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信任我,怎麽連問都不問就給我定罪?”皇後笑夠了,麵上的表情一點點消失,最後無波無瀾地看著南宮奕,她忽然覺得這個男人是這麽的陌生,登基前的恩愛都化作了泡沫,全都是假的。


    眼淚不知何時順著臉頰流下皇後隨手一抹,滿不在乎地扯了扯唇,“罷了,說什麽也無用,陛下要如何處置臣妾,都隨便你,但臣妾的父親是無辜的,還請陛下看在我們的夫妻情分上,放他們一馬。”


    她提著裙擺跪了下來,麵色堅定。


    南宮奕看了她幾眼,心裏忽然有些感慨,但到底沒解釋,隻是擺擺手道:“你去冷宮好好反省反省吧。”


    說完他把一道聖旨扔到了她的麵前。


    皇後撿起來一看,毫不意外地笑了,刺殺皇帝是株連九族的大罪,能饒她一命多半是覺得此案疑點頗多吧,她娘家的勢力也不小,牽一發動全身,他暫時不想引起動蕩。


    等他徹底坐穩皇位,就是她們的死期。


    皇後心灰意冷,握緊聖旨叩首道:“臣妾接旨,謝陛下。”


    說完也不等皇帝反應,她直接拿著聖旨起身離開,邊走邊把頭上的鳳冠釵環都摘下來扔在地上。


    走一路扔一路,蘇明大驚:“娘娘不可啊,娘娘——”


    皇後駐足,轉頭看了他一眼,釋然一笑,“我已經不是娘娘了,不過冷宮一棄婦罷了,有什麽不可的,反正這條命,早晚是皇上的。”


    蘇明啞口無言,怔怔地看著她走下台階。


    南宮奕在禦書房裏捏了捏眉心,蘇明折身回去,低聲道:“陛下,皇後……孫氏已經走了。”


    南宮奕點點頭,“回去就好,隻要她不鬧就行。”


    蘇明遲疑地看著他,南宮奕抬眸看他一眼,“有話直說。”


    蘇明訕訕道:“陛下,您為什麽沒直接要了她的命?謀逆可是誅九族的大罪,您就這麽放過她,怕是會引得一些人不滿。”


    南宮奕定定地看著他,片刻後忽然笑著問:“你覺得朕很傻?”


    蘇明雙膝一軟立刻跪了下來,“奴才不敢。”


    “嗬。”南宮奕冷笑一聲:“這件事看似證據確鑿,實則疑點頗多,皇後已然是後宮之主了,如果不出意外,她將來生的嫡子是最有可能繼承大統的,既然如此,孫氏為何要鋌而走險在這個時候謀反?”


    蘇明一懵,“是啊,難道是有人陷害他們?那陛下——”


    南宮奕一個眼神成功讓他閉嘴,“是不是有人陷害不重要,蘇明,你跟在朕身邊這麽多年,難道這點事情都不明白嗎?”


    他站起來看著對麵牆上掛著的地圖說:“皇後母族的勢力太大了,這不是朕想看到的,趁這個機會,朕有理由名正言順地削弱孫氏的勢力,何樂而不為?留他們一命,還能得一個仁慈的名聲,再者……”


    他頓了下,卻沒再說下去,“罷了,傳令下去,朕晚上去貴妃那邊用膳,讓人準備著。”


    “是。”


    蘇明一身冷汗地出去了,風一吹,整個人打了個哆嗦。


    旁邊的小太監看到了,低聲問:“師父,可是不舒服?”


    蘇明笑了下,“沒事,熱的。”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不是熱,是涼,從心涼到骨頭縫裏去。


    即使南宮奕的話沒說完,但他也能猜到,留下孫氏,還能起到製衡牽製作用,現在後宮裏還有誰需要牽製,不言而喻。


    貴妃娘娘命都不要替他擋劍,他卻仍然不肯放下心裏的猜忌,這就是帝王。


    最是無情帝王家,他今日再次深刻的領會了這句話的含義。


    ……


    蘇明去蘭霜的含玉宮時,被告知蘭霜在殿內休息不見人,蘇明猶豫了一會兒:“那你們等貴妃娘娘醒了和她說一聲,陛下今晚在這兒用膳。”


    “好,奴婢會轉告給娘娘,絕不會讓娘娘誤了時辰。”


    知書欠了欠身,蘇明頷首,“那我先走了。”


    說完他離開之前又看了眼緊閉的殿門,暗自腹誹:天還亮著呢休息什麽?莫不是聽說了蕭貴人有喜的消息,心裏不爽?


    他心事重重地離開,沒聽到殿內壓抑的聲音。


    ……


    “你個變態,大白天的折騰我。”蘭霜扒拉開江露生的手,恨恨地坐在他身上。


    江露生輕笑一聲,從一邊拿過帕子握著她的手一根根手指仔細地擦了起來。


    蘭霜看著他那饜足的模樣,不解氣的俯身在他唇上咬了一下,“滿意了?”


    江露生頷首:“嗯,挺滿意,娘娘真棒。”


    蘭霜:“……”


    臉倏地紅了。


    什麽啊,這狗男人。


    她叼著江露生的唇用齒尖磨了磨,“你還是人嗎?我是傷員,你還讓我做這種事!”


    江露生撩起眼皮看她一眼,帶著幾分危險的意味,“你該慶幸自己是個傷員,不然就不會這麽簡單讓你糊弄過去了。”


    蘭霜沉默片刻,翻身躺平,“行了,滾蛋吧。”


    江露生翻身坐起,理了理自己的衣袍,拿起麵具戴上,又變回了人模狗樣的國師。


    “蕭貴人有孕,皇後失勢,現在是我們出手的好時機。”


    他屈指刮了刮蘭霜的鼻子,“做好準備了嗎?”


    “當然,我就等著這一天呢。”


    蘭霜笑了起來,狡黠地眨眨眼,“你就等著看好戲吧。”


    “好,我等著。”


    江露生俯身和她交換了一個綿長的吻,這才戀戀不舍地離開。


    等他一走,蘭霜就把窗戶打開換氣,感覺差不多了才叫知書進來。


    知書把蘇明說的話說了一遍,蘭霜挑眉,“你去與禦書房走一趟,就說本宮身子不適,不宜接駕,請皇上去別的妃嬪那邊用膳吧。”


    知書:“啊?娘娘這是為何?”


    “你隻管照做便是。”


    蘭霜端著茶杯眸光幽深,蕭貴人都有孕了,她不表示一下,怎麽能讓南宮奕相信自己愛他愛得深沉?


    知書滿腹疑惑地去了,南宮奕聽完倒是一點都沒生氣,隻是表情看起來有些無奈。


    “朕知道了,你讓貴妃好好休息吧。”


    ……


    然而當晚南宮奕還是悄悄去了含玉宮。


    “宿主,人到了,就在外麵看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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