拚著最後一口氣,我爬到了山洞裏麵,我完全沒有看見王傾寒的臉,直接將小豹子交到了她的懷裏,身子一沉,直接昏倒在原地。


    等我在醒來的時候,身上沒有一處是不疼的,不過我小腹的傷口卻傳來一陣麻酥酥的感覺。


    這野人的草藥還真是靈驗,居然這麽快就讓傷口愈合,而且開始結痂了。


    “你醒了。”


    “嗯。”我重重地點一下頭,轉頭朝著坐在篝火邊的王傾寒看去。她還是一樣,用自己的一頭長發把自己的臉蓋住,隻留下一個側臉給我。


    “吃點東西吧。”


    “我帶回來的……”我話還沒說完,王傾寒就把手裏的椰子碗遞給我,然後迅速地扭頭,緊盯著眼前的鐵鍋說道:“我幫它用熱水洗了一下身子,它一直在叫,我隻有熬了一些肉糊給它吃。”


    “希望它能活下去吧。”我喝了一口手裏的熱湯,長歎一聲。現在它母親也死了,我們也找不到什麽奶來喂它,隻希望它命硬能夠挺過這一劫吧。


    “淩天呢?”王傾寒這時候才慢悠悠地問道,讓我愣住了。本以為她不會再問這個問題,該來的卻總是會來的。


    我把他勾引走野人讓我逃命的事情說了一遍,本以為她會十分擔憂,但讓我沒想到的是,王傾寒十分的鎮定,就像是這件事根本沒有發生一樣。


    有了葉淩天的前科,我心中咯噔一下,拍著自己的胸口說道:“你放心,等我休息一下,立馬就出去找他們。”


    “不用了。”


    王傾寒的回答讓我渾身冒出一陣冷汗,驚恐地看著那被黑色長發遮住的臉,如瀑布般滑落的長發,變成一條條毒蛇不斷地朝著我咬過來。


    “你說什麽呢,他們不是我們的同伴嗎?”我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說道:“怎麽可能不去找他們?”


    “找到他們又怎樣,到最後還不都是死而已,而且還會拖累我們。”王傾寒的聲音冷得跟冰一樣,如同從九幽之下冒出來的惡鬼般陰森語氣說道:“要不是為了救李君蘭,你不會斷腿;要不是為了救林清雅,我也不會被毀容;要不是為了救他們倆,葉淩天也不會死。你說說,我們為什麽還要去救她們兩個人?”


    “誰告訴你淩天死了!”我大聲地反駁著,因為這是我最不想承認的話題,隻要還沒看見屍體,總會存在一絲希望,而希望就是我們活下去的動力。


    “你為什麽要騙自己呢?”王傾寒突然轉過頭,我沒有看見臉,隻看見一雙如同死水的眼睛,盯得我渾身發毛。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隻知道你是錯的,而且錯得特別的離譜。”


    “我錯了,對啊,我現在變醜了。你拚勁全力要去救李君蘭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上她嗎?幹嘛把自己裝得那麽的高尚?”王傾寒嘴角露出一絲譏諷,不屑地冷笑著。


    “傾寒,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但是它是無辜的,你放開它!”


    在我的注視下,王傾寒將那隻小豹子抱在懷中,不斷地朝著鐵鍋移去,似乎是想要將它丟到沸水之中。


    小豹子在王傾寒的手中,徒勞無功地掙紮著,發出一兩聲稚嫩地吼叫。


    “多虧了你帶回這小東西,你都不知道我吃那該死的肉幹,吃的牙齒都發酸了。”王傾寒突然咧嘴一笑,笑得我寒毛直豎。


    葉淩天的歇斯底裏的瘋狂,王傾寒冷漠的病態,都讓我意識到事情應該不是這麽簡單。


    “傾寒,你先把它放下,聽我說一句話好嗎?”


    我倆雖然隻隔著有一米多遠的距離,我也很想衝過去,將她手裏的小豹子給搶回來。


    但是那豹子在她手中不斷地掙紮,下麵是不斷翻滾的熱水,一層層白煙,熏得它不停地發出一聲聲低吟。


    王傾寒回過頭看了我一眼,卻沒有說話,隻是看著我,似乎在等我將話說完。我剛張開了嘴,又瞬間閉上了,情急之下出口,現在還真沒想到該說些什麽。


    沉默了幾秒鍾,王傾寒笑著說道:“我知道你餓了,放心吧,等我把它煮好,就先給你吃。”


    “你真的要煮了它嗎?”我看著離熱水越來越近的小豹子,一顆懸了起來,喉嚨不停地滾動。


    “我的手藝很好的,你就等著吃好吃的,可惜沒有什麽調味品,不然的話應該會更好吃,不過現在這種條件,也就隻有將就一下了。”王傾寒低著頭,注視著手裏的小豹子,聲音很低,像是在自言自語一樣。


    “等一下!”看著已經快被扔到鍋裏的小豹子,我對著王傾寒大吼道:“你把它給我放開!”


