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魚塞到王傾寒的手中,輕聲說道:“吃點東西吧,你都已經昏過去三天了。”


    王傾寒愣了一下,抓著我的衣領,滿臉難以置信地說道:“你說什麽?我昏過去三天了?三天?”


    我點點頭道:“是的,不隻是你,我們所有人都昏過去了,你是最後一個醒來的。”


    這時候大家的目光都匯聚過來,除了被綁著的庫出除外,他正躺在地上,一臉憤恨地看著塔木拉。


    從大家的眼神中,王傾寒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直視著我的眼睛問道:“船呢?船到哪裏去了?”


    “不知道。”


    “船上那個死人呢?”


    “不知道。”


    “你有什麽是知道的嗎?”


    我一問三不知的樣子,讓王傾寒十分抓狂,從她的眼神中,我已經感覺到,她想要將我撕碎的怒火,最後我還是搖搖頭道:“我隻知道一件事情,你如果再不吃東西的話,恐怕不能活著走出這裏了。”


    我把手裏的魚塞在她的手中,轉身朝著李君蘭和葉淩天走了過去。剛一坐下,葉淩天一下子將我拉了過去,在我耳邊低聲說道:“你真的打算什麽都不告訴她?”


    “我不知道的事情,要怎麽告訴她?”我推了一把葉淩天,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了下去。


    葉淩天朝著我的大腿鼓出來的一個小包看了一眼,張嘴想要說些什麽,李君蘭一把拉住他,神色嚴峻地說道:“你還不明白嗎?她們已經不是她們了!”


    被李君蘭這麽一說,葉淩天才算是閉上了自己的嘴,神色複雜地看了一眼林清雅之後,索性閉上雙眼,學著我一起躺了下來,畢竟眼不見心不煩。


    而這時王傾寒呆呆地拿著烤魚,緊皺著眉頭思索著什麽,她感覺自己身上好像發生了什麽事,但是偏偏想不起來究竟是什麽事。


    這種霧裏看花,朦朦朧朧的感覺讓人不勝心煩。王傾寒呼吸慢慢地變得沉重起來,一股煩躁從心頭升起,恨不得要弄壞點什麽東西心裏才舒服一樣。


    “你還好嗎?”


    這時候塔木拉走了過來,手掌拍在王傾寒的肩膀上,讓王傾寒一下子回過神來。


    “到底發生你了什麽,告訴我!不然的話我現在就殺了你。”王傾寒將手裏穿魚的木棍抵在塔木拉的喉嚨,還在不斷地用力。


    塔木拉搖頭道:“我醒來的時候,這裏就是這個樣子了,你就算殺了我,我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那誰是第一個醒過來的人?”


    “我不知道,等我醒來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天了。”


    “那你什麽時候昏過去的?”


    消失的記憶就像一根刺紮在王傾寒心中,於是她換了一個方式,說不定能夠發現什麽線索。


    塔木拉思索了一下,正要開口,我慢慢走過去,打斷了她倆的談話,看著王傾寒說道:“既然你不想吃飯,那我們能夠談談嗎?我有些事要跟你說。”


    塔木拉看了我倆一眼以後,十分識趣地走開了。我坐到王傾寒的對麵,指著她的臉說道:“你的臉上有些東西,弄掉吧?”


    王傾寒沒想到我的開場白居然是這個,愣了一下也發現自己的臉上好像有些癢,好像有螞蟻在上麵爬一樣。王傾寒忍不住撓了一下,卻從自己的臉上撕下來一大塊死皮。


    “恭喜你,找回你失去的東西了。”


    王傾寒看著手上的死皮,手指顫抖著摸著自己的臉頰,原本深淺不一,像是溝壑的一張臉,此刻已經跟以前一樣光滑細嫩。


    “這是真的嗎?這還是真的嗎?”王傾寒抓著我的手,激動地吼道:“我不是在做夢吧,這一切都是真的?我的臉好了,我的臉好了。我再也不是一個怪物了!”


    王傾寒說著說著捂著臉大聲嚎哭起來,我輕輕地拍著王傾寒的肩膀,低聲安慰道:“都好了,一切都好了。沒事了。”


    能夠讓女人在乎的東西有多少,她們又是怎樣的排名,這個我並不知道。但我知道當一個女人毀容以後,那脆弱的身軀,承受了多麽大的痛苦。


    悲傷,心酸,不甘,激動,喜悅所有的情緒都隨著眼淚一起流了出來,淒厲的哭聲回蕩在空曠的洞穴裏麵。


    葉淩天看著哭泣的王傾寒,轉頭朝著身邊的李君蘭說道:“又一個,你們女人都這麽在乎自己的樣貌嗎?”


