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的空氣突然變得沉重了起來,安染染蹲下身,把相冊撿了起來,輕輕放在了辦公桌上。


    “我也不相信舒予會走了,但那是事實。”這時,院長媽媽說話了,聲音有些哽咽,安染染望去,發現她的眼眶都紅了。


    安染染怎麽也沒想到今天來這一趟,會聽到這樣令人傷心的事。她有些擔憂的看著楊媽媽,後者依舊搖著頭,嘴裏念叨著:“不可能,這不可能……”


    擔心楊媽媽會受不了刺激昏厥過去,安染染連忙扶住她的手臂,“阿姨,我們先去坐著,再讓院長媽媽告訴我們是怎麽一回事。”


    楊媽媽抬眼看她,視線觸及那張和舒予相似的臉蛋時,神情有些恍惚,有那麽一瞬間她以為舒予就站在自己麵前,正擔憂地看著自己,耳邊似乎又聽到了舒予清脆的聲音叫著“二嫂”。


    但終究隻有一瞬間,她轉身,步伐有些沉重的走向沙發。


    看著楊媽媽的背影,安染染猛地覺得她似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楊家上下都很想念離家多年的楊舒予,好不容易有了她的消息,卻不曾想是這麽殘酷的消息,放誰身上都不會好受的。


    她轉過頭去看院長媽媽,後者正默默的擦著淚,在察覺到她的目光後,抬頭朝她笑了笑。


    那個笑容,比哭還難看。


    這個楊舒予對院長媽媽來說應該很重要,她低頭看了眼桌上的相冊,保存得相當好,這就足以證明楊舒予的重要性。


    “媽媽,我們也過去坐著吧。”安染染繞過桌子,走到院長媽媽身邊,扶著她往沙發走去。


    待都坐下後,楊媽媽率先出聲:“舒予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和她又是怎麽認識的?”


    麵對楊媽媽的問題,院長媽媽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的開口,說起了她和楊舒予之間的故事。


    ……


    那年,大學開學,作為大二的學姐還是學生會一員的她,早早的和同學等在了校門口準備迎接新生。


    記得那天天空特別湛藍,清澈得沒有一絲白雲,秋後的陽光不再炙熱,灑在身上倒是有幾分怡人。


    在那美好的天氣裏,一個美好的人撞進了她的眼裏,那個人就是楊舒予。


    記憶中的楊舒予,明媚如清月的臉上總是掛著恬靜的笑容,聲音甚是清脆好聽。


    她就那樣站在自己的麵前,脆生生的喊了聲:“師姐好!”然後又問:“請問新生的女生宿舍在哪裏呢?”


    或許是第一眼就喜歡上這個小姑娘的關係,她很熱心的拿過她手裏的行李箱,說:“我帶你去吧。”


    在去宿舍的路上,她從舒予口中得知,原來兩個人是同一個係的,那麽就是直係師姐妹啦。


    舒予是個很好相處的人,也有那種可愛的印隨行為,因為她是舒予在學校認識的第一個朋友,又是同一個學院的,舒予幾乎除了上課睡覺,剩餘的時間都是和她在一起。


    也是因為這樣,舒予認識了他,許陸,她的青梅竹馬。


    院長媽媽說到這裏的時候,楊媽媽聽到“許陸”這個耳熟的名字,下意識的皺起了眉,在嘴裏反複念叨了幾遍,隨後恍然大悟開口問道:“這個許陸是不是舒予的男朋友?”


    安染染有些詫異的看了看楊媽媽,然後又看了看院長媽媽,隻見院長媽媽淡淡的點了點頭,神情似是哀傷又似懷念的接著往下說:“許陸和舒予認識的時候,兩個人其實不對盤……”


    許陸一向清冷慣了,再加上他是孤兒,除了親近的人,他一般都不怎麽搭理別人。


    但舒予是個活潑開朗的小女生,她覺得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不是開心嗎?她看不慣許陸總是端著一張冷冰冰的臉,好像別人欠了他很多錢一樣。


    兩個人總會莫名其妙因為一點小事吵架,她總是夾在中間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她足夠聰明的話,在那時候應該就可以看出許陸對舒予是不一樣的,隻有麵對舒予的時候,許陸才會情緒有所波動,不複以往的冷靜。


    漸漸的,許陸和舒予之間的關係變得很微妙,但她依舊不以為意。


    直到,她鼓起勇氣向許陸表白,向那個她喜歡了足足有十年的男生表白。


    許陸靜靜聽完了她的話,眼神有著一絲歉疚,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溫柔摸了摸她的頭,語氣淡淡的說:“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那時候她還不知道他喜歡的人是誰,但是聽到他說有喜歡的人了,她哭得很傷心,還跑去和舒予哭訴。


    很奇怪,那天舒予並沒有安慰她,看著她的眼神裏,有著和許陸一樣的歉疚。


    後來,她才知道原來許陸喜歡的人就是舒予。


    那天,她不小心撞見他們手牽著手,那一刻,她覺得他們背叛了自己。


    也是從那一天起,她沒再和他們說過一句話,就算舒予一直道歉,說盡好話,她都沒再和他們走在一起。


    再後來,許陸和舒予一起出國了,走的那天來和她道別。看著他們,想到他們要出國了,她的內心百感交雜,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舒予不管不顧她是否原諒了他們,直接抱住了她,哭著說:“我好舍不得你,好舍不得。”


    眼淚決堤而出,她用力抱緊舒予,再多的埋怨再多的不甘,在這一刻都化作了淚水,心中更多的是對他們的不舍。


    許陸把哭成淚人兒的兩個女生擁進了懷裏,時光似乎又回到了初相識的那一天,那個嬌俏明媚的女生,脆生生的喊著“師姐好”。


    他們出國了,她把更多的時間用在了學習上,大學畢業離校的那天,她站在校門口,望著待了四年的校園,彎起了唇角,說了聲:“再見了,我的大學!”


    然後,她轉過身,拉著行李箱往前走。突然,前方一個熟悉的身影撞進了她的眼裏。


    停下腳,她定定的看著那個人,許久,都不曾動。


    她在害怕那隻是一個幻像,是因為自己太思念了,所以才出現的幻覺。


    直至這個幻像走到自己麵前,一如多年前,微笑的喊道:“師姐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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