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看了一眼盆栽,這裏的花草雖說不算多,但也絕不算少,他們基本上沒人會去注意這些細節。


    “這個……這個小人也不知道。”那人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四周,希望有誰知道可能幫他回一聲,可惜大家都搖了搖頭,表示都不知道此事。


    “本宮就是之前從未在宮中見過這種花,所以就有些好奇。無礙,無礙,你們接著忙,本宮隨意看看。”殷楚怡也沒強人所難,她有些奇怪的想,難道此次是自己多心了?


    殷楚怡盯著那盆藥花,眉頭卻一直未鬆開絲毫,藥花極難培養,而且藥花也沒什麽觀賞性,一般普通人家是不會種養這種花的。


    況且,這種花,五年間她可以說見過無數次,她身邊有一個人十分喜歡這種花!隻是,那人現在不應該出現才對。


    殷楚怡剛想轉身,不去想這件事,誰知在庭院的角落中,殷楚怡恍然看到了一個人的身影。


    她剛抬起的腳步再次放下,那個人的身影殷楚怡十分熟悉,殷楚怡了然一笑。


    她有些疲憊的輕歎道:“果真是那人。”


    殷楚怡避開眾人,往哪個方向走去。隻見那人隱藏在暗處,一身的白衣,一條白絲把那人的青絲全部束起,看著極為瀟灑。


    殷楚怡上下打量著常洺,嘴角含著笑意的說:“師兄好久不見,你的模樣看起來有些滄桑,怎麽?這一路很辛苦嗎?”


    常洺隻是看了一眼殷楚怡的走姿,就立馬發覺出一絲古怪,常洺皺著眉頭問:“楚怡,你……你真的懷有身孕了?你可知,可知你這樣要付出怎樣的代價?”


    “我看的是師兄你留下的書籍,那些書隻怕師兄早就翻看過無數遍,師兄遲遲不說,不就是擔心楚怡的身子嗎?”看著常洺一臉吃驚的模樣,她有些好笑的接著說:“師兄不早就得到消息了嗎?否則你也不會慌慌張張的往京城趕。”


    “荒唐!你這是拿自己的命去賭!”常洺氣得渾身發抖,就在他滿世界去找師父的時候,他這個小師妹竟然自己找死!


    常洺真的不理解自己這個師妹是怎麽想的,那藥豈是能胡亂用的,楚怡的身子根本就承擔不了這種折騰。常洺皺著眉想,這個孩子,當真就有這麽重要嗎?重要到楚怡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殷楚怡絲毫沒有任何悔改知心,她笑著說:“但是我賭贏了不是嗎?師兄你不知道,當我確認自己真的懷上孩子的時候,我有多高興,我甚至感覺,這五年來吃的所有的苦都是值得的。”說著,殷楚怡的手不自覺的撫上自己的小腹。


    “你為何不再等等,你為何不等到師父回來!殷楚怡,你當真是為了慕言瀮連自己的性命都不在乎了!”常洺心疼這個小師妹,他比任何人都要心疼殷楚怡。


    有時候嘴巴上說的事情,永遠敵不過自己親眼所見,他們隻知道楚怡這五年來受盡折磨,但是他們不知每次楚怡在床榻間疼得死去活來時是個什麽模樣,他們不知一個原本這般驕傲的女子被告知隻能躺在床榻上時的痛苦,他們不知這五年來楚怡也想過放棄……


    這麽多的苦難他們都堅持過來了,現在,馬上就快成功了,可是……可楚怡現在卻為了一個男人,就要推翻之前所有的努力。


    那他們這五年算什麽?這五年吃的所有苦楚又算什麽?


    殷楚怡不想過多提起這件事,她有些疲倦的說:“師兄這次費盡心思單獨見我,不隻是想與我說這件事吧。”


    常洺沉默了許久,最終悶聲說道:“師父兩日前就派我先一步回宮,師父叫我不管怎麽樣先保住薩木拓的性命,之後的事情等他老人家到了以後再做打算。”


    “保住薩木拓的性命……”殷楚怡低聲重複了一遍,之後就略帶嘲諷的輕笑出聲:“沒想到,師父這次現身,還真的是為了薩木拓。”


    “楚怡……”常洺也不知道要怎麽說,他也不知道,即使到了此時師父竟還與薩木一族有聯係。


    “也罷,師父想要護住那個人,那就隨著他,但是這輩子薩木拓都別想翻身。”對於那個已經快成為半廢的人,殷楚怡是擔心,但還不至於害怕!


    師父現在不過是叫他們留薩木拓一命而已,但師父好像忘了,叫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多得是,有時候,活下去並不是一件好事。


    殷楚怡眯著眼睛,不管自己的結局如何,在自己腹中的胎兒生下的那日,薩木托必須死!


    殷楚怡歪著頭,有些好奇的盯著常洺,眼中全是試探的神情:“師兄把這次見麵搞得這般神秘,是為了和我談薩木托的事?”


