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塔木拉的注視下,圖米戶解開掛在腰間的一個籠子,掀開上麵的黑布,一個巴掌大小的小東西露了出來。


    “小心一點,千萬不要出什麽亂子。”圖米戶神色緊張,其他幾人也是拿著木桶一臉凝重,手掌還在竹筒之上,雙眼盯著竹籠裏麵亂竄的小動物。


    風開始變大了,卷起地上散碎的泥土,那讓睜不開眼睛,刺耳的轟鳴聲穿透眾人的耳膜,將心跳聲完全掩蓋了下去。


    塔木拉趴在草叢裏,看著自己父親幾人謹慎緊張的動作,他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忽然間,幾個人的動作停了下來,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隻剩下那小東西在籠子裏麵亂竄,發出吱吱的響聲。


    塔木拉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隻見圖米戶幾人對視一眼,同時將竹筒上麵的塞子給拔了出來。


    霎時間,一股奇特而濃鬱的香氣竄進了塔木拉的鼻子裏麵,差點讓他暈過去。讓塔木拉回過神來的,是朝著他奔湧而來的圖拉。


    巨大的黑團在空中不停地變換著,如同一顆巨大的隕石從天而降,震天的喧囂,讓塔木拉瞠目結舌。


    直到此刻,塔木拉才明白過來,自己錯得有多麽的離譜。他根本沒有能力戰勝圖拉,哪怕是站在那裏,麵對圖拉他都做不到!


    “跑!快跑!再這樣下去會死的!”


    當死亡降臨的那一刻,塔木拉不停地在心中大吼著,但是那雙腳卻像是灌了鉛一般,身子仿佛黏在了地上。


    “圖米戶大哥!那裏好像有人!”


    圖米戶愣了一下,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從那抖動的樹葉中間,他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是塔木拉!”庫出一臉驚訝地叫吼道。圖米戶想都沒想,拔腿便朝著圖拉追了過去。


    “圖米戶大哥!”


    幾人看著圖米戶朝著圖拉跑過去,想要叫住他,卻已經遲了,圖米戶雙目赤紅,對著趴在草叢裏麵的塔木拉大吼道:“快跑!快跑!”


    塔木拉怎麽也沒想到,那被淋上古潭舍的小動物,居然會朝著他跑過來。他也沒想到,自己麵對圖拉的時候,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


    直到自己父親聲音響起來的時候,塔木拉才回過神來。看著自己父親飛奔過來的身影,塔木拉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大聲吼道:“阿爸,救我!救我!”


    圖拉轟地一聲從天空中砸了下來,將塔木拉淹沒在了蟲海之中。圖米戶站在原地愣住了,無力地跪在地上,雙目中流出兩行清淚,呆呆地看著圖拉將塔木拉吞噬。


    這如山一般的男子,部落的第一勇士,此時此刻,如同被人抽掉的脊柱,跪倒在地上。零碎的圖拉擁擠過來,拚命地撕咬著圖米戶的皮肉,短短幾秒鍾,圖米戶就變成了一個血人。


    “站起來!你可是第一勇士,要是你就這麽倒下了,還有誰來守護我們的家園和孩子!”


    庫出不知道什麽時候跑了出來,一把將圖米戶拉了起來,將他身上掛著的圖拉,一個個捏碎以後,抓著圖米戶的肩膀說道:“塔木拉還沒有死!他是你的孩子,他不可能就這麽死去!你聽見沒有!”


    圖米戶聽見自己孩子的名字,眼神中閃過一絲亮光,朝著盤旋在不遠處的圖拉,低聲說道:“我要救我的孩子,我要救我的孩子!”


    說話間圖米戶一把推開了庫出,朝著塔木拉的地方衝了過去。圖拉行進的速度不算快,黑團頓時被拉長了,最密集的地方,就像是墨水一樣,濃鬱得快要滴出來一般。


    圖拉一咬上就不在鬆口,而且那來自靈魂深處的痛處,讓人渾身發軟,恨不得躺在地上痛呼。圖米戶全然不顧自己,悶頭鑽進了圖拉的深處。而庫出叫醒了圖米戶以後,則慢慢地向後退去,躲在圖拉的邊緣,打量著圖米戶。


    圖米戶鑽進黑團以後,便再也看不見身影。不多時,庫出看見圖米戶抱著一個滿身是血的少年,從圖拉裏麵鑽了出來。


    “帶他走!帶他走!”圖米戶渾身掛滿了圖拉,就像是穿上了一層厚厚的黑色鎧甲,一路上跌跌撞撞,雙手用力將塔木拉給扔了出去。


    庫出看著圖米戶躺在地上,不停地在地上滾動著,壓死了一大片的圖拉,但是於事無補。


    轉眼間,圖米戶連慘叫都做不到了,因為圖拉已經從他的嘴,從他的眼睛,從他的耳朵,從他的鼻子鑽進了他的腦子裏麵。


    白色的腦漿混著鮮紅的血液,從破碎的頭骨裏麵鑽了出來。不到半刻鍾的時間,圖米戶的血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消減,帶著血的白骨也難以幸免,轉眼間被啃噬殆盡,隻剩下一灘鮮血留在原地,還證明著這個世界曾經存在過那麽一個人。


