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兩人都醒了,護工就出去了。


    莫北丞從床上坐起來,睡眠不足,兩側太陽穴還隱約有點疼,“什麽時候醒的?”


    南喬:“護士第一次進來換藥水的時候。”


    他看著茶幾上一口沒動、已經涼透了的粥和小菜,“醒了怎麽也不去吃飯?”


    “在打點滴。”她抬了抬手。


    莫北丞氣極反笑,惱恨的看了她一眼。


    這女人。


    不隻病多,怪癖也多!


    打著點滴怎麽就不能吃飯了?


    輸了液,南喬蒼白的唇已經恢複血色了,隻是長時間沒有喝水,唇瓣有些幹的起了皮。


    他心裏一悸,俯身,炙熱強勢的吻直接落下,封住了她的唇。


    並沒有一開始就長驅直入,而是輕輕的描摹著她的唇,直到她幹裂的唇瓣水潤紅豔,才撬開她的唇齒,手指扣著她的下顎,迫使她回應。


    南喬忍不住伸手推他,“我餓了。”


    “餓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貼著她的耳廓響起,灼熱的氣息灌進她的耳朵,南喬微微瑟縮了一下。


    “打點滴的時候都能忍著不吃飯,現在接個吻就餓了?”


    南喬:“……”


    她覺得這個男人不可理喻。


    在她看來,這兩件事完全聯係不上,他卻滿腹委屈的控訴她。


    她呆愣的片刻,更加凶狠的吻隨之落了下來,像是恨不得將她直接吞咽入腹。


    薄唇沿著她的下頜線條,一下一下,親吻而過!


    估計是有所顧慮,這個吻沒有持續多久,男人的薄唇挨著她耳後的位置,輕喃著說道,“我覺得我快瘋了。”


    他深深的注視著她,那眼神裏是毫不掩飾的灼熱。


    扣在她腰上的手越收越緊,嗓音裏夾雜著明顯的狼狽。


    南喬沒來得及回話,他已經鬆開她下了床,“起來,去吃飯。”


    拉開門。


    就和正準備敲門的言瑾之碰了個正著。


    他收回半空中的手,先是看了眼南喬,再壓低了聲音和莫北丞說道:“三哥,白沫讓晚上吃飯,你這邊……”


    壓低聲音隻是下意識的舉動。


    南喬就站在莫北丞身側,除非他附耳過去,否則怎麽都能聽見。


    “我就不去了。”


    莫北丞沒做絲毫猶豫的就拒絕了!


    上次在美國,他已經將話說到那個份上了,再見也尷尬,不如不見。


    他既然給不了白沫未來,也就不能成天在她麵前晃悠,給她希望。


    乍然聽到陳白沫的名字,南喬隻覺得已經緩解的頭疼又開始排山倒海而來了,她眯了眯眼睛,這段時間事情太多,幾乎都已經將她給忘記了。


    但顯然,陳白沫不是那種甘心被人遺忘的性格。


    “她讓我叫上你和三嫂,還有瑾槐,她……交新男朋友了,”他下意識的掃了眼莫北丞,見他一臉淡然,沒有想象中的臉色一沉、醋勁十足,才放心大膽的繼續說道:“想請大家吃個飯。”


    他隻是礙於情麵,當傳聲筒來說一聲。


    至於莫北丞去不去,他左右不了。


    不過,想想也夠尷尬的,這一堆前女友、新男友、前男友、新女友的湊在一起,估計要磨出不少火花。


    “你不去也好,我回了她。”


    “恩。”莫北丞點頭!


    言瑾之正準備打電話,南喬溫溫婉婉的說道:“去啊,怎麽不去,人家既然請了,不去折人家麵子。”


    莫北丞明顯不信任的看著她,眉頭擰緊,警告道:“沈南喬,你別亂來。”


    她會是覺得不去折了白沫的麵子?


    這話,騙鬼還差不多。


    南喬迎上他的視線,忽而笑了,“她有你這個前男友、還有個現男友,還有兩個為她兩肋插刀的朋友護著,我還能將她從樓上扔下去啊?”


    這話,說的很是平淡。


    卻將他們之前的排擠清楚明白的指了出來。


    言瑾之尷尬,覺得自己還是不要摻和為好,三哥這哪是娶了個老婆,簡直娶了個妖精。


    莫北丞的臉色很難看,“之前的事已經過去了,你還抓著不放,就沒意思了。”


    南喬歪著頭和他對視。


    臉上笑容未減,逐漸透出一抹譏誚!


    他的話,更像是重重的掌摑在了她的臉上,臉頰火辣辣的滾燙。


    原來,不管她外表怎麽冷硬多刺,始終隻是個女人,是個女人就希望自己的男人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義無反顧的寵著她,慣著她。


    哪怕是無理取鬧。


    但顯然,莫北丞的義無反顧不是給她的。


    在他心裏,自己就是那倩女幽魂裏的姥姥,滿肚子壞水,心思惡毒,而陳白沫就是聶小倩,一朵嬌花。


    她頓時覺得倦的很,也沒興趣再繼續,“不去就不去吧。”


    陳白沫既然設了坑,就肯定還有後招,反正最後,莫北丞肯定會帶著她去,她又何必去做這個惡人。


    莫北丞看著她走遠的背影,黑亮的眼神帶著冷銳的逼視,又有些挫敗。


    他幾步跟上去,“想吃什麽?”


