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時間以來,我一直都在醫院裏養傷,自然是不知道外麵是怎樣的波濤洶湧風雨滾動。


    隻是從顧平生來看著我的時候,越來越疲憊的神情,我大致可以猜出,這個太天不怕地不怕的男人,這一次隻怕是遇到了一些難以解決的麻飯,不然以顧平生的性子,是絕對不會把自己的焦躁表露出來的。


    可是他是這樣厲害的一個人,究竟是什麽樣子的事情,會連顧平生都感到棘手。


    仔細想來,也隻有那天他去競拍的那件事情,一時間我心跳如鼓,因為我知道,顧平生的生意做的很大,要是一招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威廉他一向都不是一個特別易怒的人,在那樣的時候,做出了這樣擾亂顧平生心智的事情,實在是讓我不得不去多想一些東西。


    因為在這樣的時候,顧平生的情緒激蕩,最容易讓人乘虛而入。而在這塊地界,顧平生是這邊當仁不讓的老大。


    要知道蛋糕一共就這麽大,外來的人想要從中分一杯羹,那麽就一定要把原有的占有者趕出去。


    占據蛋糕份額最大,利益價值最大,最讓人眼饞的那塊蛋糕,如今在顧平生的手裏。要想從他的手裏奪過來,是一件極其不容易,也是一件極其冒險的事情。


    但是在很多時候,危險和利益,往往都是成正比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顧平生雖然滿身疲憊,但是他看向我的眼神之中卻還是溢滿了柔情的。


    隻是這段日子以來,他格外的忙碌,雖然他每天都會來我這裏看看我,可是他的電話卻是不停的有人打,很多時候和他形影不離的郭林也沒了蹤跡。


    如果不是極忙,事情特別緊急的時候,郭林是很少會離開他的身邊的。


    他的手撫摸在我的臉上,看向我的目光裏有著滿滿的親昵:“傻丫頭,你怎麽傻成這樣,我畢竟是個男人,身子骨比你可是要強上許多,你怎麽就這樣,想也不想的擋在了我的前麵。”


    看到這個樣子的顧平生,我臉上的笑意變得更加柔和起來了:“你還記得我受傷的時候你和我說過的話麽?”


    看見他茫然地表情,我微笑著對他說:“你說你不能沒有我,難道我就可以失去你麽?”


    說道這裏,我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淺笑,這種笑容裏麵,夾雜著說不出道不明的羞澀。


    “你啊你,你這個小傻瓜,你以為我會那樣容易就被別人傷害到麽?就算是我被別人傷害到了,也隻是傷在了我的身體上罷了,可是你現在傷害的,卻是我的心啊。”


    “要知道,你受到一丁點的傷害,都會百倍千倍的在我的身體上呈現出來。因為傷在你的身上,痛在我的心裏啊。”


    他難得說出這樣纏|綿的情話,一時之間讓我的內心開始變得纏|綿悱惻起來。


    很多時候,就連我也受不了這樣的自己,明明是心如止水的,可是這樣顧平生輕微的撩|撥一下,就立刻開始變得死水微瀾起來。


    大災大難以後幸福,往往更容易讓人去珍惜。因為沒有經曆過失去的人,是根本不會懂得什麽是永恒的美好。


    “這次的事情,你……你能不能不要責怪威廉,不要對他下手。”


    我說的有些怯懦,一雙眼睛偷偷的朝著顧平生的方向張望著。


    “恩?”他沒有正麵回答,隻是淡淡的吐露出了一個音節。這個字模棱兩可,讓我一時之間開始無所適從起來。


    從他的眼睛裏,我可以看到太多東西了,有著淡淡的心酸,有著深沉的無奈,還有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


    他為什麽會有著這樣的神情,在他的雙眸裏,為什麽還會夾雜著星星點點的憤怒,這樣多重而又複雜的表情,竟然還會在一個男人身上出現,實在是讓我覺得匪夷所思,並且開始感到有點心生恐懼。


    這個男人我雖然愛他,可是一直都沒有弄懂過他,他看似極其的狠戾無情,可是事實上卻又是一個情感確實,極其缺乏關愛的男人。


    思考了片刻,我方才開口喃喃道:“我看威廉的樣子,也許他並不是故意的,之前他傷害到了我,也應該是誤傷的,後來他有放緩力道,不然現在的我,也早就已經不在這裏了。”


    顧平生聽到我說的話以後,沒有再言語什麽,隻是微微的歎了口氣,那些極為複雜難辨的表情,從他的眼裏開始一點點的消失殆盡。


    顧平生沒有再說什麽,他隻是再次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睛裏不知道為什麽,竟然帶了些許的無助。


    我的心開始劇烈的跳動起來,這個男人是為什麽,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他,究竟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


    因為顧平生在我的心裏,一直宛若一座大山,任憑外麵風雨在大,我在他的庇護下依舊如故。


    隻是現如今,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一向剛強的男人,竟然會給人以一種大廈將傾的感覺。


    “平生,你……你最近是遇到了什麽困難了麽?”


