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一隻手被男人的大手緊緊包裹著。


    他這是醒了還是沒醒?


    難道是在做夢,夢見她而已?


    遲憶安的心,噗通噗通,跳得又響又急,緊張又激動。


    “穆曦之。”


    見男人還是沒睜開眼睛。


    “穆曦之。”


    她又叫了一聲。


    她一邊輕輕喚他,一邊扯了扯她的手,試圖從他的大手裏抽離。


    可她剛一動,男人的大手緊了幾分,動一下就收緊幾分。


    她再度抬頭。


    可男人的雙眼還是閉著的,依舊是一副昏迷不醒的模樣。


    難道是她的錯覺?


    “穆曦之?”遲憶安狐疑輕喚,同時她動了動手,想從男人的手掌抽出自己的手。


    還是和剛才一樣,她的手越動,他就把她抓得越緊,最後緊得她的手指被勒痛了。


    這特麽是想搞事情是不是?


    她站起身來,半彎著腰湊近他的臉,蹙著眉仔細觀察他的臉。


    他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遲憶安默了默,忽然另一隻手去掰他的手指。


    可他的手指卻像是被強力膠黏住了一般,怎麽掰都掰不開。


    真想拿把刀了把男人的手給跺了。


    直接剁了剁了。


    最後,她挫敗了。


    把凳子拉過來,坐下,打了一個哈欠,她直接就趴在床沿,睡了過去。


    半個小時後。


    當她熟睡過去後,男人緩緩地睜開眼睛。


    看著趴在一旁睡著的女人,他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


    其實——


    他早醒了,他隻是不願睜開眼睛。


    當她的手指撫上他臉頰的時候就醒了,他貪婪著她的撫摸。


    那樣輕輕柔柔的,像羽毛一般撩得他心癢癢的。


    奈何自己動都動不了。


    隻是他一直沒敢睜開眼,因為害怕一切隻是自己的夢境,害怕一睜開眼她就會消失不見,所以他不敢睜開眼……


    怕睜開眼後,這美好的一切都不複存在,擔心自己會空歡喜一場。


    他一直閉著眼,隻管緊緊握住她的手,能感覺到她此刻在自己身邊便心滿意足了。


    他想,哪怕是自己的幻覺,他也開心。


    看著她睡顏,他真想上前親吻她,好想好想……


    從他朝著自己開槍後,他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血在不停地流出身體,不停的流……


    很快,他全身的力氣就被抽離,緊接著便失去了意識。


    當眼前一片黑暗,他拖著乏力的身體在伸手不見五指的世界裏漫無目的地尋找,想要找到一個可以重見天日的出口。


    他走了很久很久,可眼前除了一望無際的黑,根本看不到絲毫的光亮,看不到絲毫的希望……


    雙腳越來越沉重,重得他幾乎快要挪不動腳。


    就在他再也堅持不下去,絕望得隻能放棄的時候,他聽到有人喊他。


    穆曦之……


    穆曦之……


    一遍又一遍的叫著他的名字。


    那熟悉到骨子裏的聲音,在一聲一聲地呼喚著他,輕輕的,帶著擔憂和哭意。


    是他的安安在喊著他。


    是他的安安。


    她的聲音像一是道光亮,帶領著他走出黑暗,逃離那陰森恐怖的地獄。


    他記得她叫著他不要死,說他死了她就立刻嫁給秦子墨,他敢死她就敢嫁。


    所以,他不敢死。


    他不舍得走,他想陪著她。


    想陪著她,一輩子。


    哪怕她不愛他,他愛她就好。


    或許餘生幾十年她總會有一天會重新愛上他,把她的心再一次交給他。


    他鬆開女人的手,有些吃力的抬起,幫她撩開臉頰上發絲,撩到耳後。


    指腹輕輕柔柔在她白皙的臉頰上一寸一寸的撫摸著。


    這個是他此生最愛的女人啊。


    他多想回到五年前,他不曾傷害過她,她爸爸沒有離世,那麽他就可以和她一輩子在一起。


    可是,發生了那麽多事情後,她不會再原諒他了。


    她恨著他,她心裏一直在恨著他。


    他的指腹停在她小小唇瓣上,摩挲著。


    忽然,見她的唇蠕動了一下,他連忙抽回手,放到她的手上,然後握住她。


    明天,他該怎麽去麵對她才好,不可能一直臥床不醒吧。


    還是裝失憶?


    好像失憶是撞頭才會失憶的,他又不是用槍爆頭,要是爆頭他現在恐怕是一座墳墓了。


    那還有這麽多事呢。


    這兩槍朝著自己開槍是不是值啊?


    至少她還是在乎自己的死活,不想讓他死。


    安安,我該怎麽辦?


    遲憶安睡覺本來就不怎麽老實,手動腳動的,要麽就是踹人,自從生了孩子後,才慢慢改掉這些壞毛病。


    這是,她動了幾下,穆曦之趕緊閉上眼睛。


    遲憶安是真的很困很困,見男人的手鬆了一些,掰開男人的手。


    病床上的位置也夠大,她順勢就脫了鞋坐了上去,反正她隻睡一點點的位置,就一點點絕對不擠到他。


    掀開穆曦之身上的被子,小心翼翼的在他身側躺下,為了不碰到他,她隻蜷縮在床沿邊上,但她又想抱著他睡。


    往男人的身子挪近了一點點,一手輕輕抱住他的腰,一手握著他的手,同他十指相扣。


    “穆曦之。”她低聲喃喃道,“你怎麽還不醒啊,你能聽見我說話嗎?你肯定能聽見我說話,像你這種小氣吧啦又壞的男人最討厭了,恨死你了……”


    穆曦之還是沒有反應,遲憶安半眯著眼睛,“哎……好累,還是睡覺吧,我今晚借你的床睡一晚,不想動了。”


    打著哈欠,她拉過被子蓋住二人,緩緩閉上了眼睛。


    當女人沉睡過去,穆曦之再一次睜開眼睛,眉眼彎彎,嘴角也是彎彎。


    心裏樂嗬嗬噠。


    樂嗬噠要飛上天了。


    簡直了,懷裏有女人陪著,他寧願一輩子都不要醒來,讓她一直就這樣陪著他。


    她的小手還摟著他的腰,主動摟著他的腰。


    距離上次偷偷摸摸睡過醉酒的她後,他都心癢癢了很久。


    終於……


    他等到今天她主動摟著他睡覺,可恥的是他裝沒醒。


    那個爵變態也說適當的時候拉下臉裝一下可憐,有時候可恥一點,隻要能追到女人管他什麽臉不臉的問題。


    隻要女人追到手就行。


    還是睡覺吖。相信今晚是一個美好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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