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公司之前,我曾經參與學校的公益活動去孤兒院和養老院做義工。幾次下來,我的感觸很深。雖然這次的設計我隻要了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去籌備,可是這個想法卻在我的腦子裏形成了很長時間了。我一直有一個夢想,為那些可憐的孩子和老人們設計出一個最適合他們的家園。今天我隻是將我的夢想變成了我的作品。”


    蘇千影說的是實話,不過這個夢想是上一輩子她最終沒有完成的遺憾。從小在孤兒院長大,旁邊就是養老院,她對於那裏的感情很深,同時也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他們的需求和渴望。


    韓耀光點了點頭:“也就是說,這個設計是你已經設想了很長時間的,換做平時,你達不到這種水平。”


    他敏銳的捕捉到了什麽。


    蘇千影心中警惕,斟酌了片刻,坦然的望著他回答:“如果是臨時起意,沒有經過事先的調查和了解,我可能達不到今天的水平。但是這次的設計,已經讓我找到了適合我的方向,以後我會做的更好。”


    想了想,她又補充道:“如果各位考官不相信,以後可以再測。”


    韓耀光笑了:“不用這麽小心翼翼,你說的話我信。雖然我的專業不是設計,但是我見過了太多太多的人。很多人終其一生也找不到最適合自己的方向。就算是你今天超常發揮,也值得我們去賭一把了。”


    然後,他大聲的宣布:“蔣曉蝶,你可以留在遠景,年底的時候代表公司去參加法蘭克福的設計大賽!”


    蘇千影長舒了一口氣,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然而,不期然的,一個陰損的聲音傳了過來:“這樣的人也能夠代表行業的標杆?你們遠景的評判標準也太過於兒戲了吧?”


    所有人都循聲而去。


    在第一排的嘉賓席裏,錢維雄雙手交握,麵露譏諷:“不錯,蔣曉蝶的這張設計圖稿確實畫的很有水平。”他緩緩的說道:


    “但是難道你們是真的沒有看出來,還是故意回避,她的設計風格和蘇千影的相似度太高。無論是筆觸還是構圖,都無非是刻意模仿,這樣的人,根本就是抄襲!這就是你們遠景的水平?!”


    此話一出,滿堂皆靜。


    蘇千影氣得渾身發抖。想當年,錢維雄代表公司幫她包裝形象的時候還不過剛剛是一個銷售部的主管,是她在厲仞寒的麵前替他說盡了好話,幫他遮掩了許多的錯誤,才讓他跟著她一起,越走越高,從主管,到經理,到總監……成為了厲氏的中流砥柱。


    而他對她,特別是對後來落魄的她,做盡了一切最惡毒的事!這輩子,她還沒來得及報仇,他怎麽會如此的陰魂不散,一次又一次的和她過不去?


    張嘴,正欲反駁,評委席中的諶浩已經搶先一步:


    “錢維雄,你不懂設計去叫鬱天澤來!是不是鬱天澤休長假之後,你們厲氏就徹底沒人了,放你出來胡說八道?!”


    諶浩一向說話刻薄,加上這幾天原本就對錢維雄不待見,此時更是言辭尖銳:


    “蔣曉蝶這幅作品和蘇千影的風格相差十萬八千裏,你眼睛是瞎的,這都看不出來嗎?”


    錢維雄冷笑:“所以我才說她隻是模仿,而且模仿的還不像!蘇千影的作品以筆觸有力,色彩鮮明為主,而她,明顯的筆力生澀!”


    “那是因為她年齡小,閱曆還沒有達到。而蔣曉蝶最大的優勢就在於她會取長補短,充分展現自己最特殊的魅力。”


    “你說她筆力生澀,可是正是因為這種生澀,才更容易觸及人心中最溫暖的那個地方,有一種質樸的美,飽含著誠意。這是多少老設計師想要追求都得不到的東西。”


    他的話說得台下的人紛紛點頭,連那些同樣參賽的同事們也連聲讚同:“是啊,這種東西真的是天生的,後天想學完全學不來。”


    “蘇千影的作品風格主體偏華麗,偏夢幻,充滿了活力和對生活的向往。而蔣曉蝶的作品,卻更樸實,更……符合人性。”


    說到這裏,諶浩看了蘇千影一眼,“如果不是知道這是出自這個女孩兒之手,連我都要以為這樣的作品應該來自於一位業內沉浮了數年的老設計師。蔣曉蝶小小的年齡,卻將人心研究的這麽透,能夠讓每一個看過她設計的人,都能夠從作品裏尋找到自己需要的東西。”


    “假以時日,蔣曉蝶的前途不可限量!”