    思考良久,最終還是擔心他,我忍不住將心裏的疑問訴諸於口。


    “阿彩,你病剛好,為什麽我在你嘴裏聽到的都是別的男人的名字。現在……現在你總算是知道將心收一收了麽?那個威廉不是個什麽好的,他把你傷的那麽深,我怎麽可以輕易的放過他,我顧平生的女人,又怎麽會是別的男人可以輕易去欺辱的對象。”


    他沒有回答我的問題,隻是將話題轉移了。


    隻是顧平生一向是不屑做這些的人,隻是他越是不回答我,我的心裏就越是不安,越是忐忑。


    “平生,無論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但是我隻想勸你一句話,凡事我們盡力而為就可以,做不到的不要強求。”


    一個男人,如果事業崩潰以後,會有多無助,我是知道的。


    之前胡珂就是這樣,我和他兩個人的日子過的極其辛酸,最後我還遭到了拋棄的下場。


    現如今這個世道,雖然看似平靜,但是亂的時候又是紛繁異常。


    在我的傷徹底好透以後,在顧平生的吩咐下,我又被郭林送回了顧公管。


    隻是這個顧公關,不知道為什麽,讓我看起來總是比往日要蕭條許多,以前門口的車水馬龍,現在早就變成了人前冷落鞍馬稀。


    就連顧平生以前那些個不安分的女人,現在都已經幾乎消失不見了,從前蔣莉要是知道我回來了,一定會不安分幾天,想著各種各樣的招式對付我,可是我回來這幾天,確是連蔣莉的人影都沒有見到一個。


    在我的再三詢問下,沫沫終於是扭捏的開了口:“這件事情,爺本來是不允許我和小姐說的,我們顧公館,這次是除了事情了。”


    “啊?出了事情,出了什麽事情?”我的口吻一下子就開始變得急切起來。


    聯想到之前顧平生那樣極度異常的表現,我的心裏就如同在螞蟻撓一樣,心機難耐。


    “小姐,你著急,聽我慢慢和你說,你還記得之前你和顧爺去的那個宴會麽?”


    沫沫說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語氣之中還夾雜著單單的辛酸。


    “我記得啊,怎麽了?”


    雖然我隻是這樣淡淡的問了一句,但在我的心裏,卻已經有了些許的思量了。


    那天拿到了海關免檢權以後,顧平生是那樣一副意氣奮發,要大展宏圖的樣子,可是如今沫沫提出這件事情以後,就讓我想著是不是顧平生那裏,除了什麽難以解決的事情。


    沫沫看到了我這樣的神情,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姑娘啊,我們爺是被坑了。那哪裏是什麽海關免檢權啊,無論是什麽東西,從海關運往國內都是必須例行檢查的。”


    聽到這裏,我腦子裏的疑惑開始變得越來越濃重起來了:“怎麽可能,那次的高|官不是極為位高權重,怎麽可能給顧平生吃一個空心湯團呢?”


    “哎,我的小姐啊,那次所有的事情,都是一個局。那是方明背後的人,和他一起挖的坑,勾著咱們爺跳下去呢。”


    沫沫說道這裏,眼淚都掉了出來:“經過這一次的事情,爺元氣大傷,隻怕是需要好久才能恢複過來,之前那些像狗腿子一樣跟在爺後麵的人,現在都已經離開了。就連蔣莉,蔣莉那樣口口聲聲愛著爺的女人,都了爺,投奔自己的娘家去了。”


    隻是顧平生怎麽也不會落的今天這種地步啊,這件事情讓我怎麽想都想不通,我有點疑惑地繼續看向沫沫:“可是爺的那麽多女人,大多都是有著極強的身家背景的,他……他竟然沒有一個人相幫麽?”


    “小姐,你還是太單純了,這個世界都是看錢和利益的世界,她們之前之所以願意跟著爺,不過就是因為爺有權有勢,還有著一副好皮相,可是現如今要是讓她們過窮苦日子,自然是一個個都不會願意的胃。”


    沫沫歎息一聲方才接著道:“其實……其實爺也不是不能挽留,隻是在爺的心裏,是想著和小姐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既然他有著這樣的想法,那麽在這樣的時刻,把那些鶯鶯燕燕趕走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聽完沫沫說的這些話以後,我雖然有著滿心的甜蜜,但是一時之間也不由得開始變得酸澀起來,顧平生這樣又是何苦,那些女人本來是可以是他極好的助力,可是因為我,他卻這樣輕易的放棄了,實在是……”


    在我的心裏極其的心疼顧平生,可是卻又偏偏無可奈何,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在這樣的時候,我開始痛恨起了自己的無能,開始痛恨起了自己一直隻能像菟絲花一樣,靠著不斷地攀附男人才能向上攀爬著,卻是一直都沒有讓自己能夠成長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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