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千影被他嚇住了,口幹舌燥,大腦一片空白。


    “說,你畫的這是哪裏?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氣之大,幾乎將她的骨頭捏碎。


    激烈的疼痛讓蘇千影回過神來,拚命地把手往回抽:“厲仞寒你放手!”


    他不理會,反而用更大的力氣,死死的攥住她的胳膊,雙眼通紅如野獸,那目光簡直要把她生生的撕碎: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你怎麽知道這個地方?你甚至連那串風鈴都知道!那是我串給她的,也是我親手裝上去的,你怎麽可能會知道!”


    她疼得險些留下冷汗,心中卻好像有驚雷劈過——


    她剛才畫了什麽?她畫了之前厲仞寒在私人島嶼上為她專門建的那所房子?!


    那是在她過二十六歲生日的時候,厲仞寒給她的驚喜。他為她買下了一座島嶼,建了她最愛的白色的房子,還和她一起撿了貝殼,親手為她做了風鈴。


    而她,在無意識中,居然將這些畫下來了!


    天……


    她渾身冰涼,就連血液都要凝固。


    厲仞寒將她壓在太陽傘下的小桌子上,聲聲逼問:“說,你到底是誰?!”


    如此近距離的麵對著他,看著他那雙閃爍著奇異光彩的眼睛,之前的一樁樁噩夢般的往事一一浮現在眼前。蘇千影驚惶更憤恨:


    “厲仞寒你放開我!快放開!你憑什麽這樣對我說話?我誰都不是,你給我放開!”


    錢維雄第一個從大廳裏跑了過來,一把拽住厲仞寒的手臂:“老板,你冷靜點!她是遠景的蔣曉蝶,不是你要的那個人!”


    厲仞寒完全不為所動,那架勢仿佛要將蘇千影生吞活剝:“你怎麽可能知道這個地方?!”


    “是我!是我給她看過照片!”鬱天澤也衝了過來,用力的拉厲仞寒。


    他當然沒有給蔣曉蝶看照片,其實在看到她畫出那樣的場景鬱天澤也嚇了一跳!他心中有一個答案呼之欲出,但是此刻他腦子裏有一個更重要的想法——保護她!


    當年,他沒有辦法保護千影不受到傷害,那麽現在他一定要拚盡全力保護好曉蝶!


    “是我給她看的。前段日子她去我家裏照顧我兒子,順便看了我和千影在島上的合影。她說很崇拜千影,所以我就拿給她看了!”


    鬱天澤慌不迭的解釋著。


    可是厲仞寒根本就聽不進去,他依然發了瘋一般的追問:“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蘇千影覺得自己的手腕都已經碎了,疼得發狂。此刻她也徹底惱了,歇斯底裏的叫了起來:“你管我是誰!不就是一個風鈴嘛,天下一樣的東西多了去了,我不過就是隨手畫的!”


    “你說謊!”厲仞寒整個人都快瘋了!他毫無預兆的一把捏住了蘇千影的下頜,逼著她抬起頭來:


    “你說謊!不會的,不會是因為鬱天澤給你照片你就能夠畫出來,他們當初照片是在海灘上照的,你怎麽可能看得清楚風鈴?你說,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或許是心中多出了一抹微弱的希望,也或許是思念了太久太過於痛苦,,此刻的厲仞寒聽不進一切的解釋,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她是按照鬱天澤的照片畫的。


    即使心裏明知道那種奢望有多麽的荒誕,可是他就是想,特別特別想聽到一個不一樣的答案。


    一聲緊似一聲的咆哮,充斥在蘇千影的耳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覺,竟然覺得,他的聲音在微微發抖。


    她猛然閉上了眼睛,生怕自己的眼神會泄露出內心的情緒。


    鬱天澤難得的再也維持不下去他平日裏那一份淡定,罕見的語調中帶出了焦灼:“老板,你放手,你先冷靜……”


    可是,此時任何言語都變得那麽蒼白。


    厲仞寒根本聽不到任何人的話,他死死的拉住蘇千影的手臂。


    一股寒意從蘇千影的脊背處直接竄了上來。


    她比誰都知道,絕對不能讓厲仞寒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厲仞寒就是個瘋子!無論前生今世,他的獨占欲,他的跋扈都強到駭人聽聞,蘇千影根本不敢想象,如果她被他抓走,等待她的,會是怎樣一個結局!


