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言瀮他們一行人沒有趕多久就到了民宅,民宅那邊早已安排妥當,護院、仆人一應俱全。


    一踏入大門,慕言瀮就對著身邊的燕兒吼道:“還愣在這裏幹嘛?還不快去準備熱水?”


    慕言瀮直到把殷楚怡放在床榻上的瞬間,他才敢去看殷楚怡的臉色,在趕往民宅的路上,慕言瀮甚至沒有勇氣掀開披風,看一眼楚怡的模樣。一路上,慕言瀮能感受到,殷楚怡的身子一直在微微的顫抖著,隻是顫抖頻率非常的小,小到如果不是慕言瀮把她抱在懷中幾乎就察覺不到什麽。


    當慕言瀮看到殷楚怡容貌的刹那,心口再度被狠狠的敲擊著。


    他何時見過殷楚怡這幅模樣,就連上次寒氣入體時,楚怡也未曾這般……這般狼狽過。


    殷楚怡眼神渙散的蜷在床榻上,身上的冷汗已經把衣物給打濕了,就連鼻翼中呼出的氣息也變得虛弱了許多。可能是折騰這麽久,殷楚怡有些疲憊,但是身上的疼痛卻叫她無法睡過去。


    每次劇痛襲來,殷楚怡都狠狠的咬著口中的木棍,不知何時木棍上已經有了許多深深的陷痕。不過兩日罷了,可殷楚怡嚴重消瘦,原本這幾個月在慕言瀮的喂養下,有些圓乎乎的小臉,如今已經內陷了下去……


    殷楚怡想趴著、蜷著身子一動也不動,而且身子也沒有一絲力氣,就算她想動彈,也動彈不得啊。身子上的疼痛一直消散不退,壓迫她每一根神經。


    “人呢!都死了嗎!熱水為什麽還沒弄好!你們一個個的都不想活了嗎!”慕言瀮的聲音顫抖而嘶啞。


    殷楚怡努力的想要聽,誰在她耳邊說了些什麽,但她真的聽不到!全身的疼痛叫她恨不得,現在就立馬死過去,可是……她有些不舍,明明才認識了幾個月的男子而已,殷楚怡也不知道為何,她竟然有些不舍。


    快點結束吧!這一切快點結束吧!


    殷楚怡在心中,不斷的呢喃。


    沒一會兒,一群人七手八腳的搬進來一個大的沐桶,燕兒把指揮著七八人,把熱水都倒進沐桶之中。水隻漫到浴桶的三分之二處,並沒有全部倒滿。


    慕言瀮這時才注意到,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常洺,此刻不知道去了哪裏。


    常洺此時可是殷楚怡的救星,他絕對不能出事,慕言瀮有些慌張的問:“常洺呢?常洺去了哪裏?”


    燕兒上前幾步,看到床榻上的殷楚怡,心裏中不斷的忐忑著。燕兒低下頭,忍著心疼回答道:“常公子現在的膳堂中熬藥。”


    “那些藥還需多熬多久。”慕言瀮早就把常洺需要的藥草,收集到這間民宅中。


    “還需兩炷香的功夫。”


    “兩炷香?”慕言瀮有些不滿意的皺了皺眉頭,但是熬藥這種事,急也沒用。


    最終慕言瀮隻能勉強自己冷靜下來,拿著濕汗巾,不斷的給殷楚怡擦著臉上的冷汗。奇怪的是,在慕言瀮剛坐下不久的時間,常洺就提著他的醫箱走了進來。


    慕言瀮還以為藥已經熬好了,正打算叫一些小丫鬟,把殷楚怡的衣物給脫了。可慕言瀮的話還沒說出來,他就看到常洺坐在殷楚怡的身邊,從醫箱內掏出一排細長的銀針,另外還有一根紅蠟。


    “常洺師兄,你這是要幹嘛?”


    “楚怡的身子不能喝藥物,但是卻可以用銀針來幫助疏通經絡。常洺跟著家師學過幾日針灸之法,雖然不敢保證楚怡會安然無事度過這五天,但是至少能叫楚怡舒坦一些。”常洺邊解釋著,邊擺弄著自己的銀針。


    “針灸?那楚怡這幾日都要進行針灸嗎?”慕言瀮黑著臉問。


    主要是因為再過一會兒殷楚怡就要進行藥浴了,到時殷楚怡全身赤裸,常洺一個男子,要進來給殷楚怡針灸?想到這種可能性,慕言瀮這臉黑到不能再黑了。


    如果可以的話,常洺這簡直就不想搭理慕言瀮,可是不解釋的話,不知這個帝王還要吃多少飛醋:“放心,針灸隻是治標並不治本,因為楚怡體內的疼痛今天才開始的,所以還比較好控製一些,到了明天,就算是師父親自來給楚怡針灸,也照樣無濟於事。”


    “那就好。”慕言瀮麵無表情的說。


    常洺不再理會慕言瀮,常洺自顧自的拿出火折子,點燃了紅蠟。


    蠟燭燃起後,常洺示意燕兒掀開楚怡身上的絲被,因為慕言瀮考慮到馬上楚怡就要泡藥浴,所以沒有幫殷楚怡脫去一身潮濕的衣物。常洺也沒有太在意,當初殷楚怡比現在更邋遢的時候,他也見過。


    一切準備就緒後,常洺從布袋中掏出一根銀針,然後把銀針放在火上烤了一會兒,直到銀針的針尖發黑,常洺才慢慢的把銀針從火上拿開。


    常洺找準殷楚怡身上的穴位,剛準備下針時,殷楚怡無意識的動了一下身子。還好常洺及時收手,要不然,這次絕對紮錯穴位!


    “皇上,你暫時按住楚怡的身子,別叫她亂動,否則紮錯了穴位可不是好玩的。”常洺叮囑道。


    “好。”慕言瀮發現經過了這麽久的折磨,殷楚怡的身子應該是倦了,從慕言瀮把她放到床榻到現在為止,楚怡都很少掙紮,身子可能是因為痛所以不停的在顫抖著。


    常洺隻是瞄了一眼殷楚怡身上的穴位,大致的估算了一下需要多少銀針。消毒、摸位、下針一氣嗬成,不帶有一絲猶豫。


    看著常洺麵前,密密麻麻的銀針,慕言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不放心的問:“你不是想把這一百多根針全紮到楚怡身上吧?”


    常洺目不斜視的說道:“人身上有三百多處穴位,一般常人想要疏通經絡最多隻需紮二十針就足夠了,多了也無益。可是楚怡的情況特殊,想要疏通她的經絡,至少也要三十七針。”話語間,常洺又給殷楚怡的身上,紮了兩根銀針。