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淩天半信半疑地摳出一點綠糊,一臉嫌棄地敷在女人的手臂之上。


    敷完藥以後,葉淩天死死地盯著那女人的手臂,大概過了有十分重要左右,那女人傷口既沒有變黑,也沒有潰爛,反而那血很快就止住了,而且呼吸也平靜不少。


    “這藥雖然聞著臭,但是挺管用的,跟臭豆腐一樣,來,我們也來一點。嘿嘿。”葉淩天似乎已經忘了剛才的夢魘,嬉皮笑臉地在我身上抹著草藥。


    草藥剛一碰到傷口的時候,傳來一陣劇烈的灼熱感,轉瞬間灼熱感消退,那敷好藥的傷口湧現出一陣冰涼,疼痛感消退不少,而且還帶著一種細微的酥麻感。


    我嚐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臂,發現已經能夠活動自如了,隻是動作有些僵硬。


    “這藥還真靈,跟仙丹一樣,立竿見影啊”我對著葉淩天十分興奮地說道。


    “真有這麽靈嗎?我試試。”葉淩天把剩下不多的草藥,一股腦都敷在自己腿上被割開的傷口。


    過了大概十來分鍾,葉淩天突然站起來,在地上一蹦一跳的。“還真的管用,太好了。”葉淩天就像是找到新奇玩具的孩子般,得意洋洋地向我炫耀著。


    雖然對於葉淩天浪費的行為,我感覺到十分惋惜,但是既然已經成了事實,那就沒有辦法挽回了。


    “你去看看,那女人身上還有這藥嗎?我待會敷在你背後,你的傷應該會好的更快。”


    “對啊。”葉淩天這時候才回過神來,在女人身上胡亂摸著,可是找了半天,除了一些雜七雜八沒有大用的東西,什麽都沒找到了。


    葉淩天低著頭,用一種特別無辜的眼神看著我,如同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我搖頭歎息道:“算了,算了。沒有就沒有吧,反正現在也不差這麽一會了。”


    我指揮著葉淩天把男人從薄土中刨出來,從那男人的胸前將那團已經變黑的草藥扣下來,然後敷在葉淩天的背上。


    一扯開葉淩天背後的繃帶,跟繃帶長在一起的血肉,被我一下子扯開,鮮血頓時流了出來。我找了幾塊比較大的傷口,將草藥均勻地抹在上麵。


    葉淩天盤坐在我麵前,肩膀不斷地聳動著,仿佛隨時要倒下去,卻依然如一塊石頭般坐在我身前。


    “感覺好點了嗎?”我將繃帶從新綁好,拍拍他的肩膀問道。


    “感覺舒服不少,你現在還能走嗎?”


    “應該沒有特別大的問題。”我試著活動了一下手腳,嚐試著拿著拐杖站起來。


    “既然這樣,我們還是先離開這吧,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


    “我也這麽覺得,那兩隻山豹隻死了一隻,還有一隻不知去向,而且也不知道那些野人同伴會找來。”我朝著四周打量了下,那風突然間靜止了,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下來,就連天空似乎都比平時要低一些,空氣沉重地簡直無法呼吸。


    我用力擠壓著胸腔,吐出一口濁氣,指著不遠處的樹叢說道:“我們沿著這條路,往清雅他們曾經駐紮的地方去。”


    葉淩天點點頭,試著搬動了一下那女人,但是那女人實在太重,直接讓葉淩天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地。


    “怎麽辦,不可能把她拖著走吧?那她死定了。”


    本來以為是一個完美的機會,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存在著巨大的漏洞。


    “沒事,你把那山豹子皮剝下來,墊在她身體下麵。反正那東西我們以後也有用,就當是前人栽樹後人乘涼了吧。”


    葉淩天葉不多話,直接剝下一塊零碎的獸皮,用帶毛的那麵把女人包了起來,試著拖動了一下。


    “這下沒問題了,我們走吧。”葉淩天用剩下的獸筋做了一個繩子,綁在獸皮的前段,就這樣拉著女人走起來。


    還好一路上地勢比較平坦,我們一路走走停停,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路也不是特別看得清,我倆找了個比較安全的地方駐紮下來。


    夜晚的叢林不算特別安靜,天上是胡亂飛著的海鳥,驚動了叢林的野獸,傳來一陣陣瘋狂的吼叫聲,震得樹葉簌簌作響。


    “她怎麽樣了?”我坐在篝火旁,用力地咀嚼著被風幹的肉塊,合著一點熱水,囫圇地吞了下去,感覺寒冷的身子暖和不少。


    “還是沒醒,我們總不能這麽一直帶著她吧?”


    “嗯……”我沉吟了一下,畢竟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要是這女人十天半個月不醒來的話,難道我們還要一直帶著她嗎?