    諶浩是業界大咖,和他談設計,錢維雄自知根本沒有辦法反駁他。再爭論下去,隻是自取其辱。


    他站起身:“這個人,暫時先寄存在你們遠景。”


    說完,深深的看了蘇千影一眼。


    這一次,蘇千影看清楚了他的眼神,其中有回憶,有不屑,有狠戾,又仿佛還有歎息……交織在一起,複雜難辨。


    他轉身離去,沒有再說一句狠話。這很像是厲氏的風格——隻做,不說。


    蘇千影被他這最後一眼看得毛骨悚然,連後脖頸都開始發涼,一種說不出的寒意,深深的縈繞在她的心間。


    比賽結束,諶浩走過來拍了拍蘇千影的肩膀:“曉蝶。”


    她這才回過神來。


    諶浩一把抓起蘇千影的手,望著手指還有掌心那些因為用鬆節油還有削筆刀而永遠也長不好的口子,皺了皺眉:“以後別這麽折騰自己,手壞了,你會後悔一輩子。”


    蘇千影心虛的點了點頭,一直等他走遠了,自己才精疲力盡的回了學校。


    知道這幾天曉蝶累得半死,喬俏根本沒敢打擾她。等蘇千影洗完澡出來,喬俏甚至連窗簾都已經替她拉好了。


    這一覺蘇千影睡得很沉,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睡得這麽香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她被人用力的搖醒,耳邊是喬俏迷迷糊糊的聲音:“曉蝶,這個電話已經響了好久好久了,你還是接一下吧,別是誰找你有急事。”


    蘇千影迷迷糊糊的連眼睛都不想睜,口齒不清的說:“別理它,讓我睡覺。”


    “可是,曉蝶,你的來電顯示上麵寫著霍景曜,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霍景曜不是你們大老板嗎?大老板的電話你都敢不接?”


    蘇千影一個激靈,醒了。


    接過手機一看,果然是霍景曜的電話,雖然知道他還在出差,眼下根本夠不著她,可是蘇千影還是不想惹那個人發怒,畢竟他依然是自己的頂頭上司。


    她滿臉煩躁的翻身下床,隨手披了一件衣服,就起身去宿舍外麵的陽台上接電話。


    此時已經入秋,晚上的風已經帶出了寒意。剛剛從溫暖的被窩裏爬出來,蘇千影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看了一眼手表,指針指在一點半的位置。很好,大老板就是大老板,給人打電話根本都不用考慮時差的問題。


    她強忍住困意,接通了電話。


    霍景曜不知道在對麵含含糊糊的說了句什麽,蘇千影壓根沒有聽清楚。她以為是信號不好,連忙換了個位置。


    這次總算聽出來他在低聲的叫著她的名字:“蔣曉蝶……”聲音低啞,吐字含含糊糊,一點都沒有了平日裏的傲慢跋扈,不知道怎麽的,蘇千影居然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了一絲脆弱。


    脆弱?


    這樣的詞能夠和霍景曜聯係在一起?蘇千影下意識的搖了搖頭,將自己這麽離譜的想法拋在了腦後。


    該不是這個人喝多了吧?蘇千影皺了皺眉頭。


    那邊,霍景曜停頓了好久,有些不確定的再次問道:“蔣曉蝶,你……還在嗎?”


    “在。”


    霍景曜不再說話了,話筒裏是長久的沉默。唯有隱隱的呼吸聲通過信號清晰的傳來。


    晚上起了風,蘇千影隻穿了一件真絲的睡袍,外麵也不過就是套了一件隨手抓過來的襯衣。站在風中,她隻覺得連牙齒都忍不住的想打顫。


    這會兒,她比任何時候都想念那個溫暖的被窩,可是卻鬼使神差的選擇了傻站在這裏和他死耗著。


    找到了一個背風的角落,蘇千影蹲下來將身子蜷在了一起,終於問道:“總裁,你找我有什麽事?”


    霍景曜還是沒有說話,安靜的反常。


    不過他這麽大半夜的打電話本來就反常,如果不是他剛才準確的喊出了她的名字,蘇千影真的會懷疑他是一不小心暗錯了號碼。


    又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他終於開口:“我看了你的設計作品。”


    她微微愣了一下,這段時間他並不在國內。


    “老韓給我拍了照片。”


    “韓總監真的盡職盡責。”蘇千影恨得咬牙切齒。強忍著馬上就要冒出來的哈欠,在心裏將他罵了一萬遍。


    好好的亂發什麽照片?所以這大半夜的,霍景曜才會興之所至,給她打電話?


    “他是很盡責。”話筒裏,霍景曜的聲音磁性而沙啞,“老韓說,不久的將來,我們很可能會因為你而去和厲氏對抗。”他的聲音很含糊,蘇千影聽了好久才聽明白。


    “他讓我評估一下,你值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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