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積著烏雲,瘋狂的嘶吼,將我的心跳聲,喘息聲都壓了下去。迷糊的視線裏麵,隻能看見王傾寒和塔木拉奔跑的身影。


    突然間,我聽見背後一陣轟鳴,隨後我的後背,像是被銼刀刮了一下。巨大的痛苦讓我的精神為之一振。


    “往哪邊跑!”葉淩天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我腦袋似乎一下子清醒過來,顧不得背後劇痛,朝著前麵看去。


    河水從懸崖上奔流而下,撞在深潭之中,泛起無數白色的水花。被打磨的光滑發亮的石頭,綠色的青苔掛著晶瑩的露珠。


    沒有半點猶豫,葉淩天拉著我撲通一聲跳進了河水之中。冰涼的河水衝刷在我的身上,將我身上那五顏六色的甲胄,扭曲變形成一種奇怪的形態。


    我用雙手扣著河底的石頭,以防自己被河水給衝走,或是被浮在水麵。我睜開眼睛往旁邊看去,葉淩天神色凝重,鼓起一對腮幫子往水麵上看去。


    漫天的圖拉在水麵之上盤旋,潺潺流水從耳邊流過,將圖拉那獨特而恐怖的聲響,扭曲變形以後,透過我倆的皮膚擊打在心房之上。


    看著那盤旋不止的圖拉,我暗自鬆了一口氣,看來圖拉還是怕水的。這樣的想法沒有堅持五秒鍾,便看見圖拉瘋了一般俯衝下來。


    圖拉磅礴的氣勢嚇了我一大跳,一時間居然忘了自己身在水中,直接嗆了一大口河水,急忙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撲通,撲通!


    接二連三的落水聲,河水之上濺起一大片水花,就像是一塊巨石,從天上一下子砸了下來。


    如水的圖拉拚命地朝著我們擁擠過來,從那細小的尖嘴,我似乎看見了他們露出的興奮嗜血的笑容。


    看樣子圖拉在水裏,沒有在空中那麽自如,動作遲緩了不少。我和葉淩天捏死不少擁擠過來的圖拉。葉淩天推了我一把,用手指了指下遊。


    我醒悟過來點了點頭,我們兩人便朝著順著河水朝下遊而去。遊了一陣,我感覺自己的肺快要炸開一樣,急忙將腦袋浮出水麵,大口地喘息起來。


    等我好不容易回過神來的時候,我突然感覺腦袋上吹過一陣涼風。我驚懼地抬頭看去,剛剛落入水裏的圖拉,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飛到了我的頭頂。


    我急忙深吸一口氣,將腦袋又埋入水中,突然感覺眼前飄過一縷紅色,我好奇地往後看去,鮮紅的血液,正從無數遊魚的身體裏麵流出來。


    不多時水麵上已經漂起了無數死魚的屍骨,鮮血將河流染成了鮮紅。不過有了這些魚當犧牲品,我和葉淩天逃亡的路變得順暢許多。隻不過我們身上那濃鬱的香氣,就像是黑夜中的篝火,簡直無處可逃。


    翻滾的河水帶著濃鬱的血腥味,還帶著肉絲的魚骨,順著河水往下,讓人心底一陣發寒。


    王傾寒和塔木拉蹲在大樹之後,看著被我和葉淩天引走的圖拉。塔木拉盯著那,在河水中上下翻騰的圖拉,喘息著說道:“我們不去救他們嗎?”


    “救他們?你覺得你有本事救他們嗎!”王傾寒沒好氣的揶揄了一句。


    塔木拉頓時噎住,怔了一下張了張嘴卻沒有說話。王傾寒起身便要往後走去,塔木拉住王傾寒,一臉驚恐地看著身後,怔怔地說道:“我們有麻煩了。”


    王傾寒轉身,頓時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住了。遠處的山坡,仿佛有一道黑煙,正從大地之下冒出來,飄散在空中卻不散去,反而凝聚在一起。


    隻不過短短十幾秒的時間,那黑霧已經蔓延開來,占據了半個山頭。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黑霧還在不斷地擴張,堆積在一起,仿佛連空氣也承受不住,讓黑雲摔落在地麵之上,給大地鋪上了一層黑色的地攤。


    那場景遠遠看去,落入王傾寒的眼中,就像是一個從遠古走出來的黑色巨獸,睥睨著整片大地,銳利的目光帶著寒意一般,讓人站立不穩,幾欲跌倒。


    “是啊,我們的麻煩大了。”王傾寒怔怔地說了一句。她已經盡量高估圖拉,到頭來還是低估了。有許多事,你沒有親眼見過,永遠不知道自己即將麵臨的是什麽東西。


    “現在怎麽辦?”塔木拉已經完全沒了主張。童年的陰影,此刻浮現在眼前,鮮紅的景象勾出塔木拉心底的恐懼。


    “或許,現在逃回去,能夠保住一條命呢?”這樣的想法,不可抑製地浮現在塔木拉的腦海中。


    這樣想著,塔木拉的詢問且期待的眼神投向了王傾寒。王傾寒深吸一口氣,將那可怕又誘人的想法,給深深地壓了下去。


    “我現在回去是死,不回去有可能會死。如果你害怕了的話,就自己回去吧,我不會怪你。”