    我從地上彈起來,朝著王傾寒撲了過去。王傾寒明顯被我的動作給嚇到了,身子猛地往後一縮,剛好避開了我。


    山洞不大,最多有十多平米大小,我這樣一撲,直接將王傾寒逼到了角落裏麵。


    王傾寒躲開我的襲擊,拿著小豹子靠在牆壁上,一臉痛惜地看著我說道:“你想殺我?”


    “我沒有。”我坐在地上,旁邊是被我打翻的鐵鍋,裏麵的熱水全都撒了出來,剛剛還在熊熊燃燒的篝火,此時卻變得明暗不明起來。


    山洞裏麵光線本來就不好,這一下就更加的黑暗了,但是偏偏還有一點火星,將王傾寒扭曲的影子照射在石壁上,像是一個張牙舞爪的惡鬼,正對著我齜牙咧嘴的。


    “我明白了,這是你和李君蘭那個賤人的賤種吧!”王傾寒哭著笑了起來,對著我說道:“我那麽愛你,你怎麽能這麽對我。你不是說要治好我臉上的傷嗎?不是說會娶我嗎?”


    我呆呆地看著王傾寒,那雙如玫瑰花瓣的眼睛,此時盈滿淚水,看上去十分的傷心,淚水如斷線的珍珠掉落下來。


    幻覺!王傾寒出現幻覺了!


    我的心猛然間沉了下去,聯想到葉淩天的樣子。我似乎明白了些什麽,他們兩個人很可能都吃了什麽東西,中毒了!


    “傾寒,你看看我,我現在不是在這嗎?沒有君蘭啊,那個孩子不是我們的孩子嗎?”


    王傾寒聽完以後,眼神中露出一絲茫然,然後看了一眼手裏的小豹子,還在不斷掙紮嚎哭著。


    “孩子,孩子!”王傾寒輕輕地撫摸著懷裏的小豹子,眼神中露出無限的憐愛。真的把它當做了自己的孩子,在她溫柔的撫摸之下。小豹子漸漸地安靜下來,呢喃一聲慢慢地昏睡過去。


    “傾寒,我想看看我們的孩子,你把它給我抱一下好嗎?”我忍著被燙傷的疼痛,對著王傾寒近乎祈求般地說道。


    雖然王傾寒現在穩定不少,但是畢竟是個定時炸彈。小豹子的母親用自己的生命,將它的孩子托付給我,再怎麽說我也要保住它的性命。


    “你看我們的孩子睡得多香。”


    王傾寒扭過頭看著我,向我展示著懷裏的孩子。那一張恐怖的臉又出現在我的麵前,這是我第一次覺得這張臉,是如此的可怕和醜陋,差點直接吐出來。


    看著離我手掌越來越近的小豹子,我的心縮成了一小塊,雙手不停的顫抖起來,掌心出現一層密密麻麻的細汗。


    就在我的手剛碰觸到王傾寒手指的時候,王傾寒如閃電般縮回自己的雙手,猙獰著臉對著我說道:“你不是林輝,你是張浩!你是來殺我和林輝的孩子!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我心中一涼,最擔心的情況還是出現了。王傾寒無論神誌怎麽模糊,出現什麽樣的幻覺都好。


    隻要她還認識我,那麽事情都還有轉機,現在她居然把我當成了別人。現在危險的可不隻是那小豹子了,以她對張浩的恨意,估計連我都不能幸免。


    “傾寒,我就是林輝啊,你仔細看看,再看看。”我一麵試著用言語安慰著她,一麵悄悄地往後退著,去摸索能夠做武器的東西。


    摸了半天除了一大堆碎石以外,什麽東西都沒有了。看樣子趁著我昏迷的時候,王傾寒已經把所有的武器都給收起來了。


    王傾寒眼神中露出一絲掙紮,緊皺眉頭,不停地打量著我,似乎想認出我究竟是誰。我則是不斷地往後挪動身子,讓自己盡量離她遠一點。


    山洞隻有那麽大,隨著王傾寒的不斷逼近,我已經靠在了石壁上。冰涼感壓著我的脊背往上,鑽入我腦髓之中,讓我渾身開始不斷打顫,渾身液體仿佛都被凍結一般。


    喉嚨像是被冰塊卡住一般,又冷又疼,我隻能不斷地吞著口水,讓自己稍微冷靜一點。


    王傾寒一隻手抱著小豹子,另外一隻手拿著一塊尖銳的金屬,那是我給她留下的武器,本來是打算讓她自保的,沒想到這個小東西居然會要了我的命。


    “你是林輝?”王傾寒的聲音很輕,與其說是在問我,還不如說她是在問自己。


    這是王傾寒毀容之後,我第一次這麽近距離看她。那黑色的血痂,就像是一根根蜈蚣,隨著她表情的轉變,在臉上胡亂的爬著。還有那已經脫落的,露出下麵粉嫩新鮮的皮肉。


    這新長出來的皮肉,外麵蒙了一層薄薄的透明薄膜,將四周的皮膚緊緊地拉在一起,形成一條條如同溝壑般的皺紋。


    看著這樣一張臉,我忍不住把自己的眼神往旁邊挪了一下。王傾寒見我移開眼睛,立馬大叫起來:“你不是林輝,林輝不會嫌棄我的臉,你不是林輝!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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