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菜上上來了。


    儲火玉便招呼大家喝酒。令人想不到的是,儲火玉做坐台小姐兩年,卻滴酒不沾。


    在我們的想象當中,那些“姑娘”可是什麽都來的,喝酒抽煙,打情罵俏,沒有一行不精通。


    儲火玉偏偏要以茶代酒,而且還是做東的身份。大家都不同意,可最後還都同意了,因為我們怎麽勸說她都不妥協。


    徐崢平率先表態,說“不強求”,大家便把矛頭指向他。丁瑩首先發難:儲火玉的酒你徐崢平全包了,為女神代酒可是無上榮耀的事。


    “行。大家敬儲火玉的酒和儲火玉敬大家的酒我都包。”徐崢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帥氣。”吳蓮子豎大拇指。


    “你們能為女神做那麽多,我代替喝酒算什麽?”徐崢平說。


    “千萬別叫我什麽女神。”儲火玉說。


    “讓他,”曹水根說,“我們金二正因為這樣才討人喜歡。”


    “那幹脆分三組pk,”徐崢平進一步煽風點火,“我們不六個人嗎?分三組。”


    “ok!”丁瑩從位置上站起來。


    “怎麽分組?”曹水根問道。


    “當然是你和吳蓮子一組,丁瑩和金大一組,我和女神一組,我不是要代酒嗎?”徐崢平“指點江山”。


    “我沒問題。”吳蓮子表態。


    “那我更沒問題。”曹水根說。


    就這樣,酒還沒有喝,氣氛就掀起來了,幾瓶啤酒一下子下了肚。


    或許是想掀起新一輪*,徐崢平又在位置上做文章,紅著臉提議換位置。酒喝多了,人興奮,誰都響應,於是包廂裏一片椅子挪動位置的聲音。徐崢平動作過大,他坐的那張椅子被他推到了。


    位置變動之後,丁瑩坐在我的右手邊,吳蓮子則坐在我的左手邊,男男女女完全岔開來坐了,應了那句老古話,男女搭配,幹活不累,一箱啤酒不到半個小時就全幹掉了。


    徐崢平嚷嚷著來第二箱。他四瓶酒下肚,肚子脹鼓鼓的,我看見他不停地往上嗝,以為他要吐出來,可又被他強行咽了下去。


    據說,啤酒這東西,打一個嗝,就又可以再來一瓶。


    服務員送來了啤酒。我站起來給每組開兩瓶。


    曹水根閃了閃眼睛,“還真開呀。”


    “你不能喝嗎?不喝我喝。”吳蓮子故意逗曹水根。吳蓮子和曹水根之間的芥蒂已然蕩然無存,他們喝酒的時候還時不時湊在一起說“悄悄話”,給人感覺他們要“複合”似的。但是我們都知道,他們正因為沒有了感情糾葛方才這麽和諧。


    “行。看來我今天要幸福死。”曹水根說。大家哄笑。


    曹水根的幽默可是要“千年等一回”的。酒的好處就體現在這裏。


    原以為這兩瓶酒下肚徐崢平會給我們“現場表演”(不吐才怪),不想他隻是不停地打嗝,沒有一點醉態。


    有人說喝酒看心情。這句話果真是至理名言。換平常時候,六瓶啤酒下肚,徐崢平是怎麽都會醉會吐的,今天因為儲火玉的緣故(原來他去昌碩,能看見儲火玉都覺得無比榮幸,今天能共進晚餐,自然激動不已),戰鬥力大增。


    吳蓮子雖說要給曹水根代酒,最後,反而是曹水根給她代酒。而我也偷偷地替丁瑩喝了好幾杯。


    我本想提議結束喝酒這一“議程”,早點吃飯再組織其他活動(看情形,是沒有人肚子裏還能裝飯了),比如去學院參加一些班級組織的舞會什麽的(學院每個周末都有班級組織舞會)。或者一行人散散步,吹吹風,也好。


    不料徐崢平意猶未盡。


    “這樣,既然大家都說儲火玉是我的女神,而我卻沒有為女神盡一點綿薄之力,呃——”徐崢平因為打嗝被迫中斷講話。


    “誰說你沒有盡綿薄之力?”丁瑩說,“你替儲火玉喝了三瓶啤酒,可是立了大功。”


