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得天香閣,隨小二兒上了二樓雅間,把暗濟和玉碗安排在外間守門,鳳寧兮一步邁進去,打眼一瞧,裏麵,越南川早就穩坐上位,等在那兒了。


    他旁邊,還站著個唇紅齒白,一臉狐狸樣兒的男子——她以前見過,仿佛是叫越靖忠的。


    側轉頭打量了他幾眼,鳳寧兮抿了抿唇,這人在史書上也有過幾筆記載,好像是越南川的同鄉兒,被他當兒子看待的。曆史上,越南川無疾而終——老死的時候,還是他給摔的盆兒呢。


    而且,明‘大監傳’上記載他:‘貌潔兮,若好女,燦如霞,豔若李,高七尺,亭亭多姿’,意思很明顯:人長的好看,身材還棒,多有野史傳他跟宴北王有過什麽‘把臂之交’的關係……


    或許是他行事不如越南川穩重,性子又有些偏執,這人能力雖好,名聲卻根本不能跟他義父越南川相經,什麽身侍幾代帝王,以色侍人雲雲的,流傳到後世都很有市場。


    yy小說裏還有不少他和幾代帝王,父子祖孫糾纏不休的浪漫愛情虐戀故事呢。


    不過,不得不說……自穿越至此,鳳寧兮是見過不少相貌好看的人,像鳳家人,不管品性如何,容貌都在一定水平線之上。如越南川,韓子值,甚至是安適意,擱現代影視城裏,都比得上一等,二等當紅的流量小鮮肉,老臘肉之類……


    但,站在顏值頂端,簡直不像凡人的,除了她那‘妖姬’堂姐鳳安兮和‘悲催複仇者’宋蘺之外,眼前的越靖忠,絕對是能和此二人比肩的。


    人嘛,長得好看是容易,但沒點兒獨特的氣質,很容易泯然與眾。像現代網紅們,長的好看的海了雲了,結果還不是‘千人一麵’。


    九宮格的照片放在一塊,連誰是誰都認不出來,好像九胞胎一樣。


    宋蘺氣質清冷,頗有天上謫仙人的風範,鳳安兮雍容溫和,腹有詩書氣自華,而越靖忠……卻是風姿綽約,看著有點妖嬈魅惑,活妖精似的感覺。


    說真的,亡國妖姬什麽的……比起鳳安兮,越靖忠反而更像呢。


    瞧那張臉就不像個凡物兒。


    鳳寧兮腦子裏轉著紛亂的念頭,立在門口沒動沒說話。而屋內,越南川和越靖忠卻早就站起來了,“三姑娘安好,快快請坐。”早越南川一步,越靖忠開口。


    在想‘巴結’,越南川的身份和輩份都在那放兒著呢,總不能太‘過’了,顯得跌份兒。當然,對此越南川是不在乎的,他恨不得直接成‘女兒奴’,倒插進安家門。但越靖忠身為他貼心下屬,總想在掙紮兩下。


    就算‘掙紮’不成功,好歹嚐試過了咩。


    “越叔叔安,侄女有禮。”鳳寧兮被一語而驚,收回看帥哥看的有點失禮的理智,微微欠身對越南川福了禮,她才頜首麵向越靖忠點點頭,笑著應了一聲,“越大人客氣了。”


    未來,越靖忠在怎麽牛x,如今他終歸隻是越南川手下的一個小boss,以鳳寧兮的身份,對他還真不用怎麽多禮在意。


    “賢侄女兒快別客氣,趕緊坐下吧。”聽得一聲‘越叔叔’從鳳寧兮口中而出,越南川頭發都要豎起來了,真心從腦瓜頂兒一直酥到腿後根兒,說不出是一種什麽樣兒,飄飄然的感覺。


    安怡和離了,搬回安家去住,他幾次前去拜訪約見,都被安百年收拾的金光燦燦……最後才在人家複雜的眼神下,跟安怡聯係上。


    其實,越南川心裏明白,做為安怡的親爹——安百年並怎麽看好他,哪怕他身居從二品,品貌端莊,對安怡癡心一片,但無論怎樣的優點,都壓不住他是個太監的事實。


    太監娶妻,假鳳虛凰,他連個子嗣都不能給安怡,怪不得安百年看不上他。


    若不是他多年坎坷,對安怡一往情深,此回又助了安家良多,令安怡擺脫困境的同時還能攜女而走,且,不管怎麽說,安百年都是看著他長大,把他當子侄輩兒的瞧,他就連這等‘沉默的不讚同’,都未必能得著。


    好在安怡還念著他,他約個二,三十回,總能真見著一麵兒。


    額,若說二,三十回和一麵兒這比例實在太差,很像女神不耐煩打發吊絲備胎……


    嗬嗬,他一天就約二,三十回啊!!


