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以為,這輩子可能不會見到某個人,也不想見到某個人,但當真正見到的時候,莫名難言的心情瞬間湧上了心頭。


    安染染在盛星待到顧越下班,然後兩人相諧到醫院看上官玨。


    安染染和顧越邊有一句沒一句聊著邊走進病房,突然,顧越的聲音戛然而止,神色驚訝的看著前麵。


    她好奇的順著他的視線望去,坐在病床邊一道清雋儒雅的身影映入了她的眼簾,在看到那人的麵容時,她微微皺眉,心裏似有什麽要破殼而出,垂在身側的雙手悄然握緊。


    床邊的男人聽到腳步聲就轉頭看了過來,視線先是掃過高大的顧越,而後挪到安染染身上,在觸及安染染的臉時,他的眼睛深處有著壓抑的激動。


    顧越回過神來,看了眼那個男人,然後低頭擔憂的看著安染染,張了張嘴欲言又止,最後他放棄了說任何話了。


    因為感覺說了其實也沒什麽意義。


    安染染收回自己的視線,仰頭看顧越,笑了笑,說:“看來我今天來得不是時候,我改天再來看上官吧。”


    話音一落,她就急急轉身的往外走,顧越見狀,朝那個男人點了點頭,然後就追了出去。


    而坐在床邊的男人依舊保持著挺拔的坐姿,放在腿上的雙手早已握緊成拳,在看到安染染跑出去,他的眼睛裏浮上了淡淡的失落,神情也瞬間變得有些傷感。


    安染染從病房跑出來,就腳步急急的往電梯走去,顧越追上來抓住了她的手,阻止了她往前的步伐。


    “表嫂。”顧越喊了聲,目光落在她看似平靜的臉上。


    安染染怔了下,隨即微笑的轉頭問他:“怎麽了?”


    她的表情和眼神都很平靜,讓人看不出一絲異樣,但就是這麽的平靜反而讓顧越很是不安,他小心翼翼的問道:“表嫂,你怎麽這麽早就要走了?”


    他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安染染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她掙開他的手,說:“你應該很清楚,沒必要再問我。”


    說完,她就快步走向電梯,留下顧越站在原地靜靜望著她走進電梯,眉頭皺起,神情有些複雜。


    安染染走出醫院,冷風迎麵撲來,她攏了攏大衣,低頭走進風中,在路邊招了輛出租車,直到坐到車上,她緊繃的神經才敢放鬆下來。


    她望著車窗外一閃而過的街道風景,眸光幽幽的看不出一絲情緒。腦中忽然閃過那個清雋儒雅的身影,還有那張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的臉龐,她的眉頭緊鎖,瞬間心煩意亂的。


    知道他回來了,卻沒想到這麽快就見到了。那張她在院長媽媽相冊裏見過的臉,雖然有了歲月痕跡,但依然是當年的樣子,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了他。


    她不想見到他,一點都不想。


    一看到他,她就會想到早早離開人世的母親,還有癡心的院長媽媽,兩個深愛著他的女人,是他辜負了她們,是他害得母親早早就走了,是他害得院長媽媽這一輩子都未嫁,都是他的錯。


    她想,她不會原諒他,既然如此,那何必見麵呢?隻會徒增煩心。


    顧越重新回到病房裏,坐在床邊的男人一看到隻有他一個人回來,臉上很明顯的失望了。


    顧越在心裏歎了口氣,他走過去,禮貌的喊了句:“上官叔叔。”


    沒錯,坐在床邊的男人正是剛回國的上官陸,他抬頭看著顧越,問:“她不想見我,對吧?”


    一時顧越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如果肯定的回答會傷到上官叔叔的心,但如果否定了就表嫂剛剛的反應,上官叔叔也不會相信的。


    顧越斟酌了下,才開口說:“上官叔叔,需要一些時間,表嫂她才能接受您。”


    “哎!”上官陸重重歎了口氣,語氣很是傷感的說:“她不想見我,也是理所當然的。在她來到這個世界的二十多年,我都沒盡過一絲做父親的責任,還讓她的母親早早就走了,說來,我欠她們母女的實在太多了。”


    看著上官陸臉上的愧疚,顧越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他,這是他和表嫂之間的問題,不是自己一個局外人可以插手管的,於是,他保持了沉默。


    上官陸接著說:“起初我隻是想讓小玨回國替我去拜訪故友,沒想到這一拜訪,竟然多了個女兒。小越,你知道我的心情嗎?是那種既激動又害怕的心情,激動我多了個女兒,害怕她不會認我這個爸爸,現在看來,我當時的害怕是對的。”


    “叔叔,表嫂是個善解人意的人,相信她慢慢會接受你的。”顧越隻能這麽安慰著他。


    “但願吧。”上官陸歎了口氣,其實他也不強求染染會認他,隻要知道她過得好,過得幸福,也就夠了。


    ……


    安染染回到家,趙叔看她臉色有點差,就關心的問她怎麽了,她隻是笑著搖頭說沒事,然後就上樓去了。


    一走進房間,她就整個人撲倒在床上,房間裏安靜得讓人覺得有些窒息,她側頭,看著靠近窗戶的沙發,昨天這個時候墨非還坐在沙發上辦公呢,而今天,頓時一股思念襲上心頭,她好想墨非啊。


    她把頭又埋進柔軟的被子裏,不停的搖著頭。


    就在這時,她的手機響了起來,聽到鈴聲的第一個念頭就是,是墨非打來的。


    她連忙從床上爬起坐好,從包裏拿出鈴聲響個不停的手機,在看到上麵的號碼時,嘴角不由得上揚,她按下通話鍵,把手機放到耳邊,輕輕的喚了聲:“墨非。”


    “晚飯吃了嗎?”雲墨非一邊和她通電話,一邊往機場外走去。


    “吃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有氣無力的,雲墨非關切問:“怎麽了嗎”


    手機那邊陷入了沉默,就在他打算出聲的時候,弱弱的聲音傳了過來:“墨非,他回來了。”


    “他?”雲墨非一下子沒明白過來。


    “上官陸。”


    簡短的三個字,這個名字讓雲墨非一下子就明白了。他靜默了會兒,才緩緩的說:“染染,不用太執著於過去,過去終究已經過去了,他終歸是你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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