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看見一個房間的門大剌剌的開著,一堆白花花的肉瞬間進入我的眼簾。那是一對交疊在一起的男女,男人背後有著一道長長的刀疤。而女人則被他壓在身下,不停的撲騰著大腿。


    他們兩個發出高高低低的呻|吟,一聲強過一聲,聽的我頗為尷尬。阿彩養了我這麽多年,我當然知道他們在做什麽,更別說之前胡大牛對我做過那樣的事情。雖然我沒什麽經驗,但是我也知道他們現在的放浪。


    正在這個時候,床上的男人突然停止了動作,朝著我們惡狠狠的瞪了一眼。在他起身的時候,我能清楚的看見他胸前的紋身。


    他的神情和動作,讓我嚇得瑟瑟發抖,整個人直往胡珂的身後躲去。胡珂也是自然而然的擋在了我的前麵,眉清目秀的臉上充滿了警惕的神色。


    正在我們兩個嚴陣以待的時候,那個凶神惡煞的男人卻並沒有做什麽,隻是向我們走來,狠狠的關上了門。隨著他的動作,門發出“砰”的一聲聲響,驚的我渾身一顫!


    胡珂對著我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拉著我繼續向前走。這個時候,我突然有些如芒在刺的感覺。扭頭一看,另一間大開的房門之中,有一個男人正麵帶淫|邪的看著我。


    那個男人隻著一條內|褲,渾身瘦的皮包骨,眼中流露出異樣的渾濁。見我也瞧著他,嘴角拉的更開了,哈喇子從他的嘴角蜿蜒了出來。


    他的手裏拿著一根針管,邊看著我邊朝著自己的大腿|根部紮去。帶著些黑色的血液被抽出,與針管之中的白色粉末相融合,再次被狠狠的推入身體。


    那個男人飄飄欲仙,滿不在乎的樣子。讓我想起了阿彩臨死前的模樣,一樣的瘦骨嶙峋,一樣的目無一切。


    相類似的場景,再次出現,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帶著一陣陣的反胃。在他帶著那升天似的表情,再次看著我的時候,終於我再也忍受不住,捂住嘴角到牆角處幹嘔了起來。


    我的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五髒六腑似乎被擰成一團一般,極其難受。胡珂見到我這樣,立馬上來撫了撫我的背脊,想讓我平順一些,可我心中的惡心感,根本揮之不去。


    那個男人的動作,讓我想起彌留之際的阿彩。在她生命的最後那段時間,除了不停的注射毒品,沒有絲毫事物能引起她的興趣。到了後來,她的精神狀態也不那麽好了,注射之時恍恍惚惚的,連我在旁邊也沒有發現。


    我就這麽看著她,一下一下的朝身上紮著,黑色的鮮血混合著毒品被不斷注射入她的體內。她的生命就是這樣,一點點的被這萬惡的毒品毀掉,然後死於非命的!


    隻要一想到阿彩死前的慘狀、因為毒品而被王根富操控的人生,我就忍不住淚流滿麵。雖然現在的我還很小,但是在這一瞬間,我就決定,遠離這萬惡的、會吞噬人血肉的毒品。


    這輩子我都不會去觸碰它,就算是死,我也不要與那些白色粉末有著一絲一毫的接觸!


    在胡珂的安慰之下,我感覺自己稍微好了一些。他看我的神情裏充滿擔憂,我的心裏感到有一些暖意流淌,輕輕開口對他道:“我沒事。”


    他拉著我走進房間,門把手處塞滿了各式各樣的小卡片。卡片之上都有著騷首弄姿的女人,和一連串的電話號碼。我和胡珂畢竟涉世未深,看著這些照片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羞紅了臉。


    “你怎麽樣?”胡珂開口問我。


    之前看到的一切,讓我的臉色泛白,整個人不由得微微顫抖起來。


    “這裏便宜,也不用身份證登記,所以……露瑤,我們隻能呆在這兒。”胡珂說的時候,他的臉上帶著些愧疚的神色。


    我努力的扯了扯嘴角,對他露出一抹牽強的笑容說:“沒關係的,這裏已經很好了。”


    胡珂聽到我的回答,寵溺的揉了揉我的發心,遞給我一條毛巾說:“你先去洗個澡吧,我們在火車上顛簸了那麽久,又走了一個晚上的夜路,你也該累了。洗洗也好鬆快一些,解解乏。”


