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麻將聲?”


    老黃吞了口口水:“對,就是搓麻將的聲音。雷諾先生生前,就特別喜歡打麻將,尤其喜歡把客戶帶到會議室裏去打。如今會議室裏又想起了麻將室,可能是老板手癢了,會來爽幾圈。”


    我心說這個老黃看著也不是七老八十了,怎麽一腦袋迷信思想呢。看這家夥說的如此的篤定,我有心想要逗一逗這家夥:“不是吧。雷諾才死了幾天,還沒到頭七呢,怎麽能回來。”


    聽到我這麽說,老黃搖搖頭,反駁道:“雖然沒到頭七,但是我們老板的癮頭太大了,這是實在忍不住了,偷偷回來了。”


    這家夥說完話,又看到我一臉揶揄的表情,總算是反應了過來,我這是在逗他。


    老黃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警官,我真的沒有騙你。我剛才真的聽到麻將聲了。你們也不想想,工廠裏值夜班的就我一個,除此之外,再沒有一個喘氣的了。會議室裏突然傳出麻將聲,這不是靈異事件嘛!”


    我抬起頭看向了五樓的會議室窗戶:“也有可能是有人故意在裝神弄鬼。”


    此刻五樓的會議室黑洞洞的,沒有開燈。


    “一直在我們來之前,搓麻將的聲音都有嗎?”


    我當然不信什麽靈異事件。事情很明顯,是有人在夜晚偷偷溜進了辦公樓的會議室。


    老黃偷偷瞥了一眼張鋒,好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我聽到會議室裏有聲音,這麽大的事情,我不敢耽擱,就趕緊出來報了警!至於上麵現在還有沒有麻將聲,我也不知道。”


    我心說什麽不敢耽擱,這老小子明明是嚇破了膽子,躲到樓下來了。這話說的冠冕堂皇的,也就能糊弄鬼!


    “在我們來之前,你一直都在樓下?”


    老黃眯著眼睛點了點頭,顯然不太明白我為什麽要這麽問。


    首先樓上的情況,百分百不可能是鬧鬼,我認為唯一合理的解釋,就是有人偷闖進了會議室當中。


    之前我們就已經看過,食品加工廠的辦公樓就隻有正門這一個出口。所以如果老黃一直都守在門口的話,樓裏的人應該還沒有離開。


    隊長顯然也想到了這一層,跟我和林達浪各打了一個顏色:“達浪,你在樓下守著,小牧,你跟我上去一趟!”


    林達浪自然也明白,隊長讓他守在門口,是什麽意思,這家夥答應了一聲,雙手跨立,像門神一樣杵在了門口。我和隊長示意老黃和張鋒一起進樓。


    “把走廊上的燈都打開!”隊長進了樓,給了我一個手勢,讓我先在走廊裏搜查一圈,他自己帶著張鋒,直奔五樓的會議室。


    我拽著老黃,讓他拿著鑰匙,挨個房間開門帶我搜查。


    辦公樓裏的房間不少,我將前四樓的房間全都搜查了一遍,就花費了我一個多小時。


    隊長那邊也同樣沒有任何的發現,不僅是回憶,五樓的其他房間他也徹查過來,同樣沒有半個人影。我上樓的時候,這家夥正拿著指紋刷,在麻將桌前忙活著。


    隊長的想法和我一樣,他也認定,之前老黃聽到的聲音,絕對不是雷諾的亡靈鬧的,一定是有人在作怪。他試圖在麻將上刷出入室者的指紋。


    等我和老黃進入會議室的時候,隊長的工作也基本進入到了尾聲,他直起腰,對我說到:“這家夥很狡猾,事前準備了橡膠手套一類的作案工具,在麻將上,並沒有留下任何的指紋。”


    一旁的老黃仍舊不死心:“警官,我都跟您說了,真的是雷諾先生的亡靈回來了。整個辦公樓裏都沒有一個活人,麻將上也沒有留下指紋,這不是很明顯了嘛!隻有鬼魂,才不會留下指紋的!”


    隊長伸出了市值,對著老黃搖了搖:“我對這些麻將牌進行了指紋采集,結果恰恰說明,剛才進入會議室的,是人,而不是鬼魂。”


    我湊了過去,看了一樣,就明白隊長到底是什麽意思了。


    在這些麻將牌上,隊長雖然沒有采集到有效的指紋,但是磁性指紋刷卻掃出了許多月牙形的痕跡。我太熟悉這些痕跡了,這些月牙形的殘缺痕跡,是指紋被破壞之後,留下的特有印記。在房間開關,門把手等處,因為經常有人觸碰,人在觸碰的時候,經常會造成新指紋疊加在舊指紋之上,從而導致被覆蓋的指紋部分毀壞。這時候對舊指紋進行采集,就會得到這種半月形的殘缺痕跡。


    隊長用指紋刷刷出的這些痕跡,就是這種舊指紋被遮蓋部分的新月形圖案。因為入室者準備了膠皮手套一類的東西,所以在舊指紋之上,並沒有覆蓋新的指紋,而隻是留下了這些半月形的痕跡。