    她用力的咬了一下舌尖,拚命的告誡自己要冷靜,要清醒。


    好不容易,她終於能夠張口說話了:“你……”


    厲仞寒的瞳孔緊縮,鉗製住蘇千影下巴的手不由自主的又用上了力,使得她連說話都變得很是吃力。


    蘇千影用盡全力,磕磕絆絆的說:“你先,放開,我,我就,告訴你,我為什麽……知道那個地方。”


    話音剛落,就感覺到手臂和下巴上的手同時鬆開。


    蘇千影這會兒顧不得多想,她用盡平生之力猛地撞開他,連滾帶爬的往大廳跑去。


    “站住!”他暴怒的呼喊。


    蘇千影怎麽敢停?一路上撞翻了桌椅無數,更是驚得人呼聲迭起。終於出了門,她腦子裏隻有一個感覺,找電梯!隻要下了樓就可以找到公司給他們派的專車,厲仞寒就捉不到她了。


    她努力的跑著,可是天不隨人願,就在她進入電梯,按下關門鍵的那一瞬間,一個高大的身影硬生生的擠了進來。


    電梯門“叮”地一聲關上了。


    蘇千影隻覺得世界都要坍塌了。


    她的臉上退盡了血色,望著眼前的男人,她瑟縮著拚命的往後退,一直退,直到身體死死的貼在冰冷的金屬壁上。


    厲仞寒步步逼近,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還想逃,你怎麽可能逃得掉?”你為什麽能夠畫出那樣的畫?說,你是誰!“


    “放開我!”他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讓她不由自主的想發抖,整個人急怒的快要瘋狂。


    “厲仞寒你放開我,我是誰你不知道?我是被你割了手筋的蔣曉蝶!我是遠景的設計師,是和你們公司的蘇千影一起來參加比賽的蔣曉蝶!”


    她不顧一切的掙紮,伸手要去開電梯的門,卻被厲仞寒緊緊的抓住,他激烈的鎮壓,比她還瘋狂。、


    “你胡說,你不是什麽蔣曉蝶,你是她!你是她!”


    兩個人拉扯間,不知道是碰到了什麽東西還是怎麽,忽然燈光一滅,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蘇千影一愣,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就感覺電梯猛然晃動了起來,然後突然直直的朝下墜落!


    這是十六樓!


    突如其來的失重感讓蘇千影大聲的尖叫起來,可是幾乎就在瞬間,她被人緊緊的拉在懷裏,被他用身子和手臂緊緊的護住。


    電梯快速的朝下墜落,那速度,簡直就是要墜毀的征兆!


    這是又要死了嗎?在她重生不到一年的時候?


    而且,又是要死在他的麵前?


    蘇千影的心裏升起了一種讓她覺得好笑而又荒謬的念頭。如果真是這樣,她重活這一世,又是為了什麽?


    蘇千影的內心一陣陣發苦,那種難言的悲涼和絕望,讓她的心變得空曠而麻木。她閉目待死,隻是這一刻,她感受不到了火焰的炙熱,唯獨能夠感受到他的心跳,是那麽的快速而又清晰。


    “砰!”地一聲巨響。


    一股巨大的衝擊力將他們二人狠狠的甩在了地上。周遭依然一片黑暗。


    有那麽一瞬間,蘇千影覺得自己已經死了,可是慢慢的,她又感覺不對。死人不知道疼,可此時的她,渾身上下,每一根骨頭都仿佛要散架了一般,劇烈的疼著。


    這就是說,她——還活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種被摔暈了的感覺終於過去了,她試著動了動身子,這才發現,她依然被人緊緊的抱著。是厲仞寒,他至始至終都沒有鬆開過她。


    “喂,你怎麽樣?有沒有事?”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讓蘇千影忽然間就忘了曾經的那份堅持,她的本心告訴她,她依然很關心他,她怕他受傷。


    她不敢想象,如果厲仞寒受傷……不,他一定會沒事!他那麽強悍,剛才還恨不得把她給掐死呢,這種人怎麽會有事?


    “你到底有沒有事?有沒有受傷啊?”蘇千影語氣急,動作更急。她使勁兒的掙了掙身子,可是還是睜不開他的懷抱:


    “厲仞寒,你給我說句話!你到底受傷了沒有?!”


    “別動。”他的聲音有些悶悶的,還帶出了一絲沙啞,和平日裏的語氣大不相同。


    “你沒事,對不對?”蘇千影的聲音有些發抖。


    他沒有回答。可是,蘇千影感覺到有一滴什麽液體,暖暖的,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她的心,隨著那滴液體,狠狠的抽搐了起來。


    “厲仞寒,你流血了!你到底傷在哪兒了?你告訴我,你……”


    這時候,燈光晃了晃,忽然亮了起來。


    蘇千影急忙去看自己的手背,沒有說完的話,頓時卡在嗓子眼裏,再也說不出一個字。


    那不是血,那是一滴眼淚。


    她認識了厲仞寒六年,跟了他五年,從初識,到相愛,到死亡,甚至重生——這麽多年,她自認為自己見過他所有的麵目:溫柔的,霸道的,和善的,冷酷的……她見過他笑,見過他怒,甚至見過他禽獸不如的暴戾——


    卻從來沒有見過他流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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