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就是我用錯了詞。應該說是你對我有一種無法抗拒的誘惑力。而且最糟糕的是,我不知道這種誘惑力來自哪裏?你那般單純,一點都不妖魅,跟誘惑這個詞壓根兒不沾邊。”老師一口喝幹了杯子裏的酒。


    他倒滿杯中酒後接著說:“這是我最不理解的。古話說,日久生情,接觸多了才會產生好感。或者,一見鍾情,初次見麵便生發好感。可對我來說,這兩者都不是。我是不知不覺把所有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你身上的;是突然有一天,猛地發覺你好美好美,一顰一笑一言一行都魅力無限,從此便念念不忘。你說你是不是有一股魔力,郝珺琪?”


    我怯怯地看了一眼老師,他的說法確實與齊正禮的感受太相似了。


    “對了,郝珺琪,你是哪裏人?”老師換了個話題。


    “陽江縣,哦,不,齊家屯縣人。”我說。


    “哪有自己是哪裏人都記不清的?你太緊張了。我這可不是什麽鴻門宴。那你想過畢業分配到哪裏工作嗎?”


    我搖了搖頭。


    “一般來說,從哪裏來便會回到哪裏去,如果不動腦子的話。”


    “什麽意思?”


    “你沒有想過留在省城工作嗎?”老師直接挑明話裏的意思。


    我盯著老師看。我想不通的是,這個老師大半瓶葡萄酒都下肚了,臉色怎麽一點都不紅。


    “如果你有這個想法,我有一點辦法。”老師的眼睛一亮,好像看到了什麽希望似的。


    “哦,不,我沒有這個想法。”我打了個哈哈。不知為何,我睡意越來越濃。


    “想睡了嗎?”老師也注意到了我的狀況,“那我們再碰個杯,把飲料喝完了你就吃飯。”


    我覺得這是個很好的建議。我和老師碰了杯,一口喝幹了瓶子裏的飲料。飲料的乳香味似乎更濃了。


    老師起身去廚房給我盛飯。我用力睜開眼皮,沒等看見老師回頭,便趴在桌上睡著了。


    突然這麽想睡是我怎麽也沒有料到的。


    一陣劇痛促使我醒過來,我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躺在一張床上,而我的外套已經被脫掉了。我驚出一身冷汗,連忙坐起來。


    這時,我注意到老師雙手抱著頭躺在地上,身體痙攣著。


    我發出一聲尖叫。


    不用說一切都明白了。


    我迅速下床,把丟在地上的外套撿起來,邊穿外套邊往外走。


    “你,你別走。”民政史老師試圖爬起身,但是怎麽都爬不起來。估計肉戒施加在他身上的作用還在持續。


    “你,你簡直禽獸不如!”


    我有一股衝動,想對著這個無恥之徒的那個部位踹一腳。身為人師,對一個女生設計這種陷阱,實在太可怕了。但我想象還是克製住了。我隻是覺得他無比醜陋,無比惡心。


    我走出房門。桌上一片狼藉。他給我盛來的那碗飯還是好好的。看來他盛好飯走回客廳看見我趴在餐桌上睡著了就立即把我弄上了他的床。


    他沒有傷害到我,這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我穿在身上的毛衣都沒有被脫掉。還有我的褲子 “原封未動”。連我的鞋子都還套在我的腳上。


    有了之前幾次經曆,我一點都不擔心自己。我料想應該是他把我放在床上,脫去我的外套,正想繼續“深入”的時候,我那個肉戒感知到了異性的侵襲,便迅疾發出光芒,於是我從睡夢中痛醒,而他則因為疼痛而不得不遠離我的身體。


    我所想的是,要不要把這個禽獸的行為公之於眾。


    “請你告訴我,郝珺琪,你到底是人還是魔?”老師的聲音失去了那份磁性,而是充滿了恐懼。


    我走到門口,把門打開。冷氣從室外擠進來。


    “你不覺得你和《西遊記》裏被妖怪擄去的朱紫國皇後相似嗎?”


    “什麽?”我把邁出去的步子收回來。


    《西遊記》這部名著我可是看過多遍的,我怎麽沒有把自己的這種現象和朱紫國皇後聯係起來?


    朱紫國皇後被妖怪擄去,紫陽真人為了不讓皇後受到妖怪的欺淩,給她穿了一件五彩霞衣。妖怪每每想和皇後親熱,五彩霞衣便放出光芒,妖怪碰她就像被針紮了似的。


    “你是不是也穿了一件五彩霞衣?”民政史老師痛苦而又好奇。


    “你自己猜。”丟下這句話,我離開了這個我一想起就會覺得後怕的地方。


    說實在話,回到寢室躺在床上我依然有點膽戰心驚。寢室裏一個人都沒有,我那些室友全都出去陪男朋友了。躺在床上回憶剛才的每一幕,我的後背冷汗直冒。


    有一點我百思不得其解:在吃飯的時候我怎麽突然就那麽想睡,而且說睡就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又而且,那個老師把我弄到床上都無知無覺!