    突然間吹來陣涼風,讓我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塔木拉的講述到此為止,那詳細到恐怖的講述,讓我對自己接下來的下場,產生了強烈的恐懼。


    我感覺自己的胃開始抽搐起來,不停地蠕動著,隨後趴在潭子邊大口地嘔起苦水來。


    等了一會,我和塔木拉的都恢複得差不多了,我抬起頭看著塔木拉說道:“那後來呢,你們是怎麽打敗圖拉的?”


    這才是我最關心的問題,既然他們已經在島上不知道生活了多少年,如果說沒有求生的辦法的話,如何能夠延續下去呢。


    塔木拉深吸一口氣道:“我說了這麽多你還沒明白嗎?你知道為什麽我們要把族人分成那麽多批藏在地下嗎?”


    “為什麽?”雖然知道這樣問很蠢,可我還還是問了。


    “因為地下根本就不安全,那些被安放在最外麵的,都是拿來獻祭圖拉的。”塔木拉語氣開始顫抖起來,目光不停地抖動,“那一次運氣好,圖拉隻是吃光了族群裏麵一半的人,另外一半成功的活了下來。不過這一次,恐怕沒有那麽好的運氣了。”


    我低頭沉默不語,塔木拉族人的生死我並不關心,哪怕他們都死了,我也不在乎。我關心的隻是我們能不能夠活下去。


    仔細想了一下塔木拉所講述的故事,我發現了幾個重要的地方,圖拉每五年才出來一次,每次出來就瘋狂的捕食,那這五年他們蟄伏在什麽地方,又在做些什麽。


    還有就是塔木拉的父親,他們放出去的那個小動物是什麽。從他語氣中我能夠聽出來,圖拉後退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們吃飽了。


    所以我敢斷定,塔木拉他們能在上次劫難中,保留下一半的族人,跟他父親所做的事情有莫大的關係。


    最後我還想到一個十分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被塔木拉他們所滅掉的亞洲人部落。他們又是怎麽躲避這次曠世的災難的?


    我曾經在那裏短暫的待過一段時間,發現儼然已經變成了一個農耕部落,似乎根本沒有受到圖拉的影響。而且我和葉淩天暫時保命的你個地方,還是曾經的聖女李君蘭說的。


    想到這裏,我內心一片火熱,對著王傾寒說道:“君蘭除了告訴你,這裏能暫時壓製住我們身上的香氣以外,還跟你說過什麽。”


    “你是想問李君蘭是不是知道消滅圖拉的辦法?”王傾寒搖了搖頭,“我已經問過許多遍了,她隻知道這個可以蓋住一切味道而已,曾經是被拿來掩蓋住糞便的臭味的。其他的她一概不知,我想她也不會那你還有她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


    王傾寒的話無疑是給了我當頭棒喝,現在看來這一個想法是行不通了。還剩下兩個辦法需要印證,那就是塔木拉的父親,究竟用什麽東西,把圖拉喂飽,還有就是亞洲人的部落,是用什麽方法來抵禦圖拉的。


    我將自己的想法跟王傾寒和塔木拉兩人說了一下。王傾寒和塔木拉對視一眼,塔木拉皺著眉頭說道:“那東西我知道,叫做席坨,以前隨處可見,我們一直抓來當食物。隻不過後來我就再也沒見到過了,因為這個,三年前冬天我們部落還餓死了不少人。”


    聽著塔木拉的話,我心猛地往下一沉,一個可怕的想法冒了出來。


    “圖拉吃掉了,一整個繁盛的族群!”我搖了搖頭,趕緊把這個可怕的想法扔出自己的腦袋。


    “時間不多了,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找到法師他們,究竟是怎麽躲避圖拉的,這是我們唯一的辦法。”


    我急不可耐地對著兩人吼道,那刺耳的聲響,如同一把利刃按在我的心髒之上,每一次跳動,都能感受到那徹骨的寒意,清晰地體會到鋼鐵刺破血肉,而鮮血迫不及待從傷口迸發出來的感覺。


    一人計短,二人計長。王傾寒冒著生命危險跑出來,總算不是一無所獲,好歹從荊棘之中開辟出一條道路來。


    剩下的能夠走多遠,或許就隻能看命運的安排了吧。王傾寒和塔木拉已經走遠,我呆呆地看著他倆的背影,將我所有的希望,都一起給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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