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殷楚怡無比的想要下馬車,看看站在外麵說話的男子到底是誰,但是每次殷楚怡想要下車的時候,都會有一股力量,把她扯回杜歆詩的身邊。


    殷楚怡有些煩躁的揮了一下自己的衣袖,沒有辦法她隻能待在杜歆詩的身邊,而且殷楚怡發現,她能看到的東西和杜歆詩相同,就像現在一樣,杜歆詩坐在馬車上隻能看到馬車裏發生的一切,而殷楚怡也隻能待在馬車裏,看著和杜歆詩所見相同的景象。


    殷楚怡有些不服氣的說:“你倒是下車啊,你不下車,我也下不了馬車啊!”


    誰知,此時的杜歆詩無比的淡定,甚至可以說她早就料到會有這麽一幕。聽杜歆詩剛剛和那個男子的對話,似乎杜歆詩已經猜了出來對方的身份和來曆。


    “我知道想我死的人有很多,但是沒想到最先露麵的竟然會是你。怎麽,著急想叫我死嗎?”杜歆詩苦笑著說。


    殷楚怡有些著急的在馬車裏一直轉悠著,心裏不免有些氣惱,每次都是這樣,夢境裏都會留下一個接一個的謎點,杜家的事情還沒有查清楚,現在殷楚怡又要查此刻在馬車外的人是誰。


    而杜歆詩是隱藏了許多秘密,但是殷楚怡知道,杜歆詩絕不會做傷害慕言瀮的事。隻是,殷楚怡很好奇,到底為什麽,在杜歆詩知道自己懷孕的時候,就找祁王要求對方帶她離宮?


    說是為了保護杜歆詩腹中的胎兒,又有些不像,殷楚怡總感覺宮外的處境並不比後宮安全到哪裏去。在宮中,至少還有皇上的庇佑,不管怎麽說,那些妃嬪們就算是想找杜歆詩的麻煩,也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斤兩。


    但是到了宮外就不同了,天高皇帝遠,那個時候杜歆詩就算是出了什麽事,慕言瀮也鞭長莫及。況且那個時候杜歆詩要是先被太後他們找到了,絕對會立刻處死的,畢竟離宮、私通王爺等罪名扣下來,淩遲處死都是輕的。


    除非杜歆詩有十足的把握,叫世上所有的人都找不到自己。但天下之間莫非王土,杜歆詩哪有那個本事躲那麽久。


    其實殷楚怡藏身這五年,能不被慕言瀮發現,完全是因為她不便下床,五年的時日幾乎沒有在人群中露過麵,而且還有師父的迷霧做掩護,就算是有士兵搜到殷楚怡藏身的山裏,也照舊進不來。


    五年前的杜歆詩可不同,不出現在人群裏誰給她買東西吃,沒有迷霧的庇佑搞不好撐不過一個月就會被抓到!身邊沒有任何一個人幫她,真要是出了什麽事,吃了什麽虧,杜歆詩也隻能忍氣吞聲的把委屈咽下去。


    所以最叫殷楚怡搞不懂的是,為什麽杜歆詩即使知道外麵那麽危險,也還堅持要出宮?杜歆詩到底在躲什麽?


    就在殷楚怡還沒理出個思緒來的時候,馬車外的男子又說道:“娘娘,你這次不該再把祁王也牽扯進來,你以為有了祁王的庇護,太後他們就不敢動手了嗎?”


    杜歆詩帶著一絲高傲的說:“什麽是該?什麽是不該?世人還總道虎不食子呢,但是你再看看杜家的當家人,他是怎麽對待我的,難道他就該了?”


    “主子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杜家,娘娘你呢?你身為杜家的人,凡事隻想到自己,娘娘入宮這麽久,你又把主子置於何地?難不成娘娘非要看著杜家都滿門抄斬,這才幡然悔悟?”男子盡量壓低了聲音。


    杜歆詩閉著眼睛說:“陳叔,不是我不幫杜家,而是你們現在就是在作死,百年前我們已經脫離了薩木一族,但為何你們又要和薩木一族的人糾纏不清?難道我要為了杜家,而害了中原的百姓們嗎?”


    聽到杜歆詩這句話,殷楚怡身子都是僵硬的,此刻殷楚怡已經明白,站在馬車外的男子就是杜老將軍的心腹,而且杜家真的和薩木拓有聯係!


    杜家到底這百年以來,扮演了一個什麽樣的角色?而杜歆詩口中的陳叔是什麽人?


    這個陳叔也知道杜家和薩木一族的牽扯,這種殺頭的事,杜老將軍就算再怎麽信任對方,這等秘密也斷然不會隨便和身邊的心腹說。難不成這個陳叔也和薩木拓有聯係?


    殷楚怡坐在馬車上,靜靜才沉思著,這個人和薩木拓有聯係,而且對方還姓陳,突然殷楚怡想到了一個人。殷楚怡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三個字:“陳副將?”


