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怡……”慕言瀮知道,現在說什麽都沒有用了,當年所有的孽,必須要償還完才算真的了解。而此時的狀況,也是慕言瀮最害怕的狀況。


    “慕言瀮,我求求你了,你先出去好不好,你叫我自己慢慢的想一下所有的事。你不要再逼我了,真的不要再逼我了。”殷楚怡捂著耳朵,她不想聽到慕言瀮的聲音,她不想看到慕言瀮的身影,她……不想待著這裏了。


    殷楚怡此刻很明白,為何五年前的杜歆詩會選擇逃離,因為沒有辦法麵對,所以隻能逃走。


    慕言瀮原本向前邁進的腳步停頓了一下,隨之又收了回來,就連伸出去的手,也默默的放了下來。慕言瀮強扯出一個笑容,十分不自然的說:“既然你累了,那就好好歇息,再過一日我們便回宮了,朕先去別的馬車上。”


    殷楚怡閉著眼睛不再說話,其實離皇宮越近,殷楚怡的內心就越是慌亂。難道,真的要再次和慕言瀮一同回宮?難道,她真的要回到,五年前她拚了命也想離開的地方?


    而慕言瀮掀開車簾,就看到滿臉擔憂望著自己的邢楓,還有低著頭不說話的杜彥賢。


    慕言瀮知道,剛剛在馬車中,他和殷楚怡說話的聲音那麽大,隻怕這些人都聽到了些什麽不該聽的事。邢楓聽到是因為原本他就在外麵時刻護著皇上,馬車裏發生的所有事情,邢楓都能第一時間知道。


    杜彥賢知道聽到這些事,完全就是巧合!原本他過來是準備問皇上,天色已晚,他們是不是要原地休息一晚上然後再啟程。誰知杜彥賢過來的時候,正好聽到家姐吼皇上的聲音……


    杜彥賢一開始還以為家姐和皇上吵架了呢,但是身為臣子和皇貴妃,不管發生了什麽事,也不該和皇上大呼小叫,這不是找死嗎?杜彥賢正想上去勸阻一下家姐,叫他的姐姐也稍微懂點規矩。


    但是,還沒有等杜彥賢碰到車簾,就被不知什麽時候出現的邢楓給按住了肩膀。邢楓用手捂著杜彥賢的嘴巴,示意杜彥賢閉嘴乖乖的聽裏麵的對話。


    這一聽,就聽到了結束。杜彥賢是真的不知道,原來五年前的事情這麽的複雜,怪不得杜家所有的人都不叫他繼續查下去。


    隊伍早就停了下來,畢竟現在不用那麽趕時間,為了禦防路上有什麽埋伏,還是叫士兵們休息好,這樣才有精力處理那些突發情況。


    杜彥賢上前拍了拍慕言瀮的肩膀,其實如果把杜彥賢放在皇上的位置上,隻怕那個時候,杜彥賢會選擇和慕言瀮一模一樣的路吧。


    杜彥賢笑著說:“怎麽樣,要不要去我的馬車裏好好的喝上幾杯?”杜彥賢不會安慰人,但是男人嘛,出了什麽難受的事而解決不了了,喝上一壇酒,第二天立馬精神抖擻起來。


    聽到杜彥賢的話,慕言瀮先是小小的驚訝了一下,他沒有些想到,杜彥賢竟還會像以前一般邀請她不醉不歸。慕言瀮露出一個苦笑,不帶一丁點兒猶豫的點頭說:“好!”


    杜彥賢這個時候可不傻,他立馬示意身後的邢楓,叫邢楓趕快到附近的鎮上買一壇酒回來。


    “皇上先於杜將軍去他的馬車上歇息,屬下去去就回。”邢楓雙手抱拳的領命道。


    “恩,快去吧!朕要這裏最烈的烈酒。”慕言瀮煩躁的揮了一下手,十分豪邁的吩咐道。其實,慕言瀮不在乎殷楚怡要想多久才能想通,隻要殷楚怡還留在他的身邊,那就一切都無所謂了……


    聽到慕言瀮要邢楓買烈酒,杜彥賢就有些慫了。是怕祁王、皇上、自己這三人中,就他的酒量是最差勁的。這也怪不著他啊,在皇貴妃入宮的時候,祁王夜夜凱歌,每次都是不醉不歸,祁王的酒量就是那個時候練成的。而皇上則是五年前皇貴妃生死不明以後,那麽多年來,一點一點練出來的。


    就杜彥賢一人,還正常一些,沒有像其他的兩個兄弟一樣。特別是皇上,杜彥賢印象最深刻的是,皇上在皇貴妃剛消失的時候,毫不誇張的說,那段時間皇上可以說是抱著酒壇子睡著的。


    杜彥賢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用不著和烈酒吧,畢竟皇上明天我們還要趕路,小飲還可以,真沒必要酩酊大醉。”


    “彥賢,今夜你就陪著朕好好的喝一次吧,朕……心裏難受。”慕言瀮指了指自己的心口,有些恍惚的說。


    事情走到了現在這一步,杜彥賢也沒有了方寸。五年了,就連杜歆詩離宮之前,皇上和家姐鬧那麽狠,皇上也從未對他說過‘難受’兩個字,可今日……


    杜彥賢咬了咬牙,不就是烈酒嗎,今夜他還就舍命陪君子了,杜彥賢就不相信了,那一壇酒能給自己喝趴下!杜彥賢下了決心,咬著牙根說:“行!今夜並無君臣之分,有的隻是慕言瀮交過命的好兄弟杜彥賢!”


