身黑色的西裝,周身都是懾人的強大氣場。


    王悅愣了一下,動作頓時變得有些拘束:“莫董?”


    聽到聲音,莫北丞抬頭看向王悅,明顯是不認識她,眉頭蹙了一下,“你是?”


    “我是沈……莫太太的助理。”


    莫北丞的表情很淡,眸子的顏色卻很深,他掐了煙,站直身體,“王悅?”


    王悅沒想到莫北丞會知道她的名字,有些受寵若驚,“是。”


    他點了點頭沒再說話,將手裏的煙蒂掐滅,又從煙盒裏捏了支煙出來。


    他站在那裏,就像跟牆壁融為了一體,整個人都透出一股深沉的孤寂!


    王悅縮著身子從他身側走過。


    眼角的餘光似乎看到男人筆直的身體微微晃了晃,弧度很小,她以為自己看錯了,所以特意停下腳步偏頭去仔細瞧了瞧。


    才發現莫北丞的臉色很難看,剛才隔得遠,他的臉又正好隱藏在燈光的陰影下,所以,她沒看出異常!


    “莫董,您沒事吧?”


    “沒事。”男人低沉淡漠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聽不出有半點異樣,但他的臉色和微晃的身體卻告訴她,他是在強忍著。


    “可是您的臉色看起來很差,是不是哪裏不舒服,我去叫莫太太過來。”


    “不用,”他下意識的抬手,正好拉住準備離開的王悅的手,隻是幾秒的時候,他便很紳士的鬆開了。


    王悅發現他的掌心一片冰涼,全是潮潮的汗。


    她的心髒仿佛驟然停頓了幾秒。


    莫北丞的臉繃得很緊,“不找她,我的司機在外麵,車牌號xxxx,你找他進來。”


    “啊,哦,好,我馬上去,”她跑了兩步,“莫董,您有司機的電話嗎?我給他打電話。”


    他現在的狀況,說不定她前腳剛走他下一秒就倒下去了。


    “手機在包間裏沒帶出來。”


    “哪個包間?”


    莫北丞在這裏,那包間肯定離的不遠,至少比去門口找車要快的多。


    男人的目光掃過她的臉,他胃疼,已經忍了很長時間了,這會兒已經到極限了,隔了幾秒才淡淡的吐出兩個字,“麗合。”


    “我馬上去拿。”


    王悅第一次來小庭居,對這裏不熟,所以頗費了一方力氣、又問了服務生才找到麗合。


    她敲了敲門,也等不到裏麵同意就直接推門進去了,裏麵坐著幾個男人,王悅一個都不認識,“你好,我來拿莫董的手機。”


    “你來拿?”言瑾之上下打量著這個從門外衝進來的陌生女人,“三哥人呢?”


    手機這種屬於私密的物件,如果不是特殊情況,三哥不會假手於人。


    “他好像生病了,在洗手間外麵的走道上,看樣子……”


    言瑾之沒等她說完,就已經站起身子快步出了包間,他對小庭居熟悉的跟自家後院似的,尋了條最快捷的路跑到洗手間。


    “三哥,”言瑾之看了眼他手捂的位置,“胃疼?”


    “恩。”


    言瑾之沒有隨身帶藥這種習慣,雖然他也有胃疼的老毛病,但不嚴重,每次忍忍就過去了。


    但看三哥的情況,好像是挺嚴重的。


    以他的性子,如果不是痛狠了,不會露出這樣一幅被人蹂躪慘了的脆弱模樣。


    今晚雖然喝的多,但都是酒精濃度很低的紅酒,莫北丞在部隊裏都是喝白的,就算疼,也應該不至於這麽嚴重。


    所以,他當機立斷:“去醫院。”


    “不用了,回去的時候路過藥店買點胃藥就行了,大概是空腹喝酒引起的,沒什麽大不了。”


    “我是醫生,你得聽我的,去醫院。”


    “我的身體我知道,有事不會硬扛的。”


    言瑾之拗不過他,隻好一臉不讚同的扶著他出了小庭居,坐上了車,“有事給我打電話。”


    “恩。”


    見莫北丞閉著眼睛一副虛弱的連話都不想說的模樣,他忍不住擔心,萬一疼暈過去了,沒得及打電話怎麽辦。


    “三嫂在家嗎?我給她打電話。”


    莫北丞睜開眼睛,即便是這副模樣了,目光還是犀利如常,“我沒事,不用給她打電話。”


    他和沈南喬吵架的事,喬瑾槐已經跟他說了,言瑾之呲牙,冷笑,“你就作吧,不打也行,那這位美女幫我把他送回去,他老婆要是不在,你就在那裏守著他,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他從錢包裏掏出一張名片遞給王悅,“路過藥店的時候去買盒胃藥,給他熬點粥逼他吃下,過半個小時再吃藥。”


    莫北丞喝了那麽多酒,也不知道空腹多少頓了,現在吃藥,更傷胃。


    王悅很尷尬,她低頭去看莫北丞,見他正一臉不悅沉沉的盯著言瑾之。


    “你瞪我也沒用,就你這副隨時都要掛掉的身體,我能放心你一個人在那棟喊死也沒人聽見的空蕩蕩的別墅?”


    莫北丞抿唇:“有傭人,有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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