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看上去就像是一顆被剝殼的雞蛋,泛著光滑的白色,在羽毛般的白雲的襯托下,看上去那麽的純潔善良。


    王傾寒在我耳邊低語:“他們都該死,隻有我們才應該在一起的。”


    如此的話語被清風吹進我的耳朵,伴隨著淡淡的青草味,仿佛事實就理當如此。


    我渙散的瞳孔慢慢地匯聚在一起,出現一點暴戾之色,咬著牙說道:“對,他們都該死!都是因為他們活該,是他們背叛了我!”


    王傾寒笑了,一如她從前那溫柔如花俏臉所展現出來的笑臉一樣,我絲毫沒有覺得有惡心的地方,反而覺得這是世界上最美的笑容。


    因為隻有她陪我到最後,我隻有她,而她也隻剩下我。


    “我們該走了。”王傾寒解開我身上的繩索,把我從地上拉了起來。


    “我們去哪?”我茫然地回過頭看著王傾寒。王傾寒扭頭對著我笑了一下說道:“還能去哪,當然是回我們家去了。”


    說完王傾寒將地上的東西收拾好,朝著後麵的樹林走去。我隻能如同行屍走肉般,機械地邁著步子跟在她的後麵。


    我應該高興,應該慶幸我活下來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就是提不起興趣來,更別說高興或者興奮了。


    樹林幽怨深長,一顆顆高大的樹木奮力地向上伸展著自己的枝丫,從樹上抖落一下樹葉或者樹種之類的,落入脖頸裏麵,一陣酥麻,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抬頭一眼,發白的陽光被樹葉擋在外麵,在地上留下一道陰影。縫隙中間射下來的一道道光線,如同一把利劍,把完整的陰影戳地千瘡百孔。


    偶爾飛過的一兩隻海鳥,路過頭頂之時,發出聒噪的鳴叫,側耳傾聽,在不遠處好像還有小溪流過。


    除此之外,竟聽不見一點野獸的吼叫,世界如同死去了一樣。相比於王傾寒的輕鬆,我卻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從我身體裏麵慢慢流逝。


    從我的天靈蓋飛出去,跟水蒸氣一樣逸散在空氣中,什麽痕跡都沒有留下。


    走了大概有十數分鍾,我們眼前出現一個陡坡,地上布滿了焦黑傾倒的樹木,其中還能看見一兩具被燒成焦炭的動物的屍體,安靜地更周圍的景色融合在一起。


    在一片焦黑的大地之上,有一道白線劃過,畫到一半以後,被一堆黑炭擋住了去路,開始向兩側跑去,一道道細小蜿蜒的線條,繪出一副粗糙的圖畫以後,又慢慢地匯聚在一起,把焦黑的大地分成兩半。


    畫筆的末端,一片發亮的黃色沙灘,無數怪異的石頭矗立在沙灘之上,遙望著大海的深處。


    海風一卷,泛藍地海水翻滾起來,揚起白色的浪花,調皮地朝著沙灘上湧來,一陣嬉笑之後,留下一些調皮的,剩餘的簇擁著回到了母親的懷抱裏。


    王傾寒站在緩坡上麵,指著不遠處的海灘,開心地說道:“你看,我們要到了。”


    我抬起頭朝著那久違的海灘看了一眼,歎息道:“是啊,我們要到了。”


    話剛出口,我卻感覺少了什麽東西一樣,那種心髒被撕裂的感覺,無時無刻不在刺激著我的靈魂,讓我雙腳發軟,忍不住半跪了下來。


    “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嗎?”王傾寒走了過來,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走吧。”我強忍著心中的不適,朝著王傾寒笑了一下,看了看懷中的林天,起身朝著坡下走去。


    看著周圍還有些依舊矗立在焦土之上,伸展自己殘缺肢體的大樹,被海風輕輕一吹,便落下無數細碎的黑色粉末,一聲重響,一截承受不住的枝丫,從樹上狠狠地落了下來。


    我猛然間回過神來,往前一看,一個花色的東西正緩緩在一塊石頭後麵挪動著。


    “那是什麽?”我叫住了王傾寒。


    王傾寒回頭愣了一下說道:“你在說什麽?”


    我指著前麵那塊石頭說道:“在那裏,好像有東西。”


    王傾寒順著我的手指往那邊看了一下,除了斷掉的樹木的枝丫,還有讓人窒息的黑色粉塵以外,什麽東西都沒有了。


    “什麽都沒有,你是不是看錯了?”


