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楚怡最怕的就是此事,祁王完全就是他們計劃中的一個變數,之前慕言瀮所計劃的一切,都是在祁王不會接管皇位的前提下進行的。


    一旦祁王開始主動掌管政事,可以算的上是名正言順,到時就算是殷楚怡也不能說些什麽,她隻能盼著‘慕言瀮’早日醒過來。


    可是如果真的到了這種地步,他們的情況就太過被動了!祁萬一早就開始部署屬於他的勢力,到時就算慕言瀮清醒過來,他也不能馬上接位。


    但是此刻,慕言瀮暴露的話,他們的計劃就完全毀了!


    殷楚怡再次厲聲問道:“慕言祁,你到底想怎麽做?憑你的性子,你根本就穩不住現在的江山,你難道想做一輩子的傀儡嗎?”


    “為什麽本王就一定要做別人的傀儡?皇兄能做到的事情,本王也不比他差勁。”此刻的祁王就像是鑽進了牛角尖一樣,不管旁人怎麽說,他都認定了自己的想法。


    “言祁,你真的喜歡那個位置嗎?當初慕言瀮為了這個皇位,犧牲了多少你不是不知道,你真的要重蹈覆轍嗎?”殷楚怡是真的想不明白,祁王到底在想些什麽。


    “皇兄犧牲那麽多,不過是因為他想得到的東西太多了,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他想擁有的東西有多少,相對應要付出的代價就有多少。但是,本王沒有那麽貪心,本王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麽。”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祁王的眼神十分的堅定。


    殷楚怡還沒有回話,寧公公就苦笑著說道:“祁王,有時候想的並不一定能實現。皇上在即位之前,他想要的不過就是永生永世和皇貴妃不分離而已,但是人有時候一旦坐上了那個位置,很多事情不由你。”


    寧公公並沒有偏向著誰,他說的完全就是肺腑之言。皇位帶來的是無上的權利,還有那無上的享樂,但是你想不付出分毫,就得到這些東西那是不可能的。


    皇位,代表的不僅僅隻是享受、權力這些東西,它更多帶來的是責任,還有割舍!


    皇上做出的每個決定,你就必須為這個決定承擔起相對應的責任,因為你的誤判,死了一個絕世清官,你就必須承受著百姓的謾罵。


    皇位並沒有那麽輕鬆,得到皇位的人,回想起自己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很奇怪,幾乎每一代皇帝回想起來的一幕幕場景,都是自己做皇子的時候。


    祁王沒有理會寧公公,他隻是看著楚怡:“歆詩,你告訴本王,如果當年是本王坐上這個皇位,本王下旨命你進宮為後,否則就是抗旨的罪名,那時你可會接下那道聖旨?”


    殷楚怡輕笑出聲:“你不會,你不會給我下那道聖旨,你不會這樣逼我做決定,即使當年是你坐上的皇位,我們三人之間的一切依舊不會改變。”


    即使殷楚怡的記憶沒有全部恢複,但是她知道,依照祁王的性子來看,這道聖旨絕對不可能出現。就算退一萬步來講,祁王用自己的地位來逼迫當年的自己下決定,那他們之前所有的情誼都會隨之煙消雲散。


    如果祁王真的有那份狠心,那他也不會苦苦守護自己這麽多年了。


    祁王也笑了出來,他不否認殷楚怡說的話,同時他的心裏也有了一絲輕鬆,至少這個人是了解他的,至少杜歆詩是相信自己的……


    祁王有些固執的接著問:“假如本王一時想不開,真的下了這道聖旨呢?”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估計在你下旨之後,我還沒有瘋,慕言瀮就先發瘋了。”想到那種場麵,殷楚怡就感覺好笑。


    太後倒是聽不下去了,她冷笑一聲,譏諷的說道:“嗬,你還真以為自己是天仙了。”


    殷楚怡仔細的想了想,隨之歪著頭說:“如果是你登上皇位,對你威脅最大的不會是蘇家,也不是什麽許家,而是慕言瀮!無論是慕言瀮的手段,還是他在民間的聲望都要遠超與你,慕言瀮絕對會不顧什麽君臣之禮,他會用盡自己一切的辦法逼你收回聖旨,甚至他會在你之前先給我提親。”


    這是殷楚怡能想象到,最貼近現實的場景。


    殷楚怡又笑出聲,她看著祁王,十分確定的說:“甚至於,慕言瀮願意交出自己所有的權勢,隻求與我永生相伴。我敢說,即使到了那種絕地,他也不會選擇逼宮,而是會與你交易。”


    祁王有些不服氣的說:“本王也說過,本王想要的東西隻有一個,既然已經確定了自己心中想要的東西,那本王又為何要與他交易呢?”