    我朝著他,乖順的點了點頭,就進了浴室。


    洗完以後的我,坐在床上有些局促不安。正在這個時候,浴室的門開了,胡珂從裏麵走了出來。他本來就是一個眉目俊朗的男子,洗滌過後帶著頗為蠱惑人心的感覺。晶瑩的水珠從他的發梢滾落而下,從頸間開始流淌,一直滾落到他勁瘦的腰身方才消失不見。


    沐浴過後的清香在室內緩緩彌漫開來,聞著這股清香,再看著麵前白淨誘人的他,一時之間我居然看的呆滯了。


    此刻窗外依然昏黃,夜色漸漸浮上了天空。這個破敗的房間裏,有著那種最老式的鴨梨燈,燈光帶著些幽暗不明的晦澀。


    就著這光,我注意到胡珂身上隻是圍了一條破舊泛黃的浴巾。是啊,我想起來了。之前我們被狗追咬,他本就有些破洞的衣服被完全撕爛了。火車上撿到的外套一直發出陣陣酸臭的味道,也是不能再穿了。


    胡珂朝著我一步步走了過來,我一直楞楞的看著他,眼睛眨也不眨。原先我就覺得他長得好,此刻更是深信不疑。至少我從未見過一個男子,有著和他一樣濃密纖長的睫毛。像兩把小扇子一樣,撲閃撲閃的,直直闖入我的心裏。


    他被我看的有些尷尬,有些不自在的撓了撓頭對我說:“剛剛衣服落在外麵了,我這就穿上。”


    看見他的動作,我還未來得及思考,動作就已經先行為一步,將他手中的衣服搶奪了下來。


    胡珂看向我的目光之中,帶著驚詫的神色。


    我的臉在這一瞬間漲的通紅,嘴裏結結巴巴的:“你……你……你可別多想,我……我……就想幫你把衣服洗洗。這衣服上味道太濃了,你穿著也不舒服。今天你就裹著浴巾將就一下,衣服明天應該就能幹了。”


    胡珂沒有說話,隻是他的耳畔漸漸泛紅,此時就像能滴出出血來一樣。


    他這樣局促,不知為什麽卻讓我的尷尬感漸漸消失,對著這樣可愛的他升起了點好笑的意味。


    我拿著他的衣服走進浴室,在水池中就著旅館的肥皂洗了起來。旅館雖然老舊,倒是也給配了個電視,就是來來去去總是收不到幾個台。我邊洗著衣服,邊聽著無聊的新聞,心中卻湧現出一種淡淡的溫馨。


    現在的我,有種現世安穩,歲月靜好的感覺。我的手裏揉|搓著胡珂的衣服,而他就歪在床頭看著電視。我們兩個就像一對真正的小夫妻一樣,有種平淡的美好。


    努力了很久,終於是把他的衣服洗幹淨了。我把衣服平平整整的掛好,晾在了窗外。晚上讓風吹吹,衣服能幹的快一點。胡珂看著我的目光裏充滿了笑意,顯然也是覺得我們此刻的氣氛十分的溫馨。


    我從窗口一直走到窗前,看著床上的胡珂,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一下子,也想不出什麽話題,整個人有些發愣。


    胡珂拍了拍床,別別扭扭的對我說:“時間也不早了……我們……我們早點睡吧。”他的頭一直低著,那被子好像特別吸引他,導致他都沒把頭抬起來。


    我輕輕的點點頭,卻意識到低下頭的他根本看不到,隻能壓抑住羞澀對他說:“好。”隨即我小心翼翼的爬上床,心裏帶著些忐忑的蜷縮在床的一角。


    為了省錢,我們定的是單人房。這床極其狹小,盡管再怎麽小心,我還是會觸碰到他。一碰到他溫熱的肌膚,就帶起我身體的一陣顫栗。


    這是我第一次和胡珂睡在一起,兩個人都格外的安靜。安靜到彼此的劇烈的心跳、急促的呼吸都能聽個明白。


    “早些睡吧。”胡珂的聲音極輕,宛若低|吟。


    “好。”


    在我回答過後,胡珂將燈拉了。


    房間瞬間變得一片漆黑,在這樣的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之中,我的嗅覺和聽覺變得分外靈敏。


    胡珂身上的氣息極其好聞,帶著淡淡的薄荷味。在這個沉悶的房間裏,他的存在使我感到異常的安定。


    因為我覺得,接下來的日子不管再苦再難,他都會和我在一起。就算是為了躲避警察,浪跡天涯。隻要身邊有他,我也就什麽都不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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