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念愣愣的看著眼前的這所公寓,有些不明所以。


    席嘉陽淡笑著在她身旁補充道:“不是來過,準確來說,我們在這裏住過。”


    “我們?”莫念捕捉到了一個關鍵的詞語。


    席嘉陽點了點頭,直接伸手拉著她,進了公寓。


    莫念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掙脫他的手。


    看起來已經許久沒有住人了,不過裏麵倒是挺幹淨的,大概是有鍾點工經常過來打掃吧。


    裏麵的裝修不算奢華,風格也是偏溫馨的居家色。


    莫念被席嘉陽拉著走遍了整棟公寓,然後,兩個人來到公寓所帶的小院子裏。


    “對這裏,還有印象嗎?”席嘉陽問她。


    莫念此刻是一頭霧水:“……你在說什麽?這個地方我不記得我來過啊。”


    不過確實給了她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那感覺飄渺的很,她實在是抓不住。


    “阿江是不是跟你說過,你是白小晴。”席嘉陽雖是在發問,不過用的卻是肯定的語氣。


    莫念抿了抿唇,不止是阿江,最先告訴她,她是白小晴的,是付先生。


    莫念不清楚他們為什麽找到她,並且會下這個定論,但對於他們所說的白小晴,她真的是拚命想,也想不出來什麽頭緒。


    席嘉陽看莫念這個表情,就知道了她也是清楚這事的。


    “寶兒,是你生的吧。”席嘉陽一開始還是想著要讓莫念跟寶兒做一次親子鑒定,不過到最後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讓這個計劃一直沒能成行。


    莫念略震驚的抬起了頭。


    席嘉陽繼續說道:“你所說的那個姐姐,也是子虛烏有的,這孩子,應該已經有一歲多點了,算算時間,兩年前你出事那會兒,正好懷著孕。”


    莫念有些懵,但還是出聲打斷了席嘉陽。


    “為什麽你們都要逼著我承認我是她?”莫念冷靜的問道。


    這下愣住的人換成了席嘉陽。


    彼此沉默了一會之後,席嘉陽目光複雜的看著莫念問道:“難道你一點都不想恢複記憶?一點都不想知道自己其實是誰?”


    莫念不想探究席嘉陽此刻目光裏包含著什麽樣的意味,她隻是淡淡道:“關於我失憶之前的事情,我聽到了太多,而且是有很多的版本,我不清楚哪些是真實的,哪些又是虛構的。”


    “我真的覺得太累了。”莫念揉了揉自己的額頭:“那種生活我不太想過,就現在,我跟寶兒好好的待在一起,生活平安喜樂,對我來說就已經足夠。”


    席嘉陽聽她說完這些,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席嘉陽,你這兩天對我態度的轉變,就是因為知道我是她了,對嗎?”莫念問道。


    席嘉陽點了點頭。


    “可是你覺得我跟你記憶裏的人像嗎?”莫念又問。


    而這次,席嘉陽沉默了。


    莫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她其實在心裏已經相信了自己真的就是白小晴。


    然而現在很可笑,她竟然在吃從前的那個自己的醋。


    所有人都喜歡從前的她,而在她看來,自己跟那個她根本就像兩個人。


    “席嘉陽,你就當從前的我死了吧。”莫念打破了這詭異的沉默:“現在的這個我,如果你沒辦法喜歡上,那等到協議結束,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


    席嘉陽皺起了眉頭:“不可能。”


    他好不容易找到的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在放手。


    “你根本就不用想這麽複雜,你是她,她是你,你們兩個就是同一個人,而我喜歡的一直都是你。”席嘉陽說著心裏就有些煩躁。


    本來他都計劃好了的,在這裏跟莫念徹底攤牌。


    如果莫念能想起來什麽,那是最好,可如果什麽都記不起來,也沒關係,反正讓她知道自己是誰就已經夠了。


    “小晴。”時隔兩年,席嘉陽終於叫出了這個名字:“以後我們都好好的,好嗎?”


    莫念沉默了一瞬,開頭道:“能不能不要叫我那個名字,以後還是叫我莫念吧。”


    席嘉陽臉色頓時有些不太好看。


    雨也在這個時候不看人臉色的落下。


    兩個人僵持片刻,最後,還是席嘉陽妥協了:“我們進屋吧。”


    反正在席嘉陽心裏,眼前的這個就是自己的小晴,是自己失而複得的珍寶。


    往後,他會像從前一樣,把千般萬般的寵愛都予她一人。


    莫念也沒有什麽自虐傾向,所以當然不會再傻站在這裏淋雨。


    進了屋之後,席嘉陽去廚房裏看了眼冰箱,然後過來對著莫念說道:“我們今天不回去了吧,在這裏住。”


    莫念當即就搖頭:“不行,寶兒還在家裏呢。”