    多年以後我第一次聽說蒙汗藥這種隻出現在小說裏的東西真的在生活中出現之時,再回想這件事,我才想到,這個老師對我用的可能就是蒙汗藥。


    那麽,他把藥放在哪裏呢?菜裏麵不可能,他沒有昏睡過去就是證明。他極有可能把藥放在早就給我泡好的茶裏麵或者放在那瓶灌裝的飲料裏麵!


    隻是我不知道蒙汗藥發作的時長,如果知道的話,就很容易判斷那個禽獸不如的老師到底是將蒙汗藥放在茶裏還是放在飲料瓶裏。


    這裏還要插一句話,可能是擔心我揭露他醜陋的行為,也可能是別的原因,這個老師的最後一周的兩節民政史課都請別的老師代上。


    年後回到學校,我們便換了一個民政史老師。我不知道那個老師是去給別的班上課還是轉到別的學校工作還是轉行了。總之我再也沒有看過他。


    我要說有一點要感謝他,哥你一定會覺得奇怪。哥一定會說:“他都差點*了你,你還感謝他?你沒有告他已經是對他的最大的寬容了。”


    我感謝他告訴我畢業分配是可以動腦子的。按照當時的分配政策,我一定會分配回齊家屯工作。運氣好分配到縣民政局,運氣不好,還可能去鄉民政所。


    這都不是我所想的。哥你別誤解了,我也不想留在省城,當然也沒有這個可能,我告訴你,我想回陽江縣工作。


    待到畢業,我二十二歲,就是說我離開陽江縣前後十個年頭,還有誰能認出我是當年那個郝家的黃毛丫頭?


    哥或許會問,你幹嘛要回陽江?郝叔叔是不可能回陽江的。


    對,我父親是不可能回陽江的,但是我可以回。我回陽江當然是為了哥。哥如果也在找我,哥如果還沒有忘記那個誓言,哥如果像我思念你一樣思念著我,那麽,哥是不是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回陽江?


    如果我們都在陽江,陽江那麽小,就總有一天我們會遇見。


    你看,我們現在不是遇見了嗎?


    ……


    寒假到了,齊正哲到學校來接我。他進了我們寢室。


    “哇塞,琪姐姐,你也隱藏得太深了。”室友甲說。因為我年齡偏大的緣故,我那些中專的同學都叫我琪姐姐。


    “嘖嘖,這才叫郎才女貌。”室友乙盯著齊正哲看。


    “你們可別誤解了,我是琪琪的哥。”齊正哲說。我估計他是怕我會生氣才這麽說的吧,因為我不太希望他出現在我這些同學麵前。


    “還哥勒,情哥哥還差不多,”陳麗說,“再欺騙大家可就不對了,我可是知情者呦,琪姐姐。”


    “信不信由你。”我說。


    我們一起坐班車回去。班車很擠,但是齊正哲已經提前買了票,所以還買到了位置。


    “我以後再也不會進你寢室了。”沉默了好一會兒齊正哲開口說話。


    “我沒生氣。你以為我生氣了嗎?”


    班車的過道上都擠滿了人。窗戶關得死死的,車內空氣汙濁。那一年,所有人的腦子裏都沒有超載的意識。


    “那些小女生,嘴巴都是那麽毒的,”我接著說,“你別介意。我生氣的是,你這麽忙,幹嘛還專程來接我。”


    “也算不上專程,”齊正哲幹笑了兩聲,“也有點事。”


    “這一點你別騙我,我還看不出來?”


    “或許是習慣吧。接送了那麽多年,突然不需要接送了,還不適應。所以就想到了來接你。一學期送一次接一次也不為過。”


    我的心當即酸了,眼角也濕潤了。我便轉頭往窗外看。


    那個寒假我都在“正哲百貨”幫忙。“正哲百貨”的生意特別好。因為接近年關,店裏時時刻刻擠滿了人。


    這種分區域自由選購而又明碼標價的銷售模式很受市民的歡迎。我覺得可能是這種銷售模式給了市民一種安全感。當然,貨源充足,分區域自由選購也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我不再幫忙銷售,而是協助齊正哲齊正禮管理。


    齊正禮心中的結應該徹底解了。我們相處得很坦然。說話聊天談工作吃飯都很坦然。


    從牢獄出來我就感覺到齊正禮徹底變了一個人,最明顯的一點,他那隻被*炸掉了手掌的手不再時時放在口袋裏。這足以說明他坦然到了能夠麵對一切的地步。


    一天,吃過晚飯後,我回房間拿東西,齊正禮跟了過來。他留了胡子,和他白皙的皮膚形成鮮明的對比。說來奇怪,兩年半的牢獄徹底改變了他的性格,卻沒能改變他的膚色。


    “有什麽事嗎?”我不會因為齊正禮跟進我房間而有一毫慌張。換做三年前,我說不定嚇得說話的聲音都發顫了。


    “是有事和你交流。”齊正禮留著胡子,看上去比他實際年齡成熟。


    “在這裏交流嗎?”


    “去外麵走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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