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別緊張,鄭啟航。我是希望如此。熊研菲可是我玩得最要好的朋友。”吳淑芳安慰我。


    “我知道。看你們生日宴會上送的禮物就看的出來。”


    “這件事你就別提了。事後我真替我們愧疚。完全是虛榮心在作怪。當時,我們多麽瞧不起你,總覺得研菲看錯了人。甚至有點生她的氣。”吳淑芳說。


    “覺得讓我這樣的人參加宴會降低了你們的身份。”


    “對。當時就這麽想。所以總想讓你出糗,讓你尷尬,令你難堪。現在我才明白真正卑微的是我們,真正看走眼的是我們。”吳淑芳說得很誠懇。


    “你千萬別這麽說,我沒有這麽高大。”


    “我絲毫沒有奉承的意思。真的,論學習,我們遠不及你。我們都在百名之外;論人品,我們就更沒法和你比了。”


    “我看你是產生了暈輪效應。因為我偶然救了你,就把我想象得這麽好。我感覺我已經飄起來了。”我做了個飄的動作。


    “熊研菲正是因為這些才會迷上你的吧。你應該知道,她之前和俞錦榮可是走得很近的。每年生日宴會都會邀請他。”


    “他們是同學嗎?”我忽然很想了解這段曆史。


    我們走過一段光區又走進一段陰區。陽光從樹葉縫隙中濾到草地上,斑斑駁駁。


    “我們幾個都是初中同學。也是班上眾所周知的三對小情人。”


    “哦。”


    “你可別吃醋。就像小孩子過家家一樣,都很純潔。”


    “我沒想的那麽嚴重。”我說。


    “我看你臉色有點變。”


    “有嗎?”我問道。吳淑芳的觀察也太仔細了吧。


    “或許是陽光照在你臉上的緣故吧。”


    “肯定是。”我說。


    “熊研菲的體質一貫不太好,”吳淑芳接著說,“經常請病假。免疫力低,班上有個什麽傳染病,首先被傳染的就是她。如果不是生病耽擱課程,她怎麽會考去鐵中讀書?我們幾個算她天分最高。她跟你說過嗎?初三那年她住過很長時間的院。”


    “跟我說過。她因此很討厭醫院裏的味道。”我說。


    “是啊,醫院裏的味道實在太難聞了。我住了幾天都覺得難受,何況她住幾個月。”


    這時,我注意到老樟樹底下有一個人盯著我們看。


    “可誰想她會得這麽可怕的病。”吳淑芳繼續說道,“就像我做夢都不會想到齊建國會和我分手一樣。世事真的太難料了。那個人你認識嗎?”


    吳淑芳忽然指著前麵站在操場台階上的一個人問道。


    “我怎麽覺得她很像熊研菲。”我說。


    “是嗎?哎呀,真的是研菲。研菲!研菲!”吳淑芳揮動她的手臂。


    我也看清楚了,正是熊妍菲。我向前狂奔。


    熊研菲從台階上下到操場,向我們走來。


    我跑到熊妍菲身邊,把熊研菲緊緊地擁在懷裏。“真的是你嗎?熊研菲。真的是你嗎?”


    “是我,鄭啟航。我是熊研菲。”熊妍菲用她的雙手抱緊我的腰。


    我一時不知說什麽好,隻感覺眼睛有點濕潤。我把下顎擱在熊研菲的肩膀上。


    吳淑芳走到我們身邊。“你們也太不顧忌了吧。讓人好不羨慕。”


    我鬆開熊研菲。我注意到熊研菲的臉上紅撲撲的。


    “我一直在納悶鄭啟航身邊的美女是誰,沒想到是你吳淑芳。你們怎麽走一起了?”熊研菲說。


    熊研菲穿一件紅白相間的短袖長裙,看上去格外清純。


    “是不是吃醋了?”吳淑芳說。


    “心裏挺不舒服的。不過看清楚是你心裏的石頭便放下了。”熊妍菲很坦誠。


    “我和齊建國分手了。”吳淑芳說。


    “怎麽會?你逗我吧?”熊妍菲說。


    “你問鄭啟航。”


