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輕輕地搖擺,由遠至近,如同一聲聲嘲笑,從我的天靈蓋灌入,在耳膜上震動幾秒鍾,沿著脆弱的神經最後如同炸彈般在我心髒裏麵炸開。


    王傾寒已經走在前麵,扯動一下繩子,我沒有任何的反應,如同行屍走肉一樣機械地邁著自己的步子。


    “或許是暫時站在你們上麵吧。”我看著林清雅的背影,總算是找到一個安慰自己的理由,麻木的手腳變得靈活不少,就連嘩嘩的樹葉摩擦的聲音,都變得像音樂一樣好聽。


    “怎麽了?”王傾寒突然間問道,停住腳步讓我差點一頭栽進她的懷裏。


    我帶著同樣疑惑的目光,看著前麵顯得十分緊張的林清雅的後背。林清雅沒有回答我們,反而不停擺動自己的腦袋,然後突然間趴在地上,耳朵貼在地麵上。


    “怎麽了?”我學著林清雅的動作也趴下來,挪到她的身邊,小聲地問道。


    聽見我的聲音,林清雅猛然間回頭,或許她沒想到我居然離她這麽近。用力過猛,我們倆的嘴直接撞在一起。


    我一下子縮回自己的腦袋,緊咬著嘴唇忍受著疼痛,舌尖傳來鹹腥味,也不知道是我自己的血,還是林清雅的血。


    “這附近好像有東西。”林清雅神色有些奇怪,就連話都說得不太肯定,偷偷地舔著自己破掉的嘴唇流出來的鮮血。


    “在哪?”


    “不是很清楚,應該就在那邊。”林清雅朝著自己的右手邊指了一下。我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在她右手邊是一片高大的樹木,聒噪的鳴叫聲突然間寂靜下來。


    趁著月色我費力地往樹木的深處看去,第一眼好像什麽都沒看到,第二眼又覺得裏麵密密麻麻的都是黑影。


    “你知道是野獸,還是野人嗎?”我沉下心,腦袋變得清晰不少,對著她問道。


    “都有可能,他們已經盯上我們了。”


    “你拿著這個。”我把放在腰間的鐵片遞給林清雅,把她的身子往後一拉說道:“你先帶著林天和傾寒先走,我給你們斷後。”


    “不行,你帶著她們走,我給你們斷後。”


    “噓!”林清雅的聲音有些大,我急忙拉著她讓她小聲一點,耐心地跟她說道:“你相信我,你們先走,我一定會趕上你們的。”


    “你能打得過我嗎?”林清雅的話突然間強硬起來,一點也不像原來那個總是擔驚受怕的小女孩,目光灼灼,像要把我燒掉一樣。


    “就是因為我打不過,所以你要帶著傾寒一起走,這樣才最安全。”我帶著不容置疑地語氣說道:“叢林法則你聽說過嗎?拋棄的永遠都是最沒用的那一個。”


    “既然是這樣,那你們為什麽不拋棄我?”這時候王傾寒偏偏衝上來插一腳,我本來打算把林清雅忽悠著,卻沒想到給自己的設了一個套。


    就在我感覺一個頭兩個大的時候,耳邊傳來一陣樹枝斷裂的聲音,雖然很小,可我還是聽見了。看著她倆的表情,毫無疑問她們也聽見了。


    “你們都給我滾!”我突然一下子站起來,大吼一聲朝著樹林衝了過去,根本沒有管她們倆的想法。


    我也不知道當時為什麽這麽勇敢,很有可能是壓抑已久的心沒有得到釋放,所以才在這一刻爆發吧。


    林清雅兩人也沒想到我會這樣做,一時間愣住了,呆呆地趴在原地不知所措。


    林清雅和王傾寒也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得這麽突然,我居然敢就這樣大大咧咧地跑出去。


    兩人還來不及叫住,剛抬起半截身子,眼前的灌木叢就動了起來。兩道黑影一左一右朝著我飛撲過來。


    “快趴下!”林清雅在我身後大喊著。


    看著朝著自己麵門撲過來的兩隻野獸,我想也沒想,雙腿一軟,如同一隻青蛙般趴在地上。


    “小心背後。”這次喊出聲的王傾寒,沒有半點猶豫,我雙手用力直接朝著旁邊滾去。背後傳來一陣布帛撕裂的聲音,然後就是一陣火辣辣的疼。


    我趕緊從地上爬了起來,隻見我被三隻土狗樣子的野獸給團團圍住,張開一張嘴對著我低吼,長長的口水滴在地上,慢悠悠圍著我繞圈子。


    “清雅,你帶著他們先走。”我偷偷地吞了口唾沫,緊了緊手裏的鐵片,背後感覺有一道火在燒一樣。


    話剛說完,整座林子沉靜下來,土狗們舔舌頭的聲音,卻十分清楚的傳進我的耳朵,還有它們肚子發出的饑餓的低吟,也讓我記憶猶新。


    “清雅,現在怎麽辦,你快想想辦法。”王傾寒被綁縛著雙手,一張臉扭曲地像是被霜打焉的茄子,淚水在眼眶裏麵不停打轉,似乎隨時都要流出來。


    “拿著。”林清雅把林天一下子塞到王傾寒的懷中,提著長矛就朝著我衝了過來。


    看著跑過來的林清雅,我嚇了一大跳,大聲地對著她吼道:“你幹什麽,快滾啊!”


