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瀮還沒抬步進去,常洺就在殷楚怡的示意下,帶著殿內所有的宮娥們,都走了出來。


    常洺在與慕言瀮碰麵時,他拍了拍慕言瀮的肩膀,輕聲的說道:“進去吧,沒什麽好擔心的,再怎麽說楚怡也是你的妻子,你總不能一輩子都不去見你的結發妻吧。”


    說完這句話後,常洺麵帶鼓勵的對慕言瀮淡笑了一下,之後方才抬步離開。


    常洺比所有人都要清楚,楚怡身子的情況比較特殊,此時就算有師傅坐鎮,但誰也沒有辦法完全的保證楚怡可以平安無事。


    楚怡並不怕死,她怕的是拖累慕言瀮。


    其實,在最開始常洺並不看好這一對,隻因楚怡的性子比較剛烈,偏偏慕言瀮也是這樣的性子!強強相撞隻會造成兩敗俱傷,但常洺沒想到,兩人在一起竟會格外的和諧。


    當然,常洺明白,兩人之所以會如此協調,最大的原因在於慕言瀮煩忍讓。


    慕言瀮在殷楚怡的麵前,拋棄了自己所有的戾氣,拋棄了自己所有的強勢,他包容楚怡、疼愛楚怡,甚至他懂楚怡……


    不僅是慕言瀮離不開楚怡,楚怡也是如此。就因為看懂了這一點,常洺選擇退讓。


    常洺離開時的步伐極為瀟灑,門口處獨留慕言瀮一人。


    可能是因為等了許久,也不見慕言瀮進來,殷楚怡又提氣喊一聲:“言瀮你進來吧,我……我不怨你。”


    聽到殷楚怡這般說,慕言瀮才微微放心少許,他閉著眼深吸一口氣,收起了自己所有的雜念,這才抬步進去。


    被捆在床榻上的殷楚怡,唯一能動彈的就隻有自己的頭。殷楚怡真的沒有想到,隻是一天一夜未見,慕言瀮就變成了胡子拉碴的憔悴模樣。


    殷楚怡心裏有些酸楚,這個男人終究還是怕了,他怕自己忘記他,他怕自己埋怨他。


    殷楚怡打趣的說:“怎麽,現在知道怕了,那個時候你騙我喝下湯藥的時候,我可不見你有絲毫的害怕。”


    慕言瀮苦笑著答道:“朕不是不害怕,從拿到那碗藥的時候,朕的手就一直發顫。隻是比起朕的害怕,朕更希望你能活下來。”


    “即使我與你形同陌路?即使我以後都不會再愛上你了?即使你我再無可能?就算這樣,你也希望我能活下來?”殷楚怡看著慕言瀮的雙眼,有些不解的問。


    慕言瀮強逼著自己穩住自己的情緒,他有些吃力的回答道:“是的,既然那般,朕也希望你能活下來。這樣的話,至少朕在想你的時候,能見到你,至少朕還能觸摸到你,這樣……也就夠了。”


    “終究到最後還是我欠了你,言瀮,隻願你下輩子不要再遇見我了,這樣你是不是能幸福一些?”殷楚怡心疼,她心疼慕言瀮將要遭受的一切。


    世人都說,最後留下的那個人是最痛苦的,但是他們不知,愛上、纏上一個永遠都沒有希望和自己在一起的人,那才是真的痛徹心扉。


    慕言瀮坐在殷楚怡的身邊,他撥開因為汗水耳黏在殷楚怡臉頰邊上的碎發,滿是溫柔的笑著說:“朕不怕苦,隻要能和你在一起,再苦朕也能受得住。”


    “言瀮,你說當年如果在我知道事實之後就和你坦白,那樣的話,我們之間的結局會不會幸福一些?”這句話說完,殷楚怡的眼角流出一滴淚水,淚水順著殷楚怡的臉頰,一直滑落到鬢角處。


    當年一個個的陰謀,一個個的誤會,逼著他們兩人走到了現在這種地步。說命運也好,說自己作死也罷,現在結局已定,誰也沒有辦法改變。


    也許當年,她再勇敢那麽一點點,她再自信那麽一丟丟,結局就會和現在大不相同,他們兩人也不會這般痛苦。


    隻是,當她知道,自己錯了的時候,上天已經不再給她糾錯的機會。


    “朕不知,當年的自己會怎麽做,但是朕知道,無論你是誰,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朕喜歡的人就隻有你一個。”慕言瀮用手捧著殷楚怡的臉頰。


    殷楚怡好似很貪戀慕言瀮掌心的溫度,她十分自然的在慕言瀮的掌心處蹭了蹭。


    她知道明日的自己會有多少危險,她也知道自己的身子能撐多久。她自己的性命已經無所謂了,隻是,她隻是希望自己的兩個孩子能好好的。


    “言瀮,如果……我說的是如果,如果明日產婆叫你選擇保大保小,你一定,一定要保住我們的孩子。”殷楚怡帶著一絲懇求的說道。


    “朕……”慕言瀮從未想象過那個畫麵,但是慕言瀮知道,如果真的要自己選擇,他肯定毫不猶豫的選擇殷楚怡。


    皇位也好、江山也好、孩子也罷,這些東西不過是為他與楚怡之間的感情錦上添花的事物而已,如果沒有了楚怡,那他要那些東西又有何用?