    “真的。”我說。


    “而且,如果不是鄭啟航,你可能再也見不到我了。”吳淑芳忽然來了情緒。


    “發生了什麽事嗎?”熊研菲問道。


    我把情況簡要地和熊研菲說了。


    “是這樣嗎,淑芳?”熊妍菲問道。


    “是這樣。鄭啟航還給我輸了40血,他把我們一家都感動了。”吳淑芳說。


    “我說你們怎麽會走在一起?你們還要走嗎?”熊研菲主動挽起我的手臂。


    “不了。去我家坐坐。太陽太大了。”我說。


    到了家裏,正在看電視的父親忙著為熊研菲和吳淑芳倒茶。看樣子,熊研菲已經來過我家了。


    母親在廚房忙碌。


    倒好茶,父親去廚房幫忙。


    吳淑芳告辭。


    “怎麽會?你不是和你爸媽說好了在這吃午飯的嗎?”我說。


    “我突然想起中午還得吃藥。從醫院出來醫生給我開了好多藥的。”吳淑芳說。


    “中午一定要吃嗎?”我懷疑吳淑芳找借口。


    “嗯,而且得飯前半個小時吃。所以,不好意思了。我去和叔叔阿姨說一聲。”吳淑芳走去廚房。


    父母親當然也很詫異,不過,吳淑芳非常堅決,也隻能作罷。


    我和熊研菲把吳淑芳送上公交車。我們的運氣很好,剛到公交車站,吳淑芳要乘坐的公交車就到了。


    我們和吳淑芳說再見。


    “這世界真的是無巧不成書,”看著載著吳淑芳的公交車逐漸遠去熊妍菲感慨道,“在我生日宴會上,我那四個同學裏麵,吳淑芳的紈絝性是最少的,她對你也最欣賞,不想你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嗯嗯,宴會上我也注意到了,她挺能理解我,不像那幾個總想看我出糗。剛才我們還談到了這件事。”我說。


    “吳淑芳原來是打算在你家吃午飯的嗎?”熊妍菲忽然問道。


    “哦,我們出去走動前她自己提出來的。她父母親今天特意到我家來道謝。”我說。


    “看來我來的不是時候。”


    “怎麽這麽說?”我頗為疑惑地看著熊妍菲。


    “沒有沒有。對了,我第一次到你家來,你不帶我去哪轉轉嗎?”熊妍菲微笑著說。


    “你打算去哪走走?”我問道。


    “這裏是你的地盤,你做主。對了,我們去月亮山好不好?去年暑假我們就提出要去月亮山,可是沒有去成。”熊妍菲提議。


    “行。那我們走吧。好像坐六路公交車可以到月亮湖。”我說。


    “不回去和你父母打聲招呼嗎?”


    “不用。”


    “這可不行。你跑回去和他們說聲,我在這等你。”熊妍菲幾乎是命令的語氣。


    我隻能遵命。


    我激動地跑回家和父母打招呼而後又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公交車站。我們在公交車站等了幾分鍾,六路車才到來。我們往公交車最裏走,在最後一排位置上坐下來。熊研菲靠窗坐著。


    “怎麽樣?沒想到我會出現在你家裏吧?”熊妍菲說。


    “我到現在都覺得是在夢中。”我說。


    “去,誇張。”熊研菲捶了一下我的大腿。


    “真的。因為我好怕是在夢中。”


    “我是昨天回來的。今天就來找你了。”


    “你一直呆在上海嗎?複查結果怎麽樣?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我隔幾天就會去你家找你,可你家總是鐵將軍把門。”我說。車子啟動,車身的震動感傳到我們身上。


    “我知道你很擔心我,一直都擔心我。”熊妍菲說, “我本想寫信給你,可我又擔心你收不到。因為我隻知道你住在華安二中,不知道你家的具體位置。其實我在上海隻待了十天。而且在醫院裏隻待了兩天,其他時間都在逛上海。然後就去了雲南。這麽多天,我和父母親一直在雲南生活。”


    “才待兩天醫院,我還以為你一直在醫院裏呢。你說過你最討厭醫院裏的氣味的。對了,為什麽要去雲南?是轉去那裏看病嗎?”


    “不是,是去那裏休養。雲南那裏的夏季就和春天一樣。你知道嗎?雲南昆明就叫春城。”熊妍菲說。


    “等於是去旅遊了。”我放下心來。


    “差不多吧。隻是礙於我的身體,我們沒有去多少地方。不過,那兒真是個好地方。”


    “你享受,我煎熬,這也太不公平。”


    “謝謝你的擔心。”熊妍菲說。


    我看著熊研菲,把她靠近我的手抓在手裏。這隻手纖細,白淨,說不出有多美。我注意到就是這樣的大熱天熊妍菲的手也是涼涼的


    “我真的好擔心。”我說。


    “謝謝你。”熊研菲主動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我看你都瘦了。”


    “你也瘦了。”我說。


    大概二十分鍾後我們到達目的地。


    月亮湖雖然稱之為湖,其實是一個人工水庫。不過水域麵積很大。從水庫大壩的形貌來看,月亮湖有幾十年的曆史了。大壩的迎水坡和背水坡都長滿了雜草,坡上的水泥麵有許多都風化了。


    大壩向東的一端有一塊比較大的平地,平地上建了幾棟平房。我看不出這些平房是用來做什麽的。平房過去,靠近山腳那邊是一條很深的用水泥澆築的水溝,水溝有三四米寬。我估計這是泄水用的。水溝上除了搭了一條一米見寬的水泥板橋之外還有一條非常窄的木板橋和對麵的小路相接。


    我不知道出於什麽念想,忽然快速的沿著那條木板橋走到了對麵的小路上。


    熊研菲驚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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