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間,我感覺身上暖洋洋的,好像有什麽尖銳的東西在刺著我的胸膛。


    意識慢慢地朝著我腦海匯聚,我陡然間驚醒過來,彎著身子趴在沙灘上劇烈地咳嗽起來。


    將肚子裏的水都吐幹淨,我疲憊地躺在沙灘上,任由粗糙而堅硬地身子摩擦著我的後背,頭頂上盤旋著被我驚跑的好鳥,朝我投來好奇的目光。


    我躺在沙灘上朝著四周看了一眼,漫長的海岸線蜿蜒成一條長蛇,陡然間被一座懸崖個截斷。


    在海水和從樹林中間,是一條長長的由黃沙鋪就的長毯,時不時還能看見一兩隻貝殼類動物,在上麵急速的穿行著。


    “沒想到那湖水居然還是聯通大海的。”我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忍不住感慨道:“我這輩子跟大海還真有有緣,這是第二次被你救了,謝謝你啊。”


    我朝著大海大吼了一聲,大海忽然揚起一陣海浪,似乎在回應著我。


    在我背後插著的箭,已經不知去向,隻給我留下一個碩大的血洞,而我肩膀的箭還穩穩地插在我的身上。


    我強忍著疼痛,將箭從肩膀上拔了出來,還好上麵沒有倒鉤之類的東西,否則這一拔,恐怕我整個肩膀都要廢了。


    將拔出來的長箭扔到一邊,我把肩膀上的血給止住,艱難地站了起來。


    現在首要的東西,是要找到水源,我舔了一下已經發白發幹的嘴唇,幹燥粗糙的舌頭,劃破嘴唇上的結痂的裂痕,一股鹹腥味傳來,讓我本來就幹涸的身軀,更加期待清水的滋潤。


    我拖著步子朝著樹林走去,熾熱的陽光被擋在外麵,一陣涼意襲來讓我精神為之一震。我靠在一顆大樹上,竭力地平複著急速跳動的心髒,側耳傾聽,不遠處竟然傳來陣陣水流聲。


    “這裏有水!”我心中大叫著,朝著水流聲而去,鑽過一人來高的雜草,眼前出現一個小譚。


    小譚四周不滿大大小小的鵝卵石,一株株低矮的樹木圍繞在其周圍,如同一個蓋子樣將潭水擋在下麵。


    潭水清冽卻不深,不過半個手臂深淺,一眼就能看見池底光滑的石頭,還有如漂浮在空氣中的小魚。在小譚的上麵,雜草掩蓋中有一道若有若無的溪水,不知從何處流出來,緩緩地注入小潭中。


    讓人奇怪的是,那小潭不過兩尺大小,溪水源源不斷地注入其中,除了濺起一點水花以外,竟沒看見小潭裏麵的水溢出來。


    幹涸的身軀已經在報警,我已經來不及思考其中的緣由,一個箭步衝過去,將腦袋埋在潭水裏麵,不停地灌著清涼的潭水。


    有了水的滋潤,我感覺自己好像又活過來一般。慢慢地從水中抬起來,仰頭長舒一口氣,正準備往地上一彈,好好休息一下的時候,我看見波光粼粼的潭水中,好像有一個白點,在不停地遊動。


    我半眯著眼睛,盯了一會終於確定不是自己的錯覺以後。我伸出手朝著那白點摸去。


    就在我碰到那白點的時候,手指尖傳來一種熟悉的觸感,我的手如同觸電般迅速地收了回來。


    “這裏怎麽會有骷髏?”我壓著心中沸騰的恐懼,小心翼翼地將那骷髏身上的石頭搬開。


    頓時一個半截身子的骷髏架子出現在我眼前,這具骷髏的胸膛處,還放著一塊平整的石板,兩隻手緊緊地按在上麵。


    在好奇心的驅使下,我朝著骷髏磕了三個頭,小心翼翼地將他手中的石板拿了起來。


    由於在水裏麵不知道泡了多長的時間,石板上麵滿是青綠色的苔蘚,窩在手中就好像是握著一隻泥鰍一般。


    我將石板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上麵除了密密麻麻的苔蘚以外,什麽都沒有了。


    “難道說這是以前葬禮的儀式?”我好奇地打量著手裏的石板,實在想不通為什麽他到死都要抱著這塊石板。


    樹蔭下光線不好,我拿著石板挪到了一個陽光能夠照射到的地方,將石板曬幹以後,輕輕地將石板上苔蘚一點一點扣掉。


    慢慢地我發現石板上一麵歪歪扭扭地刻著什麽東西,而另一邊這是一條條蜿蜒的線條。


    “這是個中國人!”我心中一喜,因為石板上麵刻著的正是中國字。


    我瞬間明白過來,這個人肯定就是陶哥他們一起的,就是不知道他為什麽為死在這裏。


    抱著這樣的疑惑,我仔細分辨起上麵的文字來,盡管上麵全是繁體字,可是我連猜帶蒙,總算是把石板上麵的寫著的字弄明白一多半。


    因為文字生澀,殘缺不全,而且篇幅有限,我也就不將全文複述出來了。


    裏麵大致說了他們船隊奉皇帝的命令出海搜尋一個人,半途遭遇風暴,五百來人隻剩下五十幾個人殘存在這座島上。


    本來他們在島上生活還算正常,某一天突然發生了瘟疫,得了病的人雙目赤紅,狀若瘋魔,伴有幻覺。


    看到這裏的時候,我心中一涼,喃喃自語道:“這不是跟王傾寒她們的症狀一樣嗎?”


