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玨轉過身,望著安染染,那原本嬌俏可愛的臉蛋現在已覆上了厚厚的冷意,那澄澈的眼睛裏閃爍著深深的恨意,隻聽她接著說:“還請上官先生告訴你的父親,我沒有父親,我父親在我還沒出生就已經死了。”


    她麵無表情的說出這樣的話,上官玨蹙眉,嚐試著勸她:“染染,父親根本不知道你母親的事,如果知道的話……”


    “知道了他會怎麽樣?”安染染打斷他的話,起身走到他的麵前,仰頭與他對視,眸光森冷得可怕,上官玨見狀愣住了。


    一抹嘲諷的笑容在她唇角綻放開來,她說:“讓我告訴你,你的父親會怎麽做。他會讓我的母親把孩子打掉,並告訴她,他們養不起一個孩子。在國外,他可以為了富貴,和我母親分手,轉頭娶富家千金,你說,這樣的人配當我的父親嗎?”


    她的聲音到了後麵都拔高了幾度,情緒再度的激動了起來。麵對她的逼問,上官玨被堵得啞口無言,他張嘴想為自己父親辯解,但又覺得自己的辯解在她麵前顯得那麽薄弱不堪。


    他訕訕的閉上嘴,沒有再說話。


    見他沒有說話,安染染冷哼道:“怎樣?是不是無話可說了?所以請你把我的話告訴你的父親。”


    她想到了慘死的院長媽媽,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肉裏都不自知。她閉上眼,深吸了一大口氣,讓自己的情緒稍稍平靜下來,而此時雲墨非已站到她的身後,無聲的支持著她。


    “上官玨,孤兒院的事和院長媽媽的死是不是和你有關?”暫且不談她父親的事,她必須把那場悲劇的真相問清楚。


    上官玨沒有給她明確的答案,而是眸光深深的凝視著她。從他的反應中明白了,安染染突然笑了,“好,我知道了。事情是因你而起,因上官家而起,那請上官先生要給我一個交待。”


    說完,她轉身對身後的雲墨非說了聲“我們走吧”便兀自朝門口走去。


    雲墨非抬眸看了眼上官玨,眼神對視中,他看到了上官玨眼睛深處的自責和無奈。他歎了口氣,輕聲的說:“染染很固執,你們好自為之吧。”


    他沒有再去看上官玨的反應,而是大步跟在安染染後麵走出了包廂。


    上官玨望向門口,那裏早已沒有了安染染的身影,一股挫敗的難言情緒襲上心頭,他往後倚靠著櫃子,垂下頭盯著腳下的大理石地板。


    他刻意的接近,好不容易和她成為了朋友,以為她對未曾謀麵的父親多少會有點期待,殊不知她竟然對父親有這麽深的恨意。真的很失敗,明明同父異母的姐弟,現在卻像是仇人一般。


    顧越走進包廂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番景象:他靜靜的靠著櫃子,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雙皮鞋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上官玨順著皮鞋視線慢慢往上,最後落在了那寫滿擔心的熟悉臉龐上,他彎起唇角,淡淡的說:“你來啦。”


    “你父親真的是染染的父親嗎?”顧越目不轉睛的盯著他,剛剛在門外,他聽到了包廂裏他們的對話,對於表嫂竟然會和上官家有關係,他除了意外震驚別無其他。


    上官玨用沉默回答了他。


    “嗬。”顧越輕笑,抬了抬眉,語帶譏誚的感慨著:“這世界真小啊,兜兜轉轉到最後,原來大家都是自己人啊。”


    “自己人?”上官玨重複的一遍他的話,自嘲的笑了笑,神情有些落寞的說:“染染不會承認她和我是自己人。”他頓了頓,意味深長的凝視著顧越,“就像你從來不相信我一樣。”


    顧越摸了摸鼻子,轉身走過去坐下,轉移話題的慢條斯理的說著:“前幾天看到新聞說南城孤兒院發生了重大的火災,還有人員傷亡。後來我才知道那是染染從小長大的孤兒院,對她的意義非常重要,還有院長就像是她的親生媽媽一樣,這樣的打擊對她來說很大,難免情緒上會有些失控,說話也就沒分寸了,你不要太放到心裏去。”


    聽得出他是在安慰自己,上官玨笑了笑,“我沒有放到心裏去,隻是覺得失敗而已。”


    上官玨轉身離開包廂,顧越有些奇怪,正想起身去看看情況,卻見他又回到了包廂,手裏還拿著一瓶洋酒,隻見他揚了揚手裏的酒,說:“有沒有興趣陪我喝兩杯?”


    眉心似有若無的皺起,顧越猶豫了下,隨後爽快的應道:“好啊。”


    知道他心情不好想喝酒,那自己就舍命陪君子吧。


    ……


    安染染走出會所,回到車裏,再也不壓抑自己的情緒,痛哭出聲。她怎麽也沒想到上官玨竟然是自己父親的兒子,多麽諷刺的真相啊!


    父親,也是諷刺的字眼啊!二十多年從未出現,一出現就想認回她,簡直就是癡人做夢。當母親辛辛苦苦懷著孕,受人非議的時候,他在哪裏?當母親忍痛把她生下來,落下一身的病根,最後香消玉殞的時候,他又在哪裏?憑什麽他可以這麽坦然的要她承認他的存在呢?到底是什麽給了他這麽的自信?


    母親是因他的薄情而死,而現在院長媽媽也是因他,因他背後的那個上官家而死的。兩個都深愛他的女人,直接或間接的因他而死,這兩個女人還是她安染染最愛的人,這讓她怎麽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他呢?


    雲墨非上了車,伸手扯了幾張紙巾遞給她,“別哭了,你這樣哭我也很難受,很心疼。”


    安染染接過紙巾狠狠擦去臉上的淚水,她扭頭看他,沙啞著嗓子說:“墨非,我想去看看我的母親。”


    她的眼睛又哭得紅紅,雲墨非黑眸裏浮上一抹心疼,他輕輕的摸了摸她頭,柔聲道:“好,我們去看她。”


    “墨非,你會不會覺得我做得不對?”想到自己對上官玨的態度,安染染心裏也很難受,上官玨對她是不錯,但誰讓他姓上官,是那個男人的兒子呢,看著他,她就會想到自己母親曾經的癡情和辛酸,還有院長媽媽的慘死,她根本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


    “你沒有做得不對。”雲墨非的黑眸細碎的閃著柔光,隻聽他接著說:“染染,不管發生什麽事,你都記住我就在你的身後,我會支持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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