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過我嗎?


    這是他問的。


    秦曉妍靜靜的看著他,忽然笑了,然後轉頭看了看四周,故作不滿的埋怨道:“怎麽這麽久了還沒開始上菜呢?我都快餓扁了。”


    單景修知道她是在逃避自己的問題,既然她不願意回答,那他也就不勉強了。於是,順著她的話,調侃她:“你這快餓扁了,那是不是今晚我的錢包也要扁了。”


    聽到他沒有再糾結在那個問題上,秦曉妍不禁鬆了口氣,整個人也輕鬆了許多。


    “是啊,你要小心哦,今晚你的錢包要扁了。”秦曉妍半是認真半是開玩笑的說著。


    說完,兩個人互視一眼,不約而同笑出了聲,氣氛甚是融洽和輕鬆。


    在離他們不遠處的一個座位上,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時不時往這邊看,掩藏在鏡片後的眼睛閃爍著詭譎的光芒,隻見他拿起手機,對著這邊,“哢嚓”了好幾聲,他一連拍了幾張照片。


    ……


    陪趙嬸把廚房整理幹淨後,安染染才又上了樓,一走進房間,就聽到從浴室傳出一陣劇烈的嘔吐聲。


    她大驚失色,忙不迭的跑了過去,跑到門口,就看到雲墨非抱著馬桶在吐。


    走了進去,她抽了幾張紙巾,然後伸手拍著他的肩,語氣有些焦急的問道:“怎麽好好的就吐了呢?”


    把剛喝下去的魚湯盡數吐了出來,雲墨非隻覺得嘴裏苦得發澀,他搖了搖頭,回道:“不知道。”說完,又是一陣的嘔吐。


    等他吐完了,安染染擰了個溫熱的毛巾,幫他擦了擦嘴角,然後扶著他走出浴室,來到床邊坐下。


    倒了杯溫水放到他手裏,“喝點水。”


    雲墨非聽話的喝起了水,這時,安染染才發現他的臉色很是難看,眉頭皺緊,麵露擔憂的說:“我還是讓家庭醫生來一趟吧。”


    說完,她轉身就要下樓去,這時,雲墨非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用了。”


    安染染回頭,神色凝重的看著他,“怎麽能不用呢?你知不知道你的臉色看起來有多難看啊,你這樣我會很擔心的。”


    他這不是身體上的原因,而是心理上的原因,就算醫生來了也沒用。雲墨非深知這個道理,於是,他猛地攥住她的手,往自己懷裏一拉,安染染一個重心不穩,跌坐了他的腿上。


    “哐!”玻璃杯掉落在了地毯上,安染染被他緊緊的箍住了腰,他把臉緊緊埋進了她的頸項間,嗅著屬於她的香氣,隻聽他悶悶的聲音響起:“你讓我抱會兒,就好了。”


    “怎麽像個小孩子一樣?”安染染眼神溫柔得似是要滴出水來,她抬手抱住了他寬厚的背脊,“行,你想抱就抱吧。”


    手掌摩挲著他柔軟的發絲,安染染眼底泛起了一絲苦澀,從逛完街回來,他就怪怪的。她在等著他主動開口。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不知道他抱了多久,怕他腳會發麻,她率先開口打破了房間的靜謐:“墨非,讓我起來吧,再抱下去你的腿會不舒服的。”


    雲墨非聞言抬起了頭,也鬆開了環在她腰間的手。得到自由的安染染立馬站了起來,活動下因保持同一個坐姿而有些僵硬的身體。她的目光落在他俊朗的臉龐上,猶豫了下,還是問出了口:“墨非,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等他主動開口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還是自己開口問比較實在。


    雲墨非愣了下,隨即揚起唇角,不答反問道:“怎麽會這麽問?”


    安染染在他身邊坐下,握住了他的手,邊玩著他的手指頭,邊回道:“從逛完街回來,你整個人就不對勁。”


    “是嗎?”雲墨非笑了笑,然後沉默了下來。


    又是沉默。安染染重重的歎了口氣,語氣很是無奈的說:“墨非,你這樣隻會讓我很擔心,我也不好受。”


    他還是沉默著。


    就在安染染以為他不會說的時候,他開了口:“染染,如果我的眼睛一直沒有恢複,你怎麽辦?”


    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安染染有一瞬間的愣住,但也隻有一瞬間,她很快就恢複過來,脫口而出:“我會照顧你,當你的眼睛,你多久才能恢複,我就當你的眼睛多久。”


    她的語氣很是認真真摯,雲墨非心裏很是感動,他把她的手緊緊包裹在手心裏,接著問:“難道你不覺得這樣的我是一種累贅嗎?”


    他的話讓安染染一下子明白了,明白他到底是怎麽回事了。


    她掙開他的手,站到了他的麵前,抬起雙手捧住了他的臉,直直看見他的眼睛,縱然現在他看不見,但他依然是她最愛的人。她一字一字咬字特別重的對他說:“你不是累贅,你是我愛的人,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愛著你。”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帶著一絲哭腔。


    疼意慢慢侵襲著他最柔軟的心底,他抬手覆住了她的手,用滿含愧疚的聲音說:“對不起。”


    明知道她的感情,他那樣問,似乎在質疑著她。他恨不得打自己幾個耳光,是自己的矯情傷害了她,而不是今天遇到的那幾個無賴傷害了她。


    安染染哭著搖頭,“不要說對不起。”她懂得他心裏的痛,也懂得他的彷徨,所以她不要他的對不起。


    “墨非,你的眼睛很快就會恢複的。”她接著說。


    雲墨非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吸了吸鼻子,她頗是有微詞的埋怨他:“所以,以後不許說什麽累贅了。你再說的話,我可就生氣了。”


    她威脅著他,雲墨非失笑出聲,雖然看不到,但也可以想象此時的她,嬌俏的臉上肯定帶著忿忿然的表情,他輕聲的應道:“好,以後我都不說了。”


    聽到他的保證,安染染才滿意的“哼”了聲,說:“這樣才對嘛。”


    什麽累贅不累贅的,就算他真的一輩子眼睛恢複不了,照顧他,也是她心甘情願的事,再苦再累,她都甘之如飴。


    對於她來說,隻要他陪在她的身邊,就已萬事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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