    席嘉陽挑了挑眉。


    雖然他兒子很可愛,但是這個時候,他可不想讓兒子來打擾。


    好不容易跟兒子他媽有了二人空間,自然是要爭分奪秒培養感情的。


    而且,現在兒子他媽……對他似乎還有些沒放開,他現在可是得好好的想辦法,讓人能像從前那樣依賴他,愛他。


    “家裏還有一大幫子人呢,難不成連個孩子都哄不住?”席嘉陽說道。


    莫念還是很糾結:“可是寶兒夜裏會想我。”


    席嘉陽努力阻攔:“媽哄孩子很有一套,夜裏媽跟孩子睡,你不用擔心。”


    莫念抿著唇不說話了。


    席嘉陽指了指窗外,窗外的雨此刻是下的越來越大:“你看,這種天氣沒辦法出去吧。”


    天公不作美,這外界因素確實是沒辦法抵抗。


    莫念掙紮了片刻,最後還是認命:“那行吧,等明天雨停了,我們立馬回去。”


    席嘉陽並不想那麽早就回去,不過,在覷了眼莫念的臉色之後,還是先點了頭:“好。”


    晚飯是莫念去做的。


    彼時,席嘉陽也靠在廚房的門上,看著莫念在這個她曾經無比熟悉的地方,忙來忙去,忽然覺得,眼眶微濕。


    莫念做菜的樣子跟從前還是一樣。


    很多的小習慣,都保留到了現在。


    席嘉陽心想,自己應該早一點發現的。


    “這裏沒有糖了,那魚我就不做糖醋了。”莫念在做菜的間隙,回過頭說了一句。


    席嘉陽心念微動,淡笑著“嗯”了聲。


    莫念忙著燉菜,而正準備切點小配菜的時候,忽然,覺得腰間一沉,身後貼了個人。


    “很香,我餓了。”席嘉陽把腦袋放在她的肩膀上,低聲說道。


    莫念有些不自在地開口:“我這還沒開始做好呢,你從哪兒聞道的味兒。”


    說著,身子還小小的掙紮了一下:“你要是餓了的話,就去客廳裏找一點吃的吧,廚房這邊還需要一會兒。”


    席嘉陽所說的餓了,哪裏指的是肚子餓,他啊……是想把眼前人拆吃入腹的餓。


    “從你身上聞到的香味兒。”席嘉陽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還是一本正經的。


    莫念被他這個反差,給弄的有些哭笑不得。


    “你別在這裏搗亂了。”莫念真的是極不適應如今這個席嘉陽。


    明明幾天之前還給他愛搭不理,態度冷淡,可現如今卻是在黏著她,語氣也總是溫柔的不像話。


    席嘉陽能看出來她的別扭,可卻還是我行我素。


    “你真的覺得我在這裏隻能搗亂?”席嘉陽不滿道:“難道不覺得有我在這裏,你的情緒會變好?”


    席嘉陽總這樣親昵,莫念在不知不覺間也被影響了一點兒。


    起碼在跟席嘉陽說話的時候,不再像從前那麽總是拘束了。


    “你當自己是福娃麽?誰看誰喜歡?”莫念難得的跟他開了個小玩笑,而開完玩笑之後,莫念就動作堅定地把他推出了廚房。


    “你在客廳裏好好坐一會。”莫念也實在是被打擾的根本就沒辦法專心做飯了,所以才會狠心把他推出去。


    “然而做好飯之後我會叫你。”莫念說完這句話之後,就轉過身繼續忙碌。


    這次席嘉陽沒再黏上去,而是真的聽話的去了客廳。


    忙活了好一會兒之後,莫念終於做出了三菜一湯。


    “席嘉陽,可以過來了。”莫念心滿意足的眯著眼睛,對著外頭叫道。


    席嘉陽不知道在忙些什麽,莫念叫了他好幾聲,他都沒有理。


    最後,莫念自己把菜端到了桌子上,然後去找人。


    客廳裏沒有席嘉陽。


    莫念想了想,直接去了席嘉陽給他介紹過的臥室。


    到那一看,人果然躺在床上。


    “剛才不是就說餓了麽?”莫念假裝沒有看到他猛地把相框蓋下來的動作,表情自然地喊道:“都已經擺好了,過來吃吧。”


    席嘉陽點了點頭:“好。”


    說著,又把手裏的相框給放到了床頭櫃上。


    莫念看著席嘉陽走出來,自己在跟著轉身走的時候,目光看向了那個相框。


    相框裏有一張合照。


    是席嘉陽跟一個女人的合照。


    這張照片裏,他們兩個笑的很甜蜜,莫念也是頭一次知道,原來席嘉陽還會露出那樣的笑容。


    原來他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是那樣的深情,仿佛眼裏,隻剩下了他愛的人。


    莫念心微微有些刺痛。


    她還是沒辦法把自己當成白小晴。


    她也還是沒辦法,像白小晴一樣,做他的親密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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