    慕言瀮帶著少許欣慰的拍了拍杜彥賢的肩膀,邢楓辦事向來可靠,慕言瀮他們並沒有等太久,邢楓就抱著兩小壇子酒回來了。


    杜彥賢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那兩壇酒,邢楓大大咧咧的把一壇酒擺在他的麵前,杜彥賢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可置信的問道:“你這是幹嘛?銀子多到不知道怎麽花了?”


    “沒有啊,皇上要了一壇子酒,我就給皇上買了一壇,可是等我付賬的時候想起來,杜將軍似乎說過要陪皇上喝酒的,所以我特地又給杜將軍拿了一壇。”邢楓麵無表情的說。


    “你……你還真是夠善解人意的啊。”杜彥賢咬牙切齒的說,這個邢楓絕對是故意的,他絕對是想看自己喝醉酒以後出醜!這個人……還真是夠卑鄙的!


    還真別說,邢楓就是故意的,看杜彥賢一直囉囉嗦嗦的樣子,邢楓就知道杜彥賢的酒量肯定不好!既然他酒量不好,那還敢建議皇上喝酒!談心就老實一些的談心,幹什麽要提議喝酒!


    邢楓還記得,五年前的皇上,閉著殿門,一直在笒月宮中喝酒,最後喝到吐血的那一幕。從那以後,邢楓心裏都些介意,皇上一旦傷心,喝酒都是拚了命一般,這杜彥賢正事不會辦,歪主意倒是很多。


    皇上剛和皇貴妃吵完架,心情正不好呢,他倒好,直接叫皇上陪他喝酒去!這不是找死嗎!


    慕言瀮根本就不在乎杜彥賢和邢楓之間的小打小鬧,慕言瀮自顧自的喝起酒來,那一碗接著一碗的架勢,可真真的把杜彥賢嚇了一跳。


    邢楓瞪了杜彥賢一眼,他造的孽,那就叫杜彥賢自己收場。邢楓甩袖站在外麵候著,皇上醉酒之後,不論是功力還是耳力都會下降少許,為了以防萬一,邢楓還是乖乖的叫了一個弟兄,一起在外麵守著。


    杜彥賢哪裏見過慕言瀮這種喝酒的架勢,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慕言瀮一碗接著一碗灌下去的是水呢。


    “皇上,你慢點喝,喝這麽猛容易醉的。”杜彥賢奪下慕言瀮手中的酒壇,就是酒量再高的人,也受不住慕言瀮這般喝法啊……


    慕言瀮把酒碗放下,有些微醉的問:“彥賢,你說朕五年前的選擇錯了嗎?你告訴朕,五年前朕要怎麽做,才能保住杜歆詩,同時又護住祁王?你告訴朕,朕當時有別的選擇嗎?”


    在杜歆詩消失的五年裏,在夢中慕言瀮都會夢到這一幕,但是每次上天都不給他選擇,夢境中他一次又一次的重複著自己的錯誤,他一次又一次的被杜歆詩恨之入骨。


    這至今還是個死結!


    杜彥賢沉默了一會兒,隨之輕笑著說:“你和家姐的腦子一向聰明,連你們也沒有想出來的事,我怎麽可能知道要怎麽做。道理家姐都懂,但是家姐就是受不了皇上竟會那麽對待她!你不是別人,你可是她的靠山,你是杜歆詩當初最信賴的人,皇上怎麽可以喂她服下噬魂散,親手打掉她的孩子,誤會她與祁王之間的關係?你可是皇上,你怎麽可以叫皇後欺負自己心愛的女子?”


    尋常家的百姓都知道,護著自己心愛的人,那個人可能是自己的親人,可能是自己的妻子。男兒背井離鄉,隨著他們征戰四方是為了什麽,不就是為了保護自己的家人不被外族人欺負、淩辱嗎?


    “彥賢,你告訴朕,朕要怎麽做才能留住楚怡?你告訴朕,朕要怎麽做,才能償還朕欠下的債?”慕言瀮拉著杜彥賢的衣袖,帶著些祈求的問道。


    “皇上,我……”杜彥賢說不出來,這種事情,放在何人一個女子的身上,隻怕對方都會心灰意冷。一個人要是心都冷了,你還怎麽能留住對方?


    慕言瀮知道問不出個什麽答案,他默默的放開自己的手,從杜彥賢的手中奪過酒壇,這次連碗都不要了,直接抱著酒壇喝了起來。


    “皇……”杜彥賢想要阻攔,但是這個時候,醉了也好,醉了至少可以一時忘掉所有煩心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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