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我醒來時,隻有謝大膽在我身邊,他看見我醒來很是開心,說出一句荒唐的話,讓我嚇了一跳,他說:“幹爺,你終於醒來了。”


    “幹爺?”我猛然坐起來,看了謝大膽一眼,驚訝的說:“大膽哥,你被那女鬼嚇傻了吧,居然喊我做幹爺,你比我大差不多二十歲,喊我做幹爺?。”


    本來大膽哥跟我爸爸年齡相差不大,應該是爸爸那一輩的,但他和他媽媽是外來人口,到這居住便先矮一輩,他媽媽喊我爺爺大叔,和我爸爸一輩,大膽哥自然和我一輩,如今他竟然喊我一個十歲的小娃做幹爺,我自然吃驚。大膽哥忙說:“你別急,你聽我說,是你師父要我喊你做幹爺的,他說,按他老家是喊幹爹,但在我們這喊幹爺,他說你是我主人,如今新社會,那種叫法不時新,他說如果我喊你名字不禮貌,所以要我拜你為幹爺,以後就這樣叫。”


    我坐了起來說:“荒唐,以後你還是喊我名字吧,我還叫你大膽哥,大膽哥,我躺了幾天了?我怎麽這麽餓,我師父呢,他哪去了,騙我到床上就把我弄暈,還說要教我東西,人都不見了。”


    師父叫我上床,和我百會穴相抵,我當時以為師父會像金庸小說裏的那樣,把他多年所修的內力傳給我,所有的知識也會這樣傳過來,誰知不是。


    大膽哥正給我整理衣服,聽我問師父,他一下跪倒,眼淚流了出來,他說:“幹爺睡了三天三夜,你師父在當天晚上就過世了,他臨終囑咐我,說幹爺會睡到今天,要我把他埋在後山,然後在這守住幹爺。”


    我一下跳下床,一把抱住大膽,眼淚流了出來,我說:“大膽哥,我怎麽會睡那麽久,師父真的死了嗎?我不相信,他死我都不知道,我算什麽徒弟啊!”


    我知道師父說了會死,我心裏還是有準備的,但真聽到死訊,我心裏很難受,大膽輕輕的拍我後背安慰我。我起來後,我倆來到師父墳前,我不知道該和師父說什麽,隻是撕心裂肺的哭了一陣,一直跪在那,抽泣了很久。


    山上秋風陣陣,吹得老鬆輕嘯,仿佛在陪我哭泣。秋雲淡淡,一絲絲飄蕩在空中,布滿了天空。已是中午,我想站起來,由於幾天沒吃東西,剛剛起來時一下倒在地上,大膽過來把我背回了廟裏,他把我放在床上說:“幹爺你先躺著,我去舀水給你喝,然後再去做飯,幹爺一定餓壞了。”我看著他點點頭,他用瓜瓢舀了半瓢水看著我喝了,然後出去做飯。


    吃飯的時候我問他,我家裏人找過我沒有,他告訴我,爸爸第二天下午來過,因為我昏迷,他隻告訴我爸爸說我和師父出去了,爸爸當時看見大膽有點怕,因為大膽那天被鬼上身爸爸還記憶猶新,他在大膽麵前罵了我很久,說我不聽話,學道士出家,如果再跟著道士胡來,他就不認我這個兒子。


    大膽一直陰沉著臉看著爸爸,也不說話,爸爸看著看著就害怕回家了。再有就是昨天你二叔來過,他說來幫爺爺討拐杖,說我小氣,送給爺爺又討回去,害爺爺不方便。大膽說我不在,二叔不信,定要進廟去搜,大膽隻好要他站在廟外,進來把拐杖給了二叔。大膽說:“二爺,對不起,沒經你同意就把拐給了你二叔。”


    大膽又改了對我的稱呼,我後來問他為什麽改,他說喊著別扭,所以改了,其實,不管幹爺還是二爺,我也聽著別扭,他要堅持,我也沒辦法。我說:“給他就給他,等爺爺過世了我再要回來。”


    昏迷三天,我有三天沒回家,沒去學校報到,怎麽家裏沒一點動靜呢,我跟大膽說想回家,大膽說:“二爺,你還是晚上再回家吧,我說你跟道士走了,村裏一定在議論紛紛,你現在回去,必然有很多人好奇,我們吃了晚飯再走豈不更好?”


    我點點頭,然後去整理師父的遺物,我可不想留在廟裏,我要回家,我還要讀書。師父遺物也不多,大膽給了我一口箱子,那是一口木箱,比小旅行箱還小一點,通體暗紅,搭扣是黃銅的,一把小巧的銅鎖鎖住,我問大膽鑰匙在哪,大膽臉微微一紅,說師父沒告訴他在哪,我四處亂找了一回,沒有找到,於是我便放棄了,反正我也沒學到師父什麽,這箱子開不開也無所謂,全當師父留給我做紀念。


