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非煙渾然不覺,還在咄咄逼人,看著蘭霜崩潰的模樣,她心裏十分暢快,“你現在還覺得陛下是愛你的嗎?你和陛下之間本就是一盤散沙,不需要我挑撥也堅持不了多久,我隻是不忍心看你臨死前還被蒙在鼓裏,好心提醒你罷了。”


    她湊近蘭霜,笑著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罷,大軍班師那日,你大可以看看有沒有你哥哥。”


    “我不信——”


    蘭霜喊了一聲,伸手推了蕭非煙一下,蕭非煙臉色一沉,反手推了回去。


    蘭霜本就靠著石桌,這一下她腳下一個踉蹌,後仰倒在石桌上,手一碰,茶壺和茶盞掉了一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蕭貴人,你怎麽敢對貴妃動手?”知書從外麵匆匆跑進來,扶起地上的蘭霜,心疼的手足無措,“娘娘你怎麽了?你哪裏難受?”


    “娘娘——”


    蕭非煙皺眉,“我剛才——”


    “蕭非煙!”


    南宮奕的聲音如一道驚雷劈下,蕭非煙猛地瞪大了眼睛,渾身一顫,難以置信地轉身看去。


    她嘴唇顫抖半晌,看著他挾著滿身怒火而來,心都漏跳了半拍,“陛下……”


    “啪!”


    一聲脆響,讓整個中庭瞬間安靜下來,蘇明和後麵的一眾宮人全部跪下,死死地低著頭不敢抬起來,生怕觸了南宮奕的黴頭,他們甚至想把耳朵割下來。


    為什麽就聽了這些不該聽的?


    南宮奕這一巴掌半點沒有留情,力氣極大,蕭非煙直接被他扇倒在地,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南宮奕,“你打我?”


    “南宮奕,你竟然為了她打我?”


    對上她憤恨失望的眼神,南宮奕心裏一緊,然而在看到被知書知禮扶起來的蘭霜時,那點微不足道的愧疚便瞬間煙消雲散了。


    蘭霜已經陷入了半昏迷的狀態,靠在知書的懷裏麵色慘白。


    “快傳太醫,快去——”


    南宮奕一把抱起蘭霜就往寢殿內去,看都沒看蕭非煙一眼,扔下一句,“看住蕭貴人。”


    蕭非煙怒極反笑,笑聲淒厲刺耳,然而很快她就笑不出來了,她臉色一變,捂著自己的肚子道:“痛,好痛,我的孩子……”


    連秀來扶她,見她身下有血,頓時三魂七魄去了一半,“快來人啊,娘娘見紅了!”


    整個含玉宮上下亂成一鍋粥,宮人來來往往,太醫進進出出,一會兒去看貴妃,一會兒去看蕭貴人,忙來忙去,個個滿頭大汗卻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精神十分緊繃。


    南宮奕站在蘭霜的床邊,看著太醫給她把脈針灸,心亂如麻,蕭非煙說的都是真的,他一早派去的刺客已經動手了,此時想要撤回根本不可能,等大軍回城,消息定然瞞不住,那時候蘭霜知道了會是什麽反應,他簡直不敢想。


    正這麽想著,他一低頭,忽然就對上了一雙猩紅的眼。


    他反應了一下才認出那是蘭霜,他立刻上前,“霜霜——”


    “真的嗎?”蘭霜嗓音嘶啞地問:“蕭非煙說的,都是真的嗎?”


    南宮奕被問住了,一向精明的大腦此時卻給不出一個完美的答案。


    然而此時的沉默,無疑代表著默認。


    南宮奕眼睜睜地看著蘭霜眼裏的光熄滅,心中陡然一慌,“霜霜,你聽朕說。”


    蘭霜卻閉上了眼,一滴醞釀已久的淚從眼尾落了下來。


    “陛下,貴妃娘娘現在情緒還不是很穩定,您還是先出去等吧。”太醫委婉地勸道。


    南宮奕沉默片刻,正準備出去,忽然見蘇明臉色慘白的跑了進來,一見到他就跪了下來,哽咽道:“陛下不好了,蕭貴人……小產了。”


    南宮奕眼前霎時一黑。


    床上的蘭霜心情卻瞬間好了起來,888:“恭喜宿主,女配怨念值減三十,剩餘七十,再接再厲哦。”


    南宮奕,你什麽都想要,我偏要你竹籃打水一場空。


    ……


    南宮奕不知道自己是怎麽走到偏殿的,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濃鬱的血腥味,來往的宮女不停地往外端血水,殿內一片死寂,誰也不敢出聲。


    過了很久,裏麵忽然傳出一聲壓抑的哭泣,緊接著變成了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啊!”


    南宮奕攥緊了手,閉上眼仰起了頭,蘇明看著他顫抖的背影,無聲歎息。


    蕭非煙躺在床上,麵上一點血色都沒有,眼裏卻布滿了血絲,她感受著下身的痛,感受著源源不斷流失的東西,恨不得殺了所有人。


    南宮奕進來的時候,她猛地喊道:“你給我滾出去,滾——”


    如果不是他,她的孩子不會死。


    昔日兩情相悅,海誓山盟,終究在這一日化作利刃,刺向彼此。


    失去孩子的痛,會成為一根刺,永遠橫亙在兩人之間,哪怕他們倆來日和好,依然無法如初。


    ……


    這一日,南宮奕出來的時候命都去了半條,他站在含玉宮的台階上,站了很久。


    哪怕是最懂他的蘇明,也猜不透他此時在想什麽。


    “陛下,別太難過了,您和貴人都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至於貴妃……”


    蘇明說不下去了,他覺得貴妃還不如現在就死了,起碼不用經曆這些痛苦。


    南宮奕閉了閉眼,一開口嗓音嘶啞的不像話,“你留下好好照看貴妃,讓人把利器都收起來,免得貴妃想不開,至於蕭貴人——把她送回繪春宮,讓她好好養著身子。”


    逃避可恥,但他現在隻能逃避。


    蘇明低聲應下,“是。”


    ……


    蘭霜睡了一覺醒來,渾身都舒暢了,她當時暈倒其實是裝的,她早就和江露生要了藥,吃了之後會造成心疾發作的假象,吃下解藥就好了。


    等太醫出去,她就把解藥吃了,睡一覺到天黑,整個人滿血複活。


    “宿主,蕭貴人已經被送回繪春宮了,她的孩子沒了,這下怕是很難和南宮奕和好了,這也在你算計之內嗎?”


    888困擾了一下午。


    蘭霜坐起來,搖搖頭:“當然不是,我雖然要報複這兩個人,但一個還沒出世的孩子何其無辜?我沒打算讓蕭貴人流產,所以推她的時候根本沒用力,隻是為了引她來推我,好借此離間兩人的感情,但我沒想到南宮奕氣昏了頭會下那麽重的手,隻能說是他多行不必自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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