    我搖頭道:“絕對不會錯的,我們小心一點,這附近可能躲著什麽東西。”


    安撫著懷中焦躁不安的林天,我警惕地朝著四周看著,似乎周圍隨時會冒出一隻怪物一樣。


    王傾寒也察覺出來情況有些不對,不由自主地握緊了手裏的武器,朝著四周窺視著。


    海風依舊在吹卷著無數黑色的煙塵,被烤幹水分的樹枝,發出陣陣剝裂聲。


    我倆邁著細碎的步子,緩緩地朝著樹林中走了去,畢竟那是我們到海邊唯一的路。


    走到失去的樹林中,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靜了下來,腳下被踩斷的枯枝,咯得腳生疼。


    安全的一路也讓我警惕的心漸漸放下來了,我對著走在前麵的王傾寒說道:“或許是看錯了,這裏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了。”


    王傾寒點頭同意道:“我們快一點吧,天馬上就要黑了。”


    就在王傾寒轉身一瞬間,我聽見背後傳來一陣虎吼。我一下子愣在了原地,剛轉過半頭,就看見一隻猛虎朝著我撲了過來。


    “林輝!”王傾寒大叫一聲,提著手裏的武器就朝著我跑了過來。


    老虎將我一下子撲倒,兩隻爪子在我身上胡亂地抓著,張著血盆大口,對準我的脖子就準備咬。


    換作以前的我,恐怕現在已經葬身虎吻之下。而現在我迅速反應了過來,一把抓住了老虎的脖子,拚命地想要將它從我身上給趕下去。


    “殺了它!快!快動手!”我對著王傾寒大吼道。


    王傾寒提著手裏的長矛就對著老虎刺了下去,老虎也感覺到了王傾寒的威脅,腦袋一甩,從我手裏掙脫掉,往後一躍,躲過了王傾寒的長矛。


    老虎退後幾步,壓低身子,對著我倆嘶吼著。趁著這個機會,我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驚魂不定地喘著粗氣。


    王傾寒一麵直視著老虎,一麵對著我問道:“你還好吧?”


    我摸了一把脖子上的血痕,看了看懷裏焦躁不安的林天說道:“我沒事,就是被劃傷了幾道口子。”


    聽說我沒事,王傾寒也鬆了一口氣,看著老虎十分不解地說道:“這裏怎麽還會有老虎?”


    我搖頭:“不知道,可能是大火之中幸存下來的吧。”


    老虎慢慢地挪動著步子,對著我不停地嘶吼著,似乎隨時準備進攻。


    盤旋一陣以後,老虎大叫一聲,朝著王傾寒撲了過去。


    “小心!”我忍不住驚呼道。


    王傾寒反應極快,蹲下身子往旁邊一滾,躲過了老虎的撲擊。沒等老虎落地,王傾寒從地上一躍而起,舉起手裏的長矛朝著老虎背後紮了過去。


    老虎沒想到自己百試不爽的撲擊居然沒有奏效,身子還沒站穩,王傾寒的長矛已經來了。無奈之下,老虎隻能揚起尾巴,朝著王傾寒的腰身一剪。


    王傾寒似乎早就已經防著老虎這一手,雙腳用力在地上留下一道深痕,停住了前從的身形,老虎的尾巴也從她身前擦過。


    擋住了王傾寒的進攻,老虎調轉身子,張開大嘴朝著王傾寒咬了過去。


    王傾寒卻十分靈動,忽左忽右,老虎始終摸不到她的身子。兩人顫抖了幾十秒,誰也奈何不了誰。


    一方麵是王傾寒動作敏捷,另一方麵我也看出來了,這老虎應該是受傷了,或者是餓了很久,動作遲緩,而且沒有力道。


    我把林天放到了一邊,抱著一根長矛加入了戰局。老虎依然在追逐著王傾寒,絲毫沒有留意到已經到它身後的我。


    趁著它朝著王傾寒撲過去的一瞬間,我快走兩步,認準老虎的後心,用盡全力插了進去。


    老虎吃疼開始發威,直接一爪子拍向我的腦袋,還好我躲閃及時,可也在我肩膀上留下一道長長的血痕。


    一爪將我逼退以後,老虎悲號一聲,朝著那枯朽的樹林跑去。滿地焦黑讓它無所遁形,還在地上灑下一道道鮮紅的血跡。


    “你沒事吧?”王傾寒看了一眼我肩上的傷勢問道。


    我看一眼已經翻起來的皮肉,咬著牙說道:“我沒事。它被我刺中要害,應該活不長了。難得能遇見這虛弱的野獸,找到它的屍體,肉可以拿來吃,皮毛還可以用來越冬。”


    我已經不知道自己來這座荒島多久了,可是我能漸漸的發現,天氣正在一點點的變涼,單靠我們身上這些單薄的衣服的話,恐怕是過不了這個冬天的。


    於是我倆收拾好東西,沿著血跡朝著老虎逃竄的方向追了過去。一路上能看見許多燒焦的動物屍體,鮮紅的內髒流了一地,散發出一陣惡臭,無數黑色的蒼蠅縈繞在上麵,歡快的進餐。


    地上的血跡越來越多,剛開始還隻是一條線,現在完全是一灘一灘的,有的地方還能看出來老虎跌倒的樣子。


    翻過一道溝壑,繞過眼前的大石頭,眼前的一幕讓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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