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已經是淩晨四點。


    有著少許的日光從窗簾裏麵透進來,夏以安呆呆的看了好一會,才注意到自己床邊靠著一個人影。


    是席鷹年。


    他身上的味道,她聞得出來。


    她忽然有些猶豫了,她不想告訴席鷹年,她已經不能夠講話的事情。


    在廢棄的工廠裏的一幕幕,她記得非常清楚。


    她害怕,害怕自己被親生父親丟棄之後,席鷹年也要拋棄她。


    她蜷縮起來,身子輕微的顫動著。


    隻有她一個人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多麽害怕。


    坐著坐著,天逐漸開始明亮起來。


    她趕緊縮回被子裏,掩蓋住自己的臉後,開始閉眼裝睡。


    但是此刻,她是無論如何都睡不著的。


    眼睛疼的難受,而且,她不敢想象待會麵對席鷹年該用著什麽樣的表情。


    嗓子熏壞了,永遠不能說話的事情,她聽得多了。


    她腦子裏一團亂,忽的一雙手覆蓋在被子上。


    席鷹年的聲音很是輕柔:“安安,醒了麽?”


    聽到這句話,夏以安身子不由得顫抖了下。


    席鷹年眸子裏閃過欣喜,剛要抬手掀開被子,就頓住了。


    她醒了,怎麽不主動喊自己?


    如果是平常,肯定是不會這樣的。


    他想了想,將夏以安連帶著被子攬進懷裏,靠在她的臉邊說道:“無論發生什麽我都會在你身邊,別怕。”


    夏以安身子又是一抖。


    席鷹年將她攬的更緊。


    “安安,聽到我說話了?”


    夏以安想要回應一下,但是她發現,她連一個單音節的詞都發出來。


    她的眼淚,一下子滾了出來。


    濕熱的感受,讓她的心也難受起來。


    她深吸一口氣,想要將負麵情感壓下去,但卻是越來越控製不住自己。


    她幹脆抹了一把眼淚,將自己的臉露出來,笑著看向席鷹年。


    席鷹年見著她的眸子,就知道她哭了,但是他沒有戳破,從她身上坐起身,想了想將一邊的杯子遞過來,喂她喝水。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他像是怕嚇到了她一般,輕聲問道。


    夏以安搖頭。


    她說不出話。


    就算是她腰身的部位疼的要死,她也沒辦法告訴這個男人。


    她忽然很怕席鷹年嫌棄她。


    這一刻,她明白她有多愛席鷹年。


    從前那會兒,她和霍澤在一起,就算是後來有了孩子,她第一反應也是想留下孩子,而不是想著該如何挽回席鷹年。


    這就是差距。


    如果換作席鷹年,她一定會毫不猶豫打掉不屬於他們的孩子。


    這就是,愛情的卑微啊。


    她輕輕抿著唇角笑起來,夾著苦澀。


    席鷹年何其精明的人,又怎麽會看不懂。


    他揉著她的腦袋,問道:“怎麽了?不想笑就別笑。”


    她這會兒都不做聲,席鷹年大概猜到了,她是嗓子被熏壞了。


    估計要調養很長一段時間。


    不過她不開口講話,他倒也覺得挺可愛的。看著她的感受就像是平常張牙舞爪的小獅子,忽然變成了一隻溫順的小白兔。


    她什麽樣子,都能夠給他新鮮感。


    夏以安這會兒乖巧的點頭,抬眸看著席鷹年,嘴巴稍微嘟了起來。


    “哪裏不舒服告訴我。”


    席鷹年又揉了揉她的頭發,將她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


    他的小女人,總算是安然無恙。


    但是接下來,他要慢慢和那些人清算。


    “乖乖躺著,我去買些早飯。”


    說完這句話,他便抬腳走了出去,很快,豹子走了進來。


    夏以安心裏也明白了,席鷹年大概是會去找夏天霸算賬的。


    她想起夏天霸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心裏忽然苦澀起來。


    她一點報答都沒有給他嗎?


    那麽,她不計較火災的事情,可以算是還給他這些年來的養育之情嗎?


    她想著,翻出自己的手機,給席鷹年發了一條短信。


    席鷹年正給高卓打著電話,讓他處理這件事,掛了電話後,見著夏以安給他發的短信,他猶豫了一下,又讓高卓先停一下,讓他在考慮考慮。


    高卓自然是 沒有任何異議地應下。


    夏以安給席鷹年發的短信很簡單,隻有一行字。


    “不要對付夏天霸,求你了。”


    他覺得自己有必要回去好好和夏以安談談。


    他也是知道夏天霸的些許性格。


    如果夏以安心軟,他肯定會趁此鑽空子。


    回到病房的時候,夏以安窩在被子裏,呆呆的看著窗外。


    空調溫度是二十六度,並不低,她卻像是在度過寒冬臘月,冷的發抖。


    “安安?”