    “因為你隻能同意!別忘了,那時的你可是皇帝,你擔任的是天下間的百姓,你如果不同意的話,麵臨的可能就是慕言瀮持兵逼宮的後果。手中沒有足夠權勢的你,你覺得自己憑什麽能贏得過慕言瀮?”殷楚怡自信滿滿的說。


    “就算是逼宮,沒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你覺得慕言瀮能坐穩那個皇位?”祁王握緊了雙拳,他不否認,殷楚怡所說的一切極有可能出現。可是逼宮,豈是那麽容易的事?


    “有時理由不過隻是個幌子而已,更重要的是看民心所向。一旦士兵們也認為,自己擁護的主子可能更適合坐皇帝的位置,他們就會盲從上麵的安排。言祁,你可能會是一位好君王,但是你在戰亂的時候,絕不會給百姓們帶來一個安穩的國土。”殷楚怡一針見血的指出了要害。


    眼看祁王已經無話可說,可是太後卻不甘心。她覺得自己的這兩個孩兒都是被殷楚怡給迷住了心神,隻要做上了皇帝,要什麽有什麽,一個女子,何必這樣大費周章。


    太後不屑的說:“戰亂?現在邊塞已經被我們打的連連敗退,依哀家來看,邊塞的那些部落也蹦蚱不了幾天,有什麽好怕的。現在國泰民安,祁兒的性子溫潤、仁慈,由他來治理天下自然不成問題。”


    “邊塞節節敗退?嗬,臣妾敢問太後對邊塞的戰況了解有多深?”殷楚怡很是鄙夷的看了一眼太後。


    太後何嚐受過這種氣,她大聲嗬斥道:“放肆!”


    “你可知,薩木一族現在開始蠢蠢欲動,他一旦真的接手邊塞的三大部落,太後覺得我們這邊會不會陷入苦戰?”殷楚怡譏諷的問道。


    對殷楚怡來講,太後才是真正目光短淺之人,她隻看到了上次慕言瀮擊退了邊塞大軍的表麵,她根本就不會去深思那些陰謀。


    “……”太後被問的滿臉通紅。


    “太後可知,薩木一族擅長蠱術,有時不需一兵一卒,即可叫我們的士兵死傷無數。邊塞之人原本就驍勇善戰,再加上蠱術相助,太後覺得憑借一個性子仁慈的君王,我們戰勝的幾率有多高?”殷楚怡再次逼問道。


    有時候,她是真的為慕言瀮感到憋屈,慕言瀮受了這麽多的苦,他扛下了這麽多的難題,這些人確認為理所應當!憑什麽!外敵也就不說了,內患基本上每代帝王都會遇見,可為什麽連自己的親人都不心疼他,甚至還要結合外人來害他!憑什麽?


    殷楚怡冷笑道:“你們都給本宮記住這句話,不是慕言瀮離不開這個皇位,而是目前為止,能坐穩這個皇位的除了慕言瀮再無他人!”


    殷楚怡這句話說的很是霸氣,慕言瀮的嘴角抑製不住的勾起了少許。


    殷楚怡不再去理會這群人,馬上天就要亮了,這一夜終究還是沒一個人能好好睡著。


    殷楚怡看著太後:“本宮還是那句話,太後就安心的待在此處,雖說也算得上是囚禁,但本宮也確實是為了太後你著想。門口本宮會派人看守,太後如果想鬧,那你隨意,但是本宮在這裏保證,這次絕對是最後一次幫太後收拾這些雜物,下一次太後如果還是一意孤行,想要剪爛自己的被褥,那就委屈太後和衣而眠。”


    “殷楚怡,哀家可是太後!你竟然如此對待哀家!”太後暴跳如雷般的說道。


    “本宮有什麽不敢,今日這些就算是報答五年前太後的不殺之恩。”殷楚怡邪笑著說。


    “你……你想起了什麽?”太後雙眼如劍的刺向殷楚怡。


    “也沒想起什麽,不過剛剛好知道本宮身上的毒是從何而來罷了。”說完,殷楚怡就轉身向帳外走去。


    太後差點咬碎了自己的一口銀牙,她終於知道了殷楚怡這段時間的反常行為,究竟是為了何事了……


    在走到祁王身邊的時候,殷楚怡微微的停頓了一下,她接著說道:“當年,不管你答不答應先皇的話,最終坐上皇位的隻會是慕言瀮,因為從一開始先皇心中繼承皇位的人,從始至終都隻有慕言瀮一人!”


    祁王不說話,這個事情他懂!他比誰都懂!但是,即使這樣,他也忍不住做了場夢,夢中他是皇帝,而杜歆詩因為先皇的旨意成了他的皇後……


    “言祁,你做好自己就可以了,皇位不是你想象的那麽簡單。”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殷楚怡已經走出去好遠了,祁王看著殷楚怡的背影久久回不過神來。


    殷楚怡看著漸漸變亮的天色,她對著身旁的人說:“看,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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