    南喬想了想:“火鍋吧,餓了。”


    她不生氣,莫北丞反而有些悵然若失,抿著唇,臉色陰沉如水。


    莫北丞對火鍋一向敬而遠之,總覺得一群人在一個鍋裏撈菜不衛生,而且,他還不能忍受衣服上殘留的那股味兒。


    “換一種。”


    “為什麽?”南喬問了之後,便反應過來了,火鍋不是臨江的主流,像他們這種有潔癖的貴公子,挑食是正常的。


    “我就想吃火鍋,你不吃的話,在外麵坐著等我吧。”


    莫北丞:“……”


    “沈南喬,你就不能像個正常女人一樣可愛點?”


    他們在電梯口等電梯,南喬皺著眉,實在覺得這個男人不可理喻。


    難不成,吃個火鍋就不可愛了?


    忍不住嗆聲:“我可愛了,你能愛上我?”


    莫北丞瞳眸一縮。


    電梯到了。


    南喬沒理他,直接進了電梯。


    這個話題也止住了!


    ……


    火鍋店。


    莫北丞一臉嫌棄外加厭惡的看著手邊,不知道被多少人圍過的圍腰。


    再看對麵的女孩,已經係上圍裙,挽了頭發,往鍋裏放東西了。


    姿勢隨意的坐在椅子上,有一種說不出的閑適意味!


    菜剛下去,還不能吃。


    南喬便托著腮,緊緊盯著鍋裏四處翻滾的菜葉。


    那模樣,全然沒有跟人針鋒相對的尖銳冷態,十足的像隻小饞貓。


    他們就兩個人,沒有坐包間。


    大廳裏人聲鼎沸,顯得他們這一桌格格不入的安靜。


    莫北丞的手機響了。


    他低頭看了一眼,眉頭微蹙,卻還是起身說道:“我出去抽支煙。”


    火鍋店在二樓。


    他們坐靠窗的位置,南喬托著腮,看著走出火鍋店的莫北丞接起電話,去了車裏!


    也就兩支煙的時間,莫北丞重新上來了,盯著正埋頭吃菜的南喬,“晚上白沫請吃飯。”


    她拿筷的手頓了頓,又神色無異的吃了起來,“好呀。”


    “就去吃個飯,不準動歪心思,白沫這次是將介紹男朋友給大家認識,你也斂一斂自己的脾氣,別弄得人下不來台。”


    南喬把筷子往桌上一扔,順勢就倚到了椅子的後背上,目光冷冷一瞥,氣氛頓時有些不好了。


    “你是她親爸嗎?見個前女友的現男友,還這麽鄭重其事,千叮萬囑。”


    莫北丞被她嗆得哭笑不得,“她是想通過這件事跟你示個好。”


    南喬冷笑。


    示好?


    她不想盡辦法的捏死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南喬低頭吃飯,對著滿鍋的食物,她卻已經沒有食欲了。


    ……


    下午,莫北丞強逼著南喬在床上躺到四點多。


    陳白沫定的地點是市中心的一家西餐廳。


    平時就不好停車,今天周末,又是飯點,莫北丞開車在附近繞了兩圈,最後將車停在餐廳門口,“你下車等我,我去找停車位。”


    南喬下了車,站在邊上等了五分鍾,也不見莫北丞。


    便有些百無聊奈的踱著步。


    她站到商店光可鑒人的櫥窗前,出神的看著裏麵印出的,她的身影。


    一件名族風的刺繡長裙,頭發簡單的紮成馬尾,身上沒有多餘的配飾。


    消瘦、頹廢、死氣沉沉。


    完全沒有她這個年紀的人,該有的活力。


    一輛白色的大眾途銳停在路邊。


    南喬習慣性的多看了一眼,因為以前,陸焰也有一輛這款車,所以,她在街上遇見,都習慣性的會多看一眼。


    就像一個旖旎的夢境,在車門打開的瞬間,就已經驀然清醒。


    她收回視線。


    因為餘光掃到身影,猛的抬頭看回去!


    眼睛裏帶著不可置信的亮光。


    男人穿著休閑白襯衫的身影映在櫥窗上,手裏拿著一束滿天星和忽忘我配的花束,他低頭看表,似乎在等人。


    臉上沒有任何急躁。


    他在笑。


    唇角勾起的弧度像一把利刃,剖開了她緊緊閉合的記憶。


    南喬的耳朵裏‘嗬嗬’的響,周圍,變得異常寂靜!


    車輛、行人都失去了聲音。


    她能清晰的聽見,耳邊,她的心髒正在以能夠預知的速度加快。


    ‘嘭,嘭,嘭。’


    腦子裏百轉千回,終於,清晰的顯現出了一個名字。


    根深蒂固,每次想起,都能帶出一片陰暗仇恨的名字。


    陸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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