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染染歎了一聲,卻又不知道如何傾訴,“沒什麽,就是想說說話。”


    正如安染染所想,雲墨非出去的確是找宋晴兒。


    車子停在路邊,車門正對著一條窄巷,雲墨非獨自一人緩步走過去。太陽剛剛落山,天色還亮,能看見巷子邊上無人清理的垃圾。


    皮鞋踩在青石板路上的踏踏聲,驚醒了一隻酣睡在垃圾桶邊的花貓。


    那貓及其警醒,眼睛圓鼓鼓的瞪著,細瞧竟有一絲安染染的神韻。雲墨非自嘲哂笑,當真是所思所想都係在了她身上。


    有葉子潮濕腐爛的氣息,夾雜在各種酒氣中。


    這裏走出不遠,就能看見一張張綠皮鐵門,偶有年輕人從裏麵走出來,也是滿身酒氣。


    雲墨非計算著距離,來到宋晴兒駐場酒吧的後門,走了進去。


    隻是傍晚生意冷清,酒吧裏稀稀落落坐了幾個年輕人玩牌。他走到吧台前,點了一杯白蘭地。


    這邊剛坐下,那邊就有女郎過來搭訕。


    紫色的劉海,齊耳短發,鼻子高挺,看起來是個利落的女子。


    “先生,一個人喝酒啊?”女郎的香水味很刺鼻,甚至蓋過了酒味。


    雲墨非瞧了她一眼,從懷中掏出幾張鈔票,塞到她的吊帶衣內,“我想清靜會兒。”


    女郎會錯意,嬌豔的紅唇一張一合,“樓上有包間,那兒清靜!”


    “滾!”雲墨非懶得再費口舌打發,隻冷冷說了一個字。


    這個字比那幾百元鈔票好用多了,女郎花容失色,立即乖乖滾了。


    等了大概十五分鍾,宋晴兒就出現了。她離開醫院前就已經和雲墨非約好在酒吧見麵。


    人逢喜事精神爽,宋晴兒覺得自己好運要來了!


    “雲公子!”宋晴兒坐到他身側,嫵媚一笑,風情萬種,“讓您久等了!”


    雲墨非皺眉,他不喜歡太刺鼻的香水味。


    好像除了安染染的體香,任何女人的香味都會引起他的反胃。


    “況小五送回去了?”雲墨非讓旁邊讓了讓,跟她拉開些距離。


    宋晴兒分明察覺出他的反感,卻偏偏往上湊,幾乎是貼在他臉上說:“哪有那麽快呀!還沒送出市區,就有人來接應了。”


    “哦?是什麽人?”雲墨非感到奇怪,“難道他早就安排好了人接應?”


    “看來是的!”宋晴兒點頭,伸手去端雲墨非的白蘭地。雲墨非製止了她,又叫酒保給她調了杯新酒。


    酒保調了杯她平時慣喝的雞尾酒遞給她,“晴姐,您的!”


    宋晴兒給那調酒的小哥拋了個媚眼,柔聲道了謝,又對雲墨非說:“是個中年男子,長相平平,應該是他家裏的親信。”


    中年男子,長相平平。


    這樣的信息量實在太少,雲墨非手指把玩著酒杯,白蘭地還在杯中,他並沒喝幾口。


    “哦!對了!他應該是個山東人。”宋晴兒似是才想起來,又作補充。


    “你怎麽知道那人是山東的?”雲墨非問她。


    宋晴兒抿嘴笑說 :“那麽明顯的山東口音,是個人都能聽出來。”


    “調查清楚這個人。”是命令的口吻,雲墨非向來都是直言,“對你來說,應該不難。”


    這事對她來說的確不是難事,隻要況小五兩杯酒下肚,肯定老老實實什麽都說了。隻是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女一號?”宋晴兒言簡意賅,自己做了事總該有回報。


    那個山東人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留了把刀給況小五,身手肯定不簡單。雲墨非要吃掉況家,就得了解對方所有勢力。


    “你覺得那個山東人,能換來女一號?”雲墨非並沒有直接答應她。


    “他不能。他當然不能。”宋晴兒笑的美豔,唇紅齒白,“但是染染可以。”


    雲墨非笑了笑,“辦好這件事,再來跟我談條件。”


    “好!”宋晴兒也不知是魄力,還是死豬不怕開水燙。


    這種事也不是必須自己才能辦成,她也並沒什麽底氣跟雲墨非談條件。


    出了酒吧,雲墨非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到了一家私家偵探社。


    之前找人調查安染染中毒事件,一直沒什麽進展,他決定親自盯著這件事。


    偵探姓丁,在業界也算有點兒名聲。隻是之前與他聯係的一直都是雲墨非的助理,他看著雲墨非那張冷峻的臉,心裏有些哆嗦。


    收了那麽多錢,卻因為自己的私事耽擱,並沒有認真展開調查。


    以為可以糊弄過去,沒想到這真正的雇主卻是個狠角色。


    他的偵探社並不寬敞,牆邊有四個書架,架子上的書擺的滿滿當當,茶幾上還有幾本雜誌。


    其中一本,正好是雲墨非的肖像。


    作為商業界的風雲人物,雲墨非也是很具知名度的。


    “雲總裁?”丁偵探穿著款式老舊的過時坎肩,胡子邋遢眼冒紅絲,仍是有些不相信來人是那位商業大亨。


    “你好。”雲墨非客氣疏淡的打招呼,好像是別人闖入了自家私宅,而不是自己登門造訪。


    丁偵探局促搓了搓手,借倒水掩飾了自己的尷尬,他將速溶咖啡擺在茶幾上,亂糟糟的沙發收拾出一塊空地:“雲總請坐。”


    雲墨非雙手插在口袋裏,隻是目光涼涼的看著他。


    沙發上汙跡斑斑,他實在沒興趣坐下去,“知道我這次來,是什麽事嗎?”


    廉價的雀巢咖啡,卻也散發出陣陣濃香。至少比之前屋內亂七八糟的氣味好很多。


    丁偵探心裏很詫異,他當然不知道眼前這樣一個翻雲覆雨的人物,怎麽會突然屈尊到他這小小的偵探社來?


    難道是自己眼拙,認錯了?似乎是疑竇複生,丁偵探偷偷朝茶幾上的雜誌瞟去,雲墨非冷麵的麵容占據了大半封麵。如果說人的妝容會有那麽一二分的出入,可那份氣魄卻始終是假不了。


    這麽看來,來人的確是商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人物!


    想到這,丁偵探就更不敢怠慢了。


    他賠著笑,腦中飛速盤算著雲墨非最近的所有八卦新聞,期望抽出一點蛛絲馬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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