    “那是說笑。喝酒立什麽大功?呃,”徐崢平又打一個嗝,“給我單獨開一瓶酒,我再敬金大一杯。真的,我覺得金大的人格魅力實在太大了。”


    “你是在討醉嗎?”我說,“我可不接受。”


    “金大,我沒醉,我不是說醉話。我說的可是發自肺腑的話。儲火玉隻有遇上你才能重獲新生,其他無論什麽人都不能做出你所做的。”


    徐崢平說得非常深情。包廂裏一時間沒有了任何聲音。


    “開吧,”吳蓮子吸了吸鼻子,打破沉默,“我為你們斟酒。”


    “還是吳蓮子理解我。理解萬歲。金大你不喝都不行了。”


    “那行,喝。”我和徐崢平碰杯,然後一口喝幹杯中酒。


    “接著我再敬丁瑩。不過,鄭啟航不能代。”徐崢平強調說。


    “為什麽敬我?”丁瑩問道。


    “為你的豪舉,”徐崢平真的很清醒,“姑且不說學院像你這麽有錢卻這麽低調的人還有沒有第二個,但是,能拿出這麽一大筆錢來救贖一個跟自己沒一點關係的人絕對隻有你一人。”


    “你也太誇張了。我隻是盡了我最大的努力。是鄭啟航的仗義和儲火玉的堅貞感化了我。”丁瑩說。


    “幹不幹?”


    “幹!”


    丁瑩和徐錚平碰了杯。徐錚平一仰脖子,打算一口喝幹,可喉嚨下得不夠快,啤酒從他嘴角溢出來。丁瑩則分兩口喝掉。喝了兩瓶多啤酒的丁瑩的臉紅撲撲的,平增了些許嫵媚。


    “你不會再敬誰了吧?喝酒到此結束,想吃飯的再吃點飯。”我說。


    “等等,最後我還得敬儲火玉。”徐錚平的臉紅中透出紫來。


    “不用不用。哪還需敬我?金二,你替我喝了一個晚上的酒,我已經很感動了。”儲火玉說。


    “如果你這輩子都忘不掉,金二的目的就達到了。”曹水根說。


    “你看你看,你這思想就齷蹉了吧。我是由衷的敬佩儲火玉。舉杯吧。”徐錚平端起了杯子。


    “不錯,這話說到點上了。儲火玉著實令人敬佩。”丁瑩附和。


    “要不所有人都舉杯,一起慶賀儲火玉?”我提議。


    “行。那再開瓶酒。”徐錚平更為興奮。


    “謝謝,謝謝大家。”儲火玉感動不已。


    我打開一瓶啤酒。


    還是吳蓮子倒酒。


    丁瑩給儲火玉斟茶。


    而後我們六個人站起身,同時舉杯。六個杯子碰在一起發出清脆的聲響。


    我正要仰脖子喝酒,這時,門猛地被人推開了。


    王哥出現在包廂門口!


    “哈哈哈哈,開心,開心!”王哥一邊鼓掌一邊走進門。他身後跟著一個小年輕。正是交涉那天王哥帶來的三個中的一個。


    我們都愣住了。握在我手中的杯中酒因為我的手顫抖而往外溢。


    “喝啊,喝啊!怎麽不喝了?!”王哥說。


    “王哥。”儲火玉輕喚了一聲。


    “在慶賀了是不?”王哥走到桌子邊,走到徐錚平曹水根中間,對著桌子猛地用力一拍,桌子上的碗筷被震得往空中飛,“他媽的你再慶賀呀!”