    吃完晚飯,隨著夜色的降臨,我開始擔心村裏的人來,記得那天我和大膽上山時,那女鬼並未被降伏,還說會回村裏,如今三天了,不知道村裏有沒有出事,不說關心村裏人,畢竟我的親人也在山下,我很擔心他們,隻是師父不在了,我又沒學到什麽,如今我下山,真要碰到女鬼,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對付女鬼,也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下山還是那條老路,我和大膽早早吃完晚飯,借著暮色開始下山,剛剛走到路口,我再次看見那條眼鏡蛇,它人立起來看著我,我伸出手來,那蛇猶豫了一下,也輕輕把頭探過來,我便摸到了它,我不明白這蛇為什麽對我這麽馴服,我的舉動把大膽嚇了一跳,他大喊二爺不要,他一喊,反而把我和蛇嚇了一跳,蛇離開我撫摸它的手,開始在前麵帶路,有了它帶路,驅走了小蟲小獸,我倆放放心心往山下走。


    大膽跟在我身後,他對我說:“二爺,你每次都給我帶來驚喜,你真本事,大膽真心佩服你,真心願意跟隨二爺一輩子。”


    我說:“我也奇怪了,這蛇好像和我有緣,上次夜裏上山它也幫過我一次,真通人性。”


    大膽拍了一下我肩膀說:“二爺,我想起來了,你記得不,那年冬天,你太爺爺遷墳,當時他們在你太爺爺墳裏挖出一條眼鏡蛇來,我們這裏眼鏡蛇少,由於天氣太冷,蛇不怎麽動,有工人用出鋤頭挖傷了蛇尾,想把蛇打死,還是仵作說墳頭挖出的蛇不能打,我想,這條蛇是不是你太爺爺墳頭那條蛇?它保護你說不定和太爺爺有關。”


    大膽一提,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來,那年我才八歲,他們把蛇丟在雪地裏,我過去看時,總覺得那蛇在向我求救,於是我動了惻隱之心,我背著大人,悄悄為蛇包紮了傷口,然後把蛇放進了墳那邊很遠的山洞裏。大人們做完事,又去看那大蛇,蛇已經不見了,當時我說是我抓去放了,還被我爸爸抽了一巴掌 他說我蠢到家了,那蛇是哈氣飆,劇毒,冬眠的蛇更毒,咬了就沒的救。他打我問我以後還幹這樣的傻事不,我說還幹,又被我爸爸打了一頓,那件事以後,村裏都說我有點寶裏寶氣。我蠢在村裏出了名。


    和大膽說起這些,大膽說:“是啊,那一陣子,村裏都說錢大叔兒子是個傻子,說得津津樂道,那件事情說了很久,一直到你讀書,成績很好,他們才認為你智商沒問題。”


    兩人聊著,不覺到了村口,蛇回頭望望我們,然後鑽入草叢不見了。我們繼續往村裏我家走去。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天空布滿黑色的雲,奇怪的是,雖然天黑了,村裏卻沒有燈光,四處一片漆黑。我們正往村裏走,突然,一群烏鴉從我頭頂飛過,呱呱呱發出一陣噪音,在寂靜的夜裏,讓人恐慌。我有點害怕,大膽抓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很大,掌心有厚厚的老繭,那樣握著我,給了我安全感,我們繼續前行。


    就在這時,一陣冷風吹過,那一群烏鴉再次飛過,拍打著翅膀像要阻止我前行,嘴裏呱呱的亂叫,我甚至能感應到它們不讓我進去,但那時我還小,不知道什麽叫做真正的害怕,還有,我想快點回家見爸爸媽媽,我要讀書,我要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我要過我想要的日子,隻有回到自己的家,我才不會害怕,因為這無邊的夜,漫天的烏鴉,我害怕了。


    我倆不顧烏鴉的阻攔,繼續前行,剛到村裏,我和大膽都聞到了腐肉的臭味,我突然想到一本老書上的故事,故事說‘有一個村子,一個寡婦和人私通,被村裏人知道了,把她和奸·夫抓了起來,寡婦長得漂亮,奸·夫是外地在此做手藝的後生子,和寡婦好上了,村裏男人嫉妒,女人嫉妒寡婦·,於是把那外地後生亂棍打死,他們要把女人浸豬籠,浸豬籠就浸豬籠吧,可村裏的男人起了歹心,十幾個男人把女人輪間了,那女人一直死死的盯住那些男人,沒有哭喊,沒有眼淚。


    女人死了,浸死在水裏,撈上來時,她的眼睛睜得很大,仵作企圖讓她合眼,可是怎麽也合不上,仵作也有些本事,扶乩問那女人有何心事未了,那寡婦刻毒的說了四個字,全村陪葬。那仵作能感受到女人的怨念,他猜到村裏有人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這事憑他的本事是無法解決的。他用紗蓋了寡婦的臉,然後安排他們下葬,自己悄悄的遠離了這個地方。


    寡婦下葬後,村裏每晚都能聽到她淒厲的慘笑,首先是那些輪間她的男人,身上從**開始腐爛,慢慢蔓延全身,又癢又痛,渾身流膿滴水,百醫無效,直至見骨才死亡,弄得村裏全是腐肉臭。官府以為是瘟疫,把村子封鎖,定期派人進去埋屍骨,幾年間,那裏成了荒蕪人煙的空村。


    想到這,腐肉味更濃了,我很是害怕,身子靠近大膽,但我突然想到,大膽曾被女屍上過身,我看向大膽,他的臉色一陣迷茫,我又開始怕大膽,想要離開他,手卻死死的被他拽住,於是我更加害怕了,突然,一聲淒厲的慘笑傳來,我再次想起故事,難道潘嬸為了兒子害了全村人,應該不至於吧,我越想越害怕,害怕到自己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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