    王傾寒說完就往前走,塔木拉朝著身後已經遮住半邊天空的圖拉看去,腳步頓了一下,手指在腰間的短刀上摩挲著,光潔的獸牙帶著體溫,讓塔木拉心慢慢地安定了下來。


    “我的孩子,以後你一定會成為,比我更優秀的戰士。”


    這是塔木拉現在唯一能想起,父親對自己的誇獎和期盼。逃避和害怕是每個人的權利,不過你也能夠放棄這樣的權利。


    塔木拉快走兩步,跟在了王傾寒的身後。“我的靈魂已經死去了,你的選擇就是我應該走的路。我沒有選擇的權利。”


    王傾寒看了他一眼,苦笑著搖搖頭,根本不明白,這樣無稽的信仰,居然真的能夠左右一個人的選擇。


    圖拉還在生長,直到王傾寒和塔木拉趕到石柱旁邊的時候,圖拉才勉強止住了生長的體型。


    一眼看去,半座荒島已經被圖拉所覆蓋。看著那不斷飛舞的圖拉,總是讓王傾寒想到星球大戰中的蟲族。


    “你覺得,抑製圖拉的東西,真的在這個地方嗎?會不會是那人騙了我們?”


    “你覺得在這個時候說謊,有任何的意義嗎?如果李君蘭在這裏的話,或許事情能夠變得簡單一點吧。”王傾寒打量了周圍一眼,忍不住歎息了一聲。


    往日繁盛的部落,此刻荒蕪得不成樣子了。田間的作物已經被雜草所掩埋,破落的石頭隨處可見,油綠的藤蔓爬滿了石洞,有些甚至已經看不出模樣了。


    王傾寒朝著四周打量了一番,認出了原來法師居住的山洞正直走了過去。撥開放在眼前的雜草和藤蔓,一股黴濕氣息迎麵撲來,光線也一下子暗了下來。王傾寒正想讓塔木拉把火給點起來,一團橘黃色的光已經從身後冒了出來。


    “分開找吧,這樣快一點。”塔木拉沒有多說什麽,正直朝著山洞裏麵走去。


    兩人一進到山洞之中,隻能用破落來形容了。往日那鋪在石床上的獸皮,此刻已經不見了蹤影,精美的木架已經被拆成了隨便,地上隨處可見被撕得粉碎的書本。


    這山洞經過兩次洗劫,能夠找到的東西已經全都被找了出來,唯一算的上是線索的,恐怕就隻剩下,在地上散落的書頁了。


    王傾寒蹲下身子,隨手撿起兩頁翻看了一下,發現上麵都是用繁體字記載的,隻不過是航海日誌。


    “別找了。”王傾寒把東翻西找的塔木拉給叫住了。塔木拉停下手裏的動作,轉身看著王傾寒,帶著幾絲興奮地問道:“找到了嗎?”


    王傾寒搖搖頭,“走吧,這裏沒有我們要的東西。”


    塔木拉神情有些失落,不過很快又振作起來,跟著王傾寒走了出去。剛踏出山洞,便聽見王傾寒低聲說道:“看樣子,我們得去救一下他們了。”


    “你不是說不管他們,怎麽現在?”塔木拉對王傾寒的行為十分不解,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王傾寒指著山穀的缺口說道:“我們需要一個人,幫我轉移圖拉的注意力,他們無疑是最好的誘餌。”


    看著席卷而來的圖拉,塔木拉也算是明白了王傾寒的想法。不斷擴張的圖拉,占據了半個小島,隻要我和葉淩天還在這半邊島上,圖拉遲早會將他們一起給吃了。


    為了爭取更多時間,讓自己能找到解決圖拉的辦法,王傾寒隻有將我們兩個從圖拉口中救出來,然後在讓我們跑到另外半座小島之上,將圖拉也引過去。


    “走吧,時間不多了,再等下去的話,恐怕我們家倆也會有危險。”


    說完王傾寒朝著天上看了一眼,圖拉正朝著一個地方匯聚。不用多想,那肯定是我和葉淩天逃跑的方向。


    王傾寒帶著塔木拉走到樹林裏麵,慢慢地來到了圖拉的邊緣。漫天的圖拉朝著王傾寒兩人飛了過來,盡管古潭舍有著巨大的吸引力,但是也不妨礙他們吃掉飯前甜點。


    王傾寒和塔木拉護著自己的臉,忍著身上的劇痛,從圖拉的邊緣朝著我和葉淩天跑了過來。


    手裏的火把不停地揮舞著,不但沒有驅散圖拉,反而吸引了更多圖拉朝著王傾寒兩人匯聚過來。


    “葉淩天,你tm放開老子!”


    王傾寒和塔木拉走了一陣,總算是從圖拉刺耳的聲響中,分辨出我的聲音。隻是話裏的內容,似乎並不能讓人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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