    有暗濟和玉碗兩個‘大釘子’戳在掌珠閣裏,一天二,三十回他都嫌少呢!


    安家人不怎麽讚同他倆的事兒,越南川又不舍得放棄——當初他隻覺得看到安怡幸福就好,能默默守在角落,劃如今,事情到了這一步,他早就不甘心默視守護,想要爭一爭,博個鴛鴦雙棲,白頭到老了。


    身邊無人支應,越南川自然要拚命找‘外援’,鳳寧兮——安怡的親生女兒,對他印象又仿佛不錯,越南川肯定不會錯過她的。


    第一個找的就得是她啊!!


    光她一個就頂無數的支持了。


    當然,他找鳳寧兮來,實際原因——當然是為了刷好感度,可話卻不能那麽說,總得有點因由才行。


    所以,在幾人見禮完畢,一通兒客氣,鳳寧兮開始婉轉的尋問他,喚她來究竟為何的時候,早有準備的越南川連忙開口,“賢侄女兒。”他低聲喚,一臉的熱切。


    那模樣,非常明顯的是想把‘賢侄’兩個字去了,隻叫‘女兒’,“如今已是陽春四月,今年選秀馬上便要開始,各地早已經開始甄選秀女,六月初便要起行……”


    他用尋問的眼神看著一臉懵逼茫然的鳳寧兮,問她,“所以,賢侄女兒,你是怎麽想的?”


    “什麽怎麽想?我想什麽?選秀,跟我有什麽……額,不對啊,確實有關係啊!”鳳寧兮蹙著眉喃喃,驟然反應過來,拍案而起。


    話說,選秀進宮什麽的……在北地這一方,西北候府第三代四個女兒——包括鳳安兮和她,都是要參加的啊!!


    這一屆就是鳳安兮中選入宮,得明宗帝寵愛,被太子逼迫,搖擺在父子中間……最後弄得太子造.反,逼死親爹,國家大亂……讓金國趁虛而入的開端啊!!


    話說,一切的一切,大明覆滅的根本,就是從這屆選秀開始噠。


    原來……曆史已經進展到這個地步了嗎?眼見滅國大亂就要展開,她,她,她得準備跑路啦?


    不要啊,她才剛從西北候府那灘亂子裏抽身出來,還沒享幾天的福兒,沒宅透呢,就要忙著流亡海外了嗎?


    她還沒學遊泳呢!!


    鳳寧兮簡直淚流滿麵。


    而且,和離歸和離,隨娘歸隨娘,鳳寧兮一沒改宗,二沒換姓兒,她依然是西北候府的姑娘,鳳家的女兒……選秀什麽的,她也得參加啊!!


    雖然隻是走個過場兒,但一耽誤好幾個月,還要去洛陽進皇宮,一個弄不好還要見皇帝和太子……做為現代屁民的鳳寧兮,感覺有點肝顫兒!!


    那可是國家領導人。


    哪怕隻是要亡噠。


    “我知曉賢侄女兒怕是沒有進宮走青雲路的意思,不過到底你的名字在名冊上,總得走個過場兒,博個不功不過。”越南川瞧著鳳寧兮的表情,就知道她怕是不理解此事的重要性,便決定說的更透徹一點。


    眼神暗了暗,他琢磨了琢磨用詞,斟酌著道:“賢侄女兒,我和你娘商量的,本是想為你報個病,免了走這一遭,然此屆選秀,是萬歲爺為了給諸皇子選妃所開,甄選的極是嚴格,不太好弄鬼,容易讓人發現……”


    逃避選秀的秀女與其家族,一般按‘欺君之罪’算,是要抄家貶官噠。


    “所以,你還是得去洛陽走個過場兒,以你的相貌家世,”不好不壞的,“初選是肯定能過,到時候便要宮中住上一個月,賢侄女兒你是玉姿天成,渾然若是,但……嗬嗬,宮裏規矩繁多,禮儀無數,賢侄女兒想要中規中矩,不拔尖兒不冒頭的從宮裏出走,怕恐……”


    “要花些功夫的。”越南川訕訕一笑,頗有幾分不好開口的感覺。


    到讓鳳寧兮多少有點摸不著頭腦。抬眼,看了看越南川帶著幾分心虛和討好的臉,她眉頭蹙了蹙,側目無意看了眼越靖忠,見他背脊挺直,規規矩矩的坐在那兒,仿佛一幅畫兒般,在瞧了瞧他瞳孔中,自己的身影兒……


    有點歪歪斜斜的倚在凳子上。


    猛然福至靈心,她瞬間就反應過來啦。


    越南川的意思其實挺簡單,無非就是說她規矩太差,禮儀不到位,如果真在洛陽宮中住上一個月,肯定要闖禍,鬧不好還要殃及家人,便準備讓她提前‘補補課’,好歹臨陣磨把槍,別真的‘折’在裏頭。


    “我……已經到了慘不忍睹,不堪入目的地步了嗎?”鳳寧兮苦笑著,低頭瞧了瞧自己。


    講真,做為不修邊幅的現代宅女,鳳寧兮的個人形象禮儀問題,確實是比較悲慘的,就算穿越到古代,在西北候府那等勳貴門第裏‘熏陶’了小一年,但從小在根兒上科打了‘漢子’底兒,想熏成淑女……哪兒那麽容易啊!!