    李君蘭躺在地上,側身躺著不去看葉淩天,或許說是不想看我安慰王傾寒吧,聲音無比冷淡地說道:“隻有最鮮豔的話,才能吸引人。這是大自然的選擇。”


    聽完李君蘭一句充滿哲理的話,葉淩天苦笑著搖了搖頭,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不遠處的林清雅身上,隨後慢慢地收回自己的目光,低著頭,一滴滴淚水順著臉頰落在地上。


    在這樣一個空曠的洞穴裏麵,柴火劈劈剝剝的聲響,在哭聲的映照之下,仿佛變得有些刺耳。


    火光輕輕地跳動一下,無數的黑影開始變換。王傾寒總算是穩住自己的心情,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低聲啜泣了幾下,然後深吸一口氣,哭聲眼淚同時消失不見。


    王傾寒往後坐了一點,似乎想要離我遠一點,“你要找我說什麽,是要告訴我真相了嗎?”


    她的聲音十分震驚,要不是眼眶還是紅著的話,我根本猜不到她剛剛那麽傷心的哭過。怔了一下,我盯著王傾寒的眼睛說道:“你聽著,我要帶走清雅!”


    “不行!”王傾寒毫不猶豫地拒絕了我的要求。我努力地控製著自己的情緒,將鬱積在一起的怒火打散,心平氣和地說道:“傾寒!我……”


    話還沒說完,王傾寒打斷道:“如果再聽見你叫我傾寒,我就把你個舌頭割了!還有,我們的談話到此為止!你不可能帶走林清雅!”


    說完以後王傾寒直接站了起來,朝著塔木拉和林清雅走去。我站起身想要去拉住王傾寒,王傾寒卻好像腦後長了眼睛一眼,直接轉身給了我肚子一拳。


    我根本沒想到她會打我,根本來不及躲閃,捂著肚子往後退了兩步,一張臉憋得通紅。


    “還忘了告訴你一件事情,你們所有人都要跟我會部落去!以俘虜的身份!”


    看見我被打了,李君蘭和葉淩天立馬衝了過來。而這時林清雅和塔木拉也走了過來,隻剩下古拉,獨自一人坐在篝火旁,陪著被綁起來的庫出。


    “如果你們覺得,你們能夠殺了我們,然後從這裏逃出去的話,大可以動手,我現在正在氣頭上,正找不到什麽好辦法出氣。”


    王傾寒雙手環胸,十分不屑地看了我們一眼。李君蘭氣不過便要動手,塔木拉和林清雅適時地往前跨了一步。


    我急忙拉住李君蘭搖了搖頭,雖說兩邊都是三個人,而且我們這邊還有兩個男人,但是我們三人,誰都無法狠下心來對林清雅出手,而後者卻會毫不留情地把我們給殺掉。


    王傾寒更是抓準了這一點,隻要林清雅還在她手上,就能夠隨意地糟踐我們。


    肚子上的疼痛稍微緩解,我站直身子活動了一下,“既然是這樣,那我們做個交易怎麽樣?”


    王傾寒冷笑一聲道:“你們沒資格跟我談條件,要麽老老實實跟我回部落去,要麽我現在就殺了你們!”


    話一說完王傾寒轉身走出,留下一句冷冷的話,“把他們都綁起來。”


    看著王傾寒離去的背影,我大吼道:“難道你就不想知道,在這裏都發生了什麽事?我是第一個醒來的人!我知道所有的事情。”


    一句話讓所有人都愣住了,王傾寒慢慢走到我麵前,用那雙明亮的眼睛盯著我,“你以為用這個方法能威脅到我嗎?”


    “我隻是想跟你做一個交易而已,放他們離開,我告訴你真相。”


    “林輝!”葉淩天和李君蘭異口同聲地喊道,我揮手擋住了他們的話,看著王傾寒說道:“我覺得這個交易很公平。”


    王傾寒朝著塔木拉伸出手掌,後者將刀刃遞到她的手中。王傾寒拿著刀刃,直接捅在我的大腿之上,捏著刀柄扭動了了一下說道:“你們倆現在可以走了。”


    葉淩天兩人想要上來幫忙,我忍著痛咬牙道:“沒聽見嘛!走,走啊!”


    李君蘭猶豫不決,抓著我的手不肯鬆開,眼淚不可抑製地流了出來。我對著葉淩天懇求道:“幫我一次,帶他走,兄弟。”


    葉淩天臉上一陣掙紮,拉著李君蘭爬上了洞口,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王傾寒抽出刀,順便帶出一大蓬鮮血,語氣清冷地說道:“現在說吧,我昏過去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麽?”


    “我說謊了。”


    “你說什麽?”


    “我說謊了,我不是第一個醒來的人。我什麽都不知道,雖然我比你早醒來幾天,但是我醒來的時候,跟你看見的場景是一樣的。”


    “你騙我,你又騙了我!”王傾寒好像看上去十分的憤怒,緊握著手裏刀,一條條青筋爆了出來。


    而就在這時,一直沉默不語的庫出突然出聲說道:“我知道誰是第一個醒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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