    “言瀮,你也知道為了這個孩子,我吃了多少苦,無論如何,這兩個孩子絕不能出一絲意外。”殷楚怡閉著眼說。


    雖然有金針的鎮壓,但是殷楚怡的肚子還是有些隱隱作痛,但是這些疼痛,在殷楚怡的眼中簡直就是不值一提。這幾年她吃的苦,要比現在多得多,毒發時她都熬下來了,現在又有什麽好放棄的?


    “朕……”慕言瀮想答應下來,可是那個‘好’字卻萬般沉重,甚至就連哄騙殷楚怡的話,慕言瀮也說不出來。


    慕言瀮十分痛苦的說:“朕,朕做不到,朕真的做不到。你叫朕放棄你,朕如何能答應,朕如何能做到?”


    “言瀮,我求求你答應我,我求求你。”殷楚怡哭著哀求道。


    “朕做不到,朕做不到。”慕言瀮不停的搖頭,可是殷楚怡還是不依不饒的求著他,慕言瀮就如同一個逃兵一般丟下殷楚怡一人,他跌跌撞撞的向外麵跑去。


    而在不遠處守著的常洺和燕兒,看到慕言瀮落荒而逃的模樣一個個都有些疑惑。


    慕言瀮隻是匆匆的交代了一聲:“照顧好娘娘。”之後就一個人逃離了笒月宮。


    原本每夜都守在殷楚怡身邊的慕言瀮,這一夜,就像是失了魂魄般,傻傻的站在禦書房內,而這一站就是整整一夜。


    寧公公很是心疼的上前勸道:“皇上歇息一下吧,再這樣熬下去,不說皇貴妃能不能撐下來,搞不好皇上就你先倒下了。”


    “寧公公,楚怡那邊可有什麽動靜?產婆和臨盆時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到位了嗎?”這夜,就這一句話,不知慕言瀮問了多少遍。


    “東西早就準備好了,皇上不必擔心。一旦笒月宮有什麽消息,肯定會有人通知皇上的,皇上要不歇息一小會兒,免得到時候撐不住?”寧公公是真心怕,再這樣下去,無論是娘娘也好,還是皇上也罷,兩個人的身子都會被熬壞的。


    “沒事,朕還不累。”慕言瀮搖了搖頭。


    看著如此固執的主子,寧公公隻能搖了搖頭,吩咐宮人們看緊了笒月宮,一旦那邊有什麽風吹草動,絕對要第一時間過來通知皇上。


    這一夜,不僅慕言瀮沒有歇息,笒月宮內的每一個人都沒有睡上半眼,原本已經有些疲憊的殷楚怡,因為腹部時不時的微痛,也折騰了她一夜未眠。


    一直到第二日的酉時初,笒月宮那邊才傳來消息,說皇貴妃要生了。


    寧公公、慕言瀮還有一竿子死士們,才像瘋了一般的往笒月宮跑去,大家心裏都明白,皇貴妃是生、是死都看這一次能不能熬過去了。


    產婆、神醫、還有一些有經驗打下手的宮娥都在裏麵,聽著裏麵殷楚怡的撕叫聲,還有看著宮娥端出一盆盆的血水,慕言瀮在這一刻才真的是遍體生寒。


    所有的心理建設,在這一秒完全崩塌,這是第一次慕言瀮如此近的感覺到,殷楚怡可能真的會離開自己。


    即使他再不懂,他也知道,那一盆盆倒出的血水有多麽的不正常,而進出的宮娥們臉上的神情有多慌張,所有的一切都在預示著,事態不是他們能掌握的。


    常洺拉著一個宮娥,臉色有些難看的問道:“裏邊的情況怎麽樣了?”


    “這個……這個奴婢不知道,公子快些放開奴婢,裏麵還有很多事等著奴婢去做呢。”宮娥支支吾吾的不肯說實話。


    而看到這人的態度,慕言瀮有些恐慌的想要往裏麵闖,幸好被一群死士給攔了下來。


    寧公公有些著急的說:“皇上,你不能進去。”


    “你們都給朕讓開,別逼著朕出手。”說完,慕言瀮便一掌狠狠的打開抱著他腰,阻攔著他去路的死士,誰知拍開一個,幾乎在同時,有又兩個抱住他。


    耳邊不斷的傳來殷楚怡的痛呼聲,腦海中全是宮娥門端出來那一盆盆紅色的汙水,慕言瀮一時間根本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他隻想衝進去,他隻想拉住殷楚怡的手,告訴對方不要怕一切都有他在身邊……


    慕言瀮想往裏麵衝,而死士們拚死阻亂,瞬間場麵亂成了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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