    我耐著性子往下讀下去,後來作為唯一一個生存的醫師,這位死者發現一種奇異的花配合著一種草藥,能夠治療人們的瘋病,隻不過這隻能抑製人們瘋魔的狀態,能讓他們神智恢複正常。


    可是這種藥的副作用也很大,不但會讓人產生幻覺,而且身上會長滿黑斑,時間一長,黑斑就會慢慢潰爛,最後痛苦的死去。


    醫師為了找尋解藥,開始在島上四處搜尋,無意間竟然遇見了一群跟他們麵孔截然不同的野人。


    在野人的追殺下,醫師逃跑到了這裏,恰好他自己的病症發作,就用這裏的溪水煎藥。


    讓人驚奇的是,醫師發現自己的記憶正在慢慢地恢複,而且身上的黑斑也在慢慢地消失。


    終於找到解藥的醫師興奮莫名,本打算將這個消息帶回去,卻發現自己時日無多,連日的奔波與逃命,而且還身負重傷,隻能拚著最後一口氣將自己的發現刻在石板上,希望後麵自己同伴能夠找到這裏來,將治療的藥方帶回去。


    在石板的後麵,正是老醫師憑著自己的記憶,刻畫出來回去的路線。


    放下手中的石板,我望著眼前波動的潭水,興奮地快要哭出來了。沒想到我找了這麽久的東西,居然在這裏發現了。


    我放下石板,朝著醫師的骸骨,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以後,將他的屍身從小潭中挖出來,用石頭給他壘了一座小墓,也算是入土為安了吧。


    做完這一切以後,我興奮地找來一截木頭,用石頭將中間掏空,慢慢地灌了五六灌潭水,一臉興奮地握著手裏的石板,望著遠方起伏的山勢,暗暗說道:“傾寒,你們等著吧,我一定會把你們救出來的!”


    我將身上帶著的水罐放好,將石板拿出來,對照著周圍的景色,大致看了一下路線。


    沿著老醫師留下的路線圖,我一路磕磕絆絆,有驚無險地朝著部落地住處走去。


    走過日光,踏過月華,終於三天的奔波,我看見了那道熟悉的光芒,那拳頭般大的鑽石,依舊在星光下熠熠生輝,朝四周炫耀著自己的光芒。


    看著那熟悉的色彩,我心中為之一震,顧不得疲憊的身子,我拖著腳步慢慢地朝著那道異樣的光彩走去。


    終於在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我回到了這熟悉的地方。剛一踏進山坳,一股濃鬱得讓人想要嘔吐的香味襲來,隻是淺淺地吸了一口,我就感覺腦袋昏沉沉地,眼前出現無數道黑影。


    我急忙捂住自己的口鼻,朝著四周打量過去,隻見滿上遍野都是凋謝之後花瓣。紅色的花瓣被風一卷,匯聚在一起,在清風的助力下,朝著天上飛去。


    看著那四處飄散的夢幻花,在風的輕撫下,飄揚在空中,當真如夢似幻,如同置身在天國一般。


    在地上隨處可見癱倒在地上的人,一個個麵帶微笑,緊閉著雙眼做著讓人心碎的美夢。


    看著那四處飄散的花瓣,還有那如屍體般躺在地上的人群,我心中一涼。難道我來晚了,李君蘭已經被他們獻祭了。


    我緊緊地捂著自己的口鼻,四處奔走,越往石塔附近靠近,癱倒在地上的人也就越多。


    在那石塔的旁邊,一個安靜的女子,穿著一聲大紅色的絲綢長袍,一頭秀發整齊地盤在頭上,臉上帶著讓人迷醉的笑容,靜靜地靠在石塔上,靜謐可人,如同睡美人正等著吻醒他的王子一般。


    看著落在一旁鋒利的匕首,我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至少我還沒有來晚。


    陸陸續續我在人群中找到了林清雅等人,將他們一個個搬到了葉淩天養病的山洞中。


    我將五個人放在床上並排躺好,從外麵找來夢幻花的花杆和花瓣,從自己的山洞中找回了留下的草藥。


    看著手中的草藥,我心中暗自慶幸道:“本來打算,等到葉淩天病情無法遏製的時候,當作最後的手段,沒想到居然在這裏派上了用場。”


    我將兩種藥物放到鐵壺中,用我帶回來水熬成一鍋藥湯,喂四個人喝下以後,整個人癱軟在石床旁邊,開心地笑了起來。


    就在我剛露出一絲笑意的時候,山洞外麵突然出來一陣嘈雜聲,我放下的心,猛然間又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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