    說殷楚怡多疑也好,說她沒良心也罷,隻是殷楚怡真的很好奇,師兄跟著師父這麽多年了,當真一點也不知道師父與邊塞的關係?


    而且,慕言瀮派出去那麽暗衛都沒有找到的人,就這樣輕易的與他們相遇,這未免也太過巧合了吧?偌大的京城,偏巧師父就和他們撞上了,難道真的是上天眷戀自己嗎?


    殷楚怡心中冷笑一聲,她知道自己沒有這個運氣,否則也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師父的本事,殷楚怡再清楚不過,這麽久他都能叫自己藏身在暗處誰人也找不到,現在這般輕易現身,要說沒有一點目的也不可能。


    常洺看著殷楚怡,猶猶豫豫的說:“你……你這次要多多小心,我總覺得,覺得師父似乎隱瞞了事情。”常洺也不知道要怎麽說,他總覺得有什麽地方怪怪的。


    “楚怡知道了,師兄放心,有些事情楚怡能看明白。”殷楚怡淡笑著說,最遲不過今日而已,她倒想看看,自己這個師父到底想要幹什麽。


    殷楚怡有些無聊的玩弄著身邊的樹枝,她看似有些不在意的問道:“死士們說,師兄早在四日前就在京中找到了師父,為何這麽久你們兩人還未進宮?這幾日,你們去哪裏了?”


    常洺看了一眼殷楚怡,這一個眼神,其中包含了許多情緒,但更多的是一種失望。


    這次見麵,常洺不是沒有感覺到,殷楚怡與他之間的疏離,甚至殷楚怡看似無意之間的問話,實際上不過是在懷疑他與師父在背後又做什麽小動作罷了。


    常洺不知道,他們之間怎麽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當我們遇見師父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我們找了一處落腳。那一夜,師父與我談了許多,但大部分都是我在說,這一年多我們的經曆罷了。”常洺略有些無奈的說。


    殷楚怡沉默了許久,最終張口問道:“那……師父也知道我強行用藥物懷上身孕的事情了?”


    “恩。”但是當時的情況卻詭異到了極點。


    這些年,師父對楚怡極為上心,可當時師父聽到楚怡的所有經曆時,他老人家極為的平靜,似乎自己口中的那個女子,師父根本就不認識一般。


    當時師父隻是微微點頭,道了一句,為師知道了,便沒有了下文。


    直到師父回房歇息為止,常洺都有些反應不過來,他甚至還有些懷疑自己找到的這個人,真的是和自己相處了這麽久的師父嗎?


    第二日,師父派他先回宮把薩木托救下。


    殷楚怡接著問:“師父現在去了何處?”


    “不知,師父隻是對我說,他要去見見自己多年未曾見麵的好友,順便從那人的手中討點東西,之後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常洺搖了搖頭。


    殷楚怡點了點頭,師父的行蹤向來詭異,師兄不知也是情有可原。隻是,殷楚怡很好奇,師父口中那個多年未見的老友會是誰。


    如果師父指的是杜老將軍的話,那可要叫他失望了,杜老將軍現在隻怕已經在自己安排的地方頤養天年了。就憑師父的伸手,想要找到的杜老將軍,絕非易事。


    殷楚怡有些嘲諷的笑了一聲,師父的心終究還是向著薩木托的,她看著常洺,有些奇怪的問:“既然師兄奉命去宮內救下薩木托,為何未見師父進宮,而且還在這裏等著我?”殷楚怡真正想問的是,師兄是怎麽知道,自己今日會來的?還準備了藥花把自己吸引過來,她出宮這件事,完全是自己臨時起意。


    “回宮的路上,我就聽百姓們說,京中要來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就連杜將軍都要忙裏忙外的幫那人置辦宅院。當時我以為,是你們又出了什麽變故,所以就叫自己身邊的死士偷偷的把杜彥賢引過來。”常洺身邊就留了一名死士,師父的身邊也跟了一名死士。


    他與師父的區別是,自己身邊的死士,是為了保證自己的安全而存在的。師父那邊的死士,則是完全是躲在暗處,是為了監視師父而存在的。


    殷楚怡好笑的問:“是彥賢和你說了什麽,你才到這裏來的?”


    “他倒也沒說什麽,隻說這個宅子是皇上和你賜給小九成親用的,還叫我現在杜府歇息一夜,第二日就派人送我入宮。我本意就沒有想救下薩木托,所以就在杜府中歇了一夜。”常洺之所以敢這樣無非是因為他相信,死士會把師父的口信講給慕言瀮聽,薩木托的生死輪不到常洺著急。


    “那師兄今日又為何出現在這裏?”殷楚怡越來越弄不懂師兄的意思了,他到現在說的所有事情,都用不著這般小心的把自己引過來,殷楚怡知道,師兄現在所說的一切,絕不是他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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