    而且這裏距離海灘是一截特別難走的小路,帶她回去葉肯定十分的不現實。


    該怎麽辦呢,本來是個機會在眼前,眨眼間變成了一種負擔。


    “要不我們……”葉淩天眼神驟然間變冷,忍不住握緊手中的長矛。


    “不行!”我毫不猶豫地拒絕了他的這個提議。畢竟就算她沒有掌握著林清雅的行蹤,我也不想變成一個冷血的殺手。


    “那你說現在怎麽辦?”


    我拒絕了葉淩天的提議,讓他十分不爽,攤著雙手一臉不忿地看著我。


    “唉,今天也不早了,你先休息,我們看看明天她會不會醒吧。”我朝著四周打量了一下,發現這裏還算安全,於是讓葉淩天睡上半夜,而我睡上半夜。


    葉淩天也不知道為什麽,心情的起伏十分的大,也不多說話直接倒頭就睡。


    看著他熟睡的身影,我忍不住歎息起來。眼前不斷跳動地火焰,讓我想起來小的時候。


    每年過年的時候,當我媽蹲在灶台生火的時候,我總會拿起一個紅薯,偷偷地塞到灶火裏麵。


    那時候糧食很少,紅薯已經是比較重要的食物了,那可不是能夠亂吃的。


    每次母親發現的時候,總是會溫柔的責備我,然後把我藏在身後,囑咐我快點吃,別讓父親看見。


    這時候我就會蹲在母親身邊,一張笑臉被煙火熏得很黑,嘴上也沾著無數的木灰,就像是個小花貓一樣。每到這個時候,母親就會一邊笑著,一邊責罵我貪吃。而我就會沒心沒肺得笑著,還對著隻身下紅薯皮的紅薯,如同老鼠一般啃著。


    那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食物了,又想起那個味道,眼前的篝火也跟著跳動一下,仿佛在分享我的喜悅。


    “你在笑什麽呢?”


    葉淩天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突然出聲把我嚇了一跳。


    “你這麽快就醒了?怎麽不多睡會?”


    “還早嗎,你看看天色,都快天亮了大哥。”葉淩天一臉無語地看著我。


    我看著遠處已經泛著淡藍色的天空,這才醒悟過來,我居然坐了快一夜。


    “你快去休息一下吧,到時候我會叫醒你的。”


    本來我沒覺得有多累,但是被他這麽一提,感覺腦袋昏沉沉的,伸一個懶腰,渾身的骨頭開始發出一連串劈啪的響聲。


    “那我睡一會,你待會就叫醒我。”


    葉淩天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因為太困了,我根本沒有發現那低垂的雙眼中,閃爍的居然是野獸的光芒。


    或許是我把人想象得太堅強,也太過善良了一點。


    “我睡了多久,你怎麽不叫醒我?”我揉了一下發昏的腦袋,眨巴著眼睛。


    迷迷糊糊間,葉淩天沒有回答我。我心中咯噔一下,頓時升起一種不詳的預感,一下子驚醒過來。


    我猛然間睜開雙眼,太陽已經升得老高,掛在天上,肆意地揮灑著自己的熱情。朝著葉淩天原來坐著的位置看去,還好,葉淩天沒有一個人跑走,依舊坐在原地。


    隻不過他的樣子看上去有些怪異,明明那篝火已經熄滅了,他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地盯著篝火的殘燼,赤紅的雙眼,就像是兔子般的紅著,滿是一條條血絲。


    “你怎麽了?”我咽了一口唾沫,忐忑不安地問道。葉淩天沒有回答我,依舊沉默地看著前方。


    “你沒……沒事吧。”我小心地推了他一下,葉淩天立馬回過神來,對著我笑著說道:“我很好啊。”


    那詭異的笑容,讓我汗毛直豎,簡直就像是電影中的反派,做了一件特別得意的事情而露出來的笑容。


    那不詳的預感終於變成現實,我看著他滿是鮮血的手,木訥地問道:“你把她殺了?”


    “她該死,不是嗎?”葉淩天還在笑,笑得特別開心,而我的心卻像是沉入了海底,被擠壓得都快要破裂一般。


    “你為啥呢麽要這麽做,為什麽?”


    “還能為了什麽,因為她該死唄。”


    “可是,可是……”我可是了半天,也沒有找到反駁他的話。反而是葉淩天,一臉無所謂地說道:“你不用擔心我們找不到清雅的線索,我們既然能殺死四個野人,就能再殺四個,繼續殺四個,把他們都殺光!哈哈哈!”


    葉淩天大笑著,笑得特別的猖狂和得意,虛弱的身體,再加上精神上的重壓,他終於崩潰了,正朝著自我毀滅的道路而去。


    這個樣子我曾經見過一次,那就是已經死去的張浩的臉上,跟他的神態簡直如出一轍。


    再這樣下去,葉淩天非得把自己毀滅不可。張浩我可以不管,但是他我不能不管,因為他是我的兄弟。


    “淩天你聽我說。”我努力壓著自己的心跳,小心地喘息著說道:“她死了就死了,你先那個武器給我好嗎?”


    “你說這個嗎?”葉淩天晃了一下手裏的長矛,一臉疑惑地問道:“你要這個幹嘛,你不是有武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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