    此刻,外麵的男子又說道:“這天下本應就是薩木一族的人統領,而娘娘你也不要忘記了,你原本也是邊塞的人,你體內也流著邊塞人的血。國主忍辱負重這麽多年,就是為了能一統江山,而娘娘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壞國主的好事,娘娘可知國主早就對你不滿。”


    “陳叔,如今這天下早已平穩,何必再嫌棄什麽大風大浪?薩木一族氣數已盡,這天下早就不是薩木一族的了。”杜歆詩十分淡然的說。


    聽著兩人的對白,殷楚怡突然意識到,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還有許多,而杜歆詩身上的秘密也太多了。他們早就知道薩木一族要開始行動了,杜家一直與薩木拓勾結,不知道暗地裏為薩木拓做了多少事。


    突然殷楚怡有些理解,為何當初杜歆詩會在牆上寫到‘但見淚痕濕,不知心恨誰’了,杜歆詩身上背負的秘密太過沉重,一方麵杜歆詩隱瞞自己杜家的事;一方麵還在站在慕言瀮的身邊,為慕言瀮指引道路。


    殷楚怡苦笑了一聲,有些脫力的說道:“孽緣,當真是孽緣。”


    要是杜歆詩不曾進入皇宮,杜老將軍也就不會逼她做某些事;要是杜歆詩不曾認識慕言瀮,是不是她就不會這麽糾結,是不是她就不會在乎這天下到底落在誰的手中?


    杜歆詩歎了一口氣,她不想再去糾纏這些事。如今中原的國力不差,而薩木一族早就避世百年之久,不論是心腹之人,還是之前的威名早就變了許多。


    其實杜歆詩有些不屑的想,如果不是當年薩木一族的先人畏首畏尾,想要等到萬無一失的時候再奪下皇位,局麵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說到底,還是他們自己的錯。


    “陳叔,我沒那麽多的時間給你說這些廢話,現在京城中這麽多的人手,你想在眾目睽睽之下,殺了我也不實際。不如等我們出城以後,人煙少了你們再動手。”此刻的杜歆詩也閉上了眼睛。


    而殷楚怡明白,杜歆詩是想叫祁王從中脫離,畢竟被抓的時候,有祁王在她的身邊護著,對祁王的聲譽不好。


    杜歆詩隻想從宮裏逃出來而已,她沒有打算把慕言瀮和祁王之間的關係弄得那麽僵。對於祁王能把她救出來,杜歆詩已經很感激了,沒有必要繼續把祁王牽扯進來。


    杜歆詩有把握,無論是慕言瀮還是祁王,就算他們兩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慕言瀮也不會下令殺了自己,但是一旦這件事情曝光,慕言瀮和祁王兩人想要保下自己很難,甚至可以說,他們兩人必須要與朝中所有的大臣作對。就算太後和後宮這邊,慕言瀮也要承受不小的壓力。


    “娘娘,你這是……”男子明顯能聽出來,杜歆詩已經不想掙紮,甚至可以說杜歆詩已經不想活了。


    “怎麽?你來不就是想要殺了我嗎?那我就如了你的心意,這條命我不要也罷。”其實杜歆詩說的不是氣話,活著對她來講已經是種折磨。


    先拋開體內的劇毒不說,杜歆詩早就失去了活下去的欲望。這些年她看的很明白,自己的存在就是為了給慕言瀮添麻煩,既然大家都想叫她死,那就……死吧,反正沒什麽好留戀的。


    “你先下去吧,祁王馬上就要回來了,我會找個機會把祁王引開,你們到那個時候再動手吧。”可能陳叔說的對,她對祁王太過殘忍。


    “娘娘,你好自為之,走到現在這一步,你也沒資格怪誰。”說罷,那個陳叔就離開了。


    杜歆詩一人坐在馬車上,不斷的重複著一句話:“為何所有的人都在逼我?我沒資格,嗬嗬,我沒責怪怪誰?這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是我自作自受。”


    說著,杜歆詩的淚又落了下來,這次哭的無聲無息,要不是殷楚怡看見杜歆詩臉上的淚痕,殷楚怡差點以為杜歆詩隻是傻傻的坐在那裏而已。


    殷楚怡捂著自己的心口坐在另一邊,這半年慕言瀮對她的好,殷楚怡不是感覺不到。甚至就連前些天,慕言瀮寧願叫自己弄傷他,也不願意找鎖鏈捆住自己。


    可以說,就是因為慕言瀮對她這麽好,殷楚怡才接受不了五年前的事情。所有人都可以對不起殷楚怡,但是慕言瀮不可以!因為慕言瀮是她唯一一個掏心掏肺對待的男子,慕言瀮怎麽可以這麽對待自己?


    殷楚怡喃喃自語道:“慕言瀮,你現在對我的好,究竟是因為你的愧疚,還是因為你真的喜歡我?”殷楚怡有些恍然,也許這樣一直睡下去,倒也好受一些,至少自己不必麵對那麽多的事。


    “嗚……慕言瀮!慕言瀮你怎麽可以那麽對待我!你怎麽可以!”突然,不知杜歆詩想到了什麽,她的情緒有些崩潰,就連哭聲也變得淒慘起來。


    杜歆詩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而車外的祁王走近馬車的時候停住了腳步,他靜靜的站在原地聽著杜歆詩一聲聲的叫著慕言瀮的名字,還有那叫人心疼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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