    他走到她身邊,將她從被子裏抱起來,用眼神示意豹子出去後,將她放在自己的大腿上,強迫她靠著自己的肩膀,低聲開口:“這次是我的錯,如果我不是讓豹子去辦一件事,也不會讓你受這麽多的苦,以後不會了,原諒我,嗯?”


    夏以安點頭。


    似乎不是很關心這件事是誰的錯。


    不管是誰的錯,總歸已經發生了。


    無法挽回。


    她這樣的態度讓席鷹年皺起眉頭,直接按了呼叫鈴,一個小護士很快跑進來,身後跟著醫生。


    醫生見著席鷹年,腿肚子就不由得打哆嗦。


    昨天他已經體會過一次恐懼了,這會兒麵對,心裏 更加恐懼。


    席鷹年目光落在他身上,他才慢半拍的給夏以安檢查。


    燒傷倒沒什麽大礙,隻是精神不大好,還有就是昨天他推測,夏以安不能夠說話的事情。


    他咽了下口水,問夏以安:“夏小姐,請嚐試著說句話。”


    夏以安一下子瞪大眼睛,很是抗拒地向著席鷹年懷裏縮。


    她不能,不能讓席鷹年知道她不能說話。


    她隻剩下他了,她不可以失去他的。


    她攥緊席鷹年的手,顯得很是緊張。


    席鷹年皺了眉頭,直接一腳踢在了旁邊的椅子上,冷聲說道:“滾。”


    在醫生和護士離開之後,他將她攬在懷裏,低聲說道:“沒事了,不怕,我在呢,不喜歡見到他們,我們就不見。”


    他說著,眉頭擰了起來。


    夏以安的表現太不正常了。


    按理說,她給自己發了那條短信,就證明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想些什麽,做些什麽。


    可是,他現在見她的表現,卻完全不明白她在想什麽。


    “有什麽事情可以告訴我。”


    夏以安點頭,依舊將席鷹年攥的很緊。


    她覺得自己此刻就像是那些纏著席鷹年緊緊不放的女人。


    可是能怎麽辦?


    如果席鷹年在此刻拋棄自己,那麽,她一定會瘋了的。


    越是這樣想著,她越是發慌。


    “安安,睡一會。”


    席鷹年不容置喙地開口,夏以安她想睡,但是睡不著,她怕一閉眼,他就走了。


    “我在這陪你。”


    席鷹年無奈的歎出一口氣,覺得現在的夏以安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


    他抱著她躺在床上,笑著開口:“之前我總想著我們倆要一個孩子,現在看來,我得緩上兩年了。”


    夏以安忽的看向他。


    她的眼睛裏帶著疑惑,席鷹年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臉說道:“你自己都這麽孩子氣,怎麽照顧孩子?”


    夏以安聽了,嘴角挽起一抹弧度。


    她抬手,攬住他的腰身,聞著她身上的氣息,便覺得安心的不得了。


    席鷹年感受著她的溫度,將她往懷裏嵌的更緊了些。


    “睡一覺,我讓豹子去準備粥。”


    夏以安這會兒才是真正安下心,打了個哈欠睡著了。


    席鷹年翻身下了床,去陽台處抽了個煙。


    雖然是上午,但太陽已經有些毒辣,溫度飛速攀升著,他卻像是感覺不到一般,兀自想著事情。


    他學過心理學,知道夏以安的表現是在極度依賴自己。


    如果他一旦給她一點不安定的因素,她很有可能會崩潰。


    經曆了親人的絕情,她沒失常,已經是最大的慶幸。


    那時候去談生意,夏以安肯定是在心裏保有著期待的。


    隻是,夏天霸卻又再一次將她推進了深淵。


    而現在更讓他煩心的是木心妍。


    他答應了她的要求,該怎麽和夏以安開口?


    夏以安會怎麽選擇?


    委曲求全一段時間,還是,會直接離開?


    他得不出答案。


    又待了好一陣子,他才重新走回病房,讓豹子去準備了一份粥。


    夏以安睡得時間不長 ,眼睛幹澀的難受,席鷹年體貼的給她投了一條濕毛巾,給她細細擦著眼睛。


    她的睫毛很長很翹,臉上的每一處都長得十分符合他的口味。


    最後,他忍不住抬手撫上她的麵頰,接著吻上她的唇瓣。


    正打算深入時,卻觸碰到她澀澀的淚珠。


    他猛地撤回身子。


    夏以安瞪大眼睛看著他,像是想到了什麽很恐怖的事情。


    她麵前浮現出那三個男人猥瑣的笑容。


    她真的很怕自己背叛席鷹年。


    席鷹年不知道,他以為夏天霸隻是要燒死她,所以不能明白她此刻心裏的感受。


    但他沒多問,替她理了理發絲:“是我,你怕我?”


    夏以安用力搖頭,接著像是下了很大決心一般,拿出手機,翻到了短信的界麵。


    她刻意偏著身子,不讓席鷹年見到,在屏幕上緩慢的打字。


    “席鷹年,我不能說話了。”


    ps:今天依舊爆更,兩萬多字,多謝各位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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