    更何況,西北候府並不在乎鳳寧兮,洛陽請四個嬤嬤,寧可多分鳳安兮一個,都輪不著她……她從哪兒學規矩啊??


    禮儀,規範,行動做臥——鳳寧兮可以說,沒有一處合格兒的,等閑小家碧玉舉手投足間就能做到的,她都做不到!


    沒辦法,她不是‘原裝’啊,她是冒牌噠。


    連‘高仿’都不是……她沒有原主記憶啊。


    哪怕平時會注意些,模仿旁人行事,但她心中有事兒,無論是安怡和離還是亡國大禍,都比後宅禮儀規矩重要的多,鳳寧兮又能分出多少心神去學這些?


    基本就是一走一過兒,瞧上一眼便罷了。


    而所謂禮儀規矩,卻都要打小兒培養,一舉一動刻進骨子裏,臨陣磨槍,就要下大功夫,吃大苦頭……鳳寧兮連個皮毛都沒學著,去安家後更是放縱,早膳都不吃了,還禮儀?


    嗬嗬,禮儀個屁啊!!她現在的行動舉動,簡直比漢子都漢子!!


    話說,跟古代淑女們行不動肩,步不移裙的作派比起來,現代姑娘們邁大步,昂首闊,一路奔在紅旗下,走在春風裏的舉止,確實是很漢子啦。


    “嘶……這,賢侄女兒如此作派,在北地到是無妨。”反正家裏兜得住,上房都沒關係,“但在洛陽……”肯定就不會辣麽簡單啦。


    被人笑話是小事兒,一個弄不好犯忌諱得罪了貴人,他如今不在明宗帝麵前伺候,遞話兒麻煩,想解救都不容易。


    “那越叔叔覺得,我該如何?”鳳寧兮扯著嘴角,萬分為難且不願的問著。


    在眼看就要亡國滅族的大前提下,她還要學什麽禮儀規矩去參加選秀?這事兒,真心怎麽想怎麽蛋疼。


    “聽聞宴北王府來了個名滿洛陽的女冠,出家前是大家閨秀,受皇家供奉,多次與皇後娘娘論道講經,很是受追捧。如今她雲遊至北地,借住宴北王府,且並不清高,願意領宴北王爺的情兒,偶爾教受宴北王府的府學……”


    越南川頓了頓,抿著唇道:“我是準備著,想送賢侄女兒去那府學裏,多多少少學上一些,不需精通,混個大麵兒周全,不功不過就是了。”


    聽得他這般說,鳳寧兮有些不情願,本想說‘既然這麽麻煩,那就初選的時候想些辦法,直接被轟回來得了’,但轉念一想,越南川都說了這次選秀嚴格的很,使手段恐怕讓人瞧出來,反到惹禍,到不如像他說的那樣兒,花了功夫,落個不功不過,平平安安的落選。


    全了麵子,還保住了裏子。


    不過是花些苦功,學學規矩而已!!做為從幼兒園開始,直到學士畢業,總共‘學霸’了小二十年的淫,鳳寧兮怕什麽啊?


    更別說還是去宴北王府的府學,那是能見著宋蘺噠。


    她還沒忘了要抱大腿呢,正愁找不著機會呢。


    “如此……好吧,就煩勞越叔叔了。”鳳寧兮低聲應下,帶著幾分感激,那麵貌,眼下就溫和下來了。。


    “不麻煩,不麻煩,不過是順手的事兒!”越南川咧著嘴,笑的跟花兒一樣。


    見兩人商量完了正事兒,越靖忠便起身,催促小二兒擺膳,沒一會兒,滿滿登登足二十多道大菜被送進雅間,三人執筷舉杯,大嚼痛飲。當然,做為未成年的女孩兒,鳳寧兮飲的是果子汁兒。


    說說笑笑,閑話家長,氣氛很是和諧熱鬧。


    ——


    同時,在距離天香閣不遠的宴北王候府是,韓子值推開書房大門兒,一步邁進去,抬眼就瞧見坐在桌案後的宋蘺,和正低聲跟宋蘺商談什麽的安適意。


    開口打斷他倆,他郎聲便道:“王爺,洛陽那邊兒來信了,說是選秀日子訂下了,是七月初八開選,您這歲數差不多了,咱們……”


    “是不是該商量商量了?”他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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