    徐錚平和曹水根往旁邊閃。


    “王哥,坐下來一起喝一杯。”我強自鎮定。我的聲音發顫,聽起來極為虛假。


    “閉嘴!一切都是你逞能,對不?讓老子把吃下去的肉一塊一塊吐出來。你要知道,這麽對付王哥的人是要付出慘重的代價的!”王哥咧著嘴,麵目無比猙獰。他往我這邊挪了兩步。


    “王哥,你誤會了,請聽我解釋兩句。”我下意識把吳蓮子往外扯。我想讓吳蓮子遠離是非之地。因為我知道,一場打鬥是避免不了了。王哥是有備而來的。估計他從看守所出來就一直在找機會報複。可是吳蓮子並沒有會意,她隻是往邊上走了一步。


    “王哥,別聽他廢話。直接做了他。”小年輕說。


    王哥手裏忽地就多了一把匕首。而且,王哥不由分說對著我直刺過來,迅猛之極。


    我下意識往旁邊閃讓。我以為可以躲開這一刀,但是我忘了我身後還擺著椅子——那是一種頗為沉重的木椅,它阻擋了我的退路。


    我驚駭萬分。丁瑩和儲火玉都發出了尖叫聲。可原本閃在一旁的吳蓮子突然轉到了我身前,匕首徑直刺入她的胸膛。


    “吳蓮子!”我大叫。


    吳蓮子身子往後倒,我趕忙伸出雙手抱住她。我看見鮮紅鮮紅的血在吳蓮子的胸口汩汩外流,便把手捂過去。血又從我的指縫中迅速流出來。


    吳蓮子眼睛往上翻,努力捕捉我的眼神,嘴微微張著。


    “你這是幹什麽?!”我心如刀割。


    誰都看得出來,這一刀如果不刺入吳蓮子的胸膛,就會刺入我的胸膛。


    好在王哥沒有再度進擊。他拔出匕首之後立即轉身走出包廂。小年輕緊跟其後。


    大家趕忙圍過來。


    “怎麽辦,金大,這下可怎麽辦?”曹水根說。


    “還怎麽辦?趕快送醫院呀。”徐錚平說。


    “對,立即送醫院。”丁瑩說。


    “大家鎮定,請鎮定,”我其實內心很慌亂,“聽我說。曹水根負責去省師專向吳蓮子學校報告, 徐錚平去金鹿派出所報案,丁瑩負責找飯店老板娘,讓他們見證這一事件,儲火玉跟我去醫院。”


    “派出所這麽晚還有人上班嗎?”徐錚平問道。


    “不管有沒有人上班,你都要趕去報案。沒有人上班也會有人值班。”我說。


    徐錚平趕忙往包廂外走。


    吳蓮子的呻-吟聲越來越大。她的臉上汗珠子直冒。


    我正要抱起吳蓮子往外走,老板娘進來了,她叫來了她老公幫忙。我讓丁瑩在飯店等候派出所的人到來,老板陪我一起去醫院。


    出“美食美客”飯館還不到兩百米,我便感覺到情形很不對。吳蓮子的氣息越來越弱,她的呻-吟也越來越弱。


    我趕忙停下來。借助路燈燈光我看見吳蓮子微閉著雙眼,臉色煞白。


    “吳蓮子,蓮子,給我挺住,你一定要給我挺住,蓮子。”我說。


    “是啊,吳蓮子,你要挺住,你一定要挺住呀,醫院馬上就要到了。”儲火玉哭著說。


    “別磨嘰了,趕快走吧,醫院就在前麵。”老板催促我們。


    “我不行了,鄭啟航。”吳蓮子用微弱的聲音說道。


    我發現,吳蓮子一說話,血湧得更凶猛。


    “不要說話,你不能說話。”我趕忙提醒吳蓮子。


    “不,我不行了。我有話跟你說,你把頭……”吳蓮子的聲音越來越弱。她每說一句話似乎都要用勁全身的力氣。


    我把頭低下去,盡可能靠近吳蓮子的臉。


    “我愛你。至始至終我愛的都是你。”吳蓮子說。


    “請你不要說話了,你不能再說話了。”我近乎向吳蓮子哀求。


    “我的皮箱……箱底,有,有一本,筆記本,那是,給……”吳蓮子斷斷續續。


    “是給我的對不?”


    吳蓮子將嘴略略地張開了一點,眼睛便慢慢地合上,緊接著頭耷拉下去,手也跟著耷拉下去。我明白,吳蓮子已經呼出了最後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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