    林清雅仿佛沒有聽見我的聲音,依舊不依不饒地跑著,走到近前,土狗們早就發現了她,一個閃身躲開林清雅朝著刺過來的長矛。


    雖然這一矛刺空了,林清雅也不猶豫,對著那土狗的腦袋,抬腿就是一腳,直把它踹得腦袋發懵,像喝醉酒一樣踉蹌往後倒退。


    眼看自己同伴被打,在我左手邊的一隻土狗,兩隻後腿在地上用力一刨,“嗷”地怪叫一聲飛撲過去。


    “小心!”我隻來得及大喊一聲,那土狗已經到了林清雅的麵前,真準備上去營救的時候,身後傳來一聲輕響。不知何時有一隻土狗已經到了我的背後,張開大嘴朝著我的腳咬了過來。


    一時間我也顧不上林清雅,急忙一收腿,同時揮舞著手裏的鐵片,想要把土狗趕跑。亮閃閃的武器,對於它確實有幾分威懾力,埋著腦袋,呲牙著一嘴黃牙對著我咆哮,卻不敢上來了。


    我手腳僵硬地像是石頭,當心髒碰觸到胸膛的時候,簡直就像是木槌打在石鼓上,硬邦邦的,隻能用眼角偷偷打量林清雅。


    隻看見林清雅原本想給踢開的土狗致命一擊,但是看見飛撲過來的新的敵人,慌忙把手裏的長矛一橫,架住了土狗張開的大嘴。


    一時間林清雅雙手握著長矛的兩邊,土狗則死死地咬著長矛,兩人就這樣在原地角力起來,誰也不敢放鬆。而那原本就不堅固的樹枝,發出讓人牙酸的聲音,仿佛隨時都要斷掉一般。


    就在我眼神挪開的一瞬間,一個黑影頓時充斥了我整個眼球,劇烈的腥臭味撲鼻而來。我把左腳往後一扯,一陣疼痛感傳來,頓時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幹一樣,直接摔倒在地上。


    “林輝!”王傾寒抱著林天躲在一旁,看見我被土狗撲倒,急得眼淚都快出來,卻又沒有任何辦法,隻得大吼起來。


    不過此刻的我卻沒有半點心思理會王傾寒,那土狗見我跌倒以後,兩隻前腳直接壓在我的身上,鋒利的爪子在我身上留下一道又一道血痕,那長滿利牙的嘴,拚命地往我的咽喉逼近。


    我用雙手掐著土狗的脖子,用盡吃奶的力氣想要把它推開,手裏的鐵片也不知道丟到哪裏去了。


    雖然我不知道林清雅那邊是什麽情況,但是從土狗們的嚎叫聲,還有她粗重的喘息聲猜想,情況應該也好不了我多少。


    我死命地抓著土狗脖子上的毛發,右手拇指掐在它的喉嚨處,總算是騰出自己的右手,對著土狗的肚子就是狠狠的一拳。


    土狗肚子吃疼,哀嚎一聲整個身子一下子軟了下來,人們常說狼是銅頭鐵尾,豆腐腰,天色太暗,我也分不清這是狼還是狗,不過應該相差也不打,冒著生命危險試了一下,果然有奇效,一時間精神大振。


    收回拳頭,又加上幾分力氣不要命地朝著它的肚子上砸著,砸了八九拳,我感覺自己手掌在微微發抖,骨頭也在發疼。而那土狗聲音越來越低,最後無力地躺在地上,眼耳口鼻裏麵全是鮮血,隻剩下肚子在微微起伏著。


    我將它從身上推開,剛喘了一口氣就看見王傾寒驚恐的眼神,對著我大聲喊道:“快!快去幫清雅。”


    我疲憊的神經立馬又緊繃起來,抬眼看去,林清雅手裏的長矛已經斷成兩截,手腳上多了幾道傷口,兩隻土狗輪流一前一後輪流朝著林清雅撲擊。我在地上翻撿一番,找到一塊趁手的石頭,對著林清雅身後的土狗砸了過去,自己也從地上爬起來,飛奔過去。


    飛過去的石頭,雖然沒有砸到土狗的身上,但是也把它嚇了一跳,往後倒退半步,微微定神以後,又朝著林清雅的後背咬去。


    不過這一愣神的功夫,恰好給我衝過去的時間,一到林清雅的身邊,我看準土狗的腦袋,直接一拳打在土狗的眼窩。不過我自己的手也被土狗的牙齒給刺穿。


    在我右邊,沒有了背後的威脅,林清雅閃身,躲開土狗的爪子,一棍子敲在土狗的腦袋上,把它打得腦袋發懵。緊接著林清雅右手往前一送,長矛直接貫穿了土狗的身子。


    那土狗在地上掙紮了幾下,血流了一地,隨後就沒有了聲響。林清雅收回自己的長矛,轉身正要對付最後的那隻土狗。卻看見它低嚎一聲,夾著尾巴朝著樹林裏麵跑去。


    那土狗跑了以後,我們也沒有繼續追的打算,我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這時候疼痛猶如潮水般湧來,吞噬了我的神經。


    林清雅雖然也很累,卻還是拖著沉重的步子,把我打昏的那隻土狗補了兩刀,這才安心地坐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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