    這些痕跡恰恰證明,老黃之前聽到的搓麻將的聲音,恰恰是人為的。


    這些東西老黃他們未必會懂,我們也懶得和他們多費口舌。隊長給樓下的林達浪打了一個電話,詢問了幾句之後,讓這小子上來和我們匯合。


    和我們一樣,守在樓下的林達浪,也同樣沒有任何的發現。


    我們也讓老黃給我們調取了辦公樓裏的監控錄像,但是和之前的預計幾乎一樣,在監控錄像中,我們也沒有任何的發現。


    整個五樓曾經是雷諾的辦公區域,這些地方,都是沒有監控的。而且最重要的大樓入口處的攝像頭損壞了,這就讓作案人有機會,大搖大擺的走入辦公樓。


    我們三個湊在了一起,大概的梳理了一下,我們認為,作案人進入到會議室,可能是在查找什麽東西。他在屋內的時候,聽到了走廊裏的腳步聲,知道值夜班的老黃來了。這家夥可能是急中生智,也有可能早就已經設計好了,故意搞出搓麻將的聲音,嚇退了老黃,並借機逃走。


    犯罪嫌疑人之前準備的很充分,甚至還想到了指紋的問題。


    可惜我們不知道這家夥到會議室中,是要找什麽東西,他是否得手了。


    我們在現場也就看出了這麽多,這黑燈瞎火的,也不會有什麽其他發現了。我們吩咐老黃將這間會議室鎖起來,不許任何人進入,以免破壞現場。


    這會兒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我們合計著先回賓館,多少睡一會兒,不影響明天的工作。


    我們幾個連夜趕回了賓館,我都懶得洗臉洗漱,就直接倒在了床上,進入了夢想。


    本來隻是想稍微的休息一下,可能是因為舟車勞頓,這一下居然睡過了頭,等我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中午十一點了。


    我簡單的洗了把臉,就去對門的隊長房間,問問法醫那邊到底怎麽樣了。


    據隊長說,法醫那邊的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那隻斷手,確實屬於蓋婭的,根據斷手的腐爛情況,法醫們判斷蓋婭受傷的時間,應該超過120個小時。


    這麽長時間,我們都沒有從附近的醫院得知有關的消息,我們可以認為,蓋婭要麽已經遇害了,要麽,正在處於囚禁的狀態。我們幾個更加的傾向於前者,蓋婭應該已經遇害了。而且法醫的鑒定結果告訴我們,蓋婭的遇害時間,很有可能要早於雷諾。


    我們收拾妥當了,就起身前往市局,準備親眼看一看法醫的檢測報告。


    我們幾個前腳剛踏進了警局,就有警局的同事把我們給攔下了:“你們中哪位是王警官,有人找王警官!”


    一位二十多歲的年輕警察對我們說到。


    我們幾個相互看了看,刑偵隊裏,隻有我姓王,但是整個l市市局裏有多少姓王的,我就不知道了。要找的這位王警官究竟是不是我,我心裏也沒底,不敢亂答應,


    隊長他們心中應該也是一樣的想法,這會兒他們幾個眼睛一直瞟向我,但是也不說話。


    看到我們幾個全都在演啞劇,那位小警察又重複了一遍:“你們中哪位是王警官?有一位自稱是案件的知情人,點名要找你。那位知情人自稱叫劉柱。”


    我一聽劉柱的名字,就明白他要找的那個王警官,就是我了。


    但是我想不通,劉柱那小子到警局來找我幹嘛。昨天這小子獅子大開口,問我要500塊錢,我不僅沒跟他扯皮,還大方的多給了他200,希望這老小子能好好做人。這才一天的功夫,這家夥就來警局找我,莫非是讓著老小子給訛上了?


    我又轉念一想,應該不是這種情況。劉柱那小子膽小如鼠,我們稍微一瞪眼睛,那小子都是一陣哆嗦,再怎麽樣,也不至於這麽不開眼,到警察局來訛我。


    我在這兒瞎合計也沒有什麽用,一會兒見了麵,也就知道到底是什麽事兒了。我趕緊答應道:“同誌你好,我就是王警官,請問劉柱現在在哪兒。”


    這小警察官職不大,脾氣可是不小,可能是因為嫌我應對的太慢了,這家夥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了我一下,這才從嘴裏吐出幾個字來:“招待室。”


    這小子雖然擺著一張臭臉,這會兒我也隻能和氣待人,對著他一個勁兒的點頭哈腰:“好的,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因為這一次的案子,l市市局的這幫家夥對我們敵意都不小,我們合計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願意和他們一般見識。


    送走了小警察,我等不及先看那份法醫報告了,就跟隊長打了一個招呼,先到招待室去了。我想要看看,劉柱那老小子找我,到底是什麽事兒。


    招待室裏的人並不多,我一推開門,就看到劉柱那小子翹著二郎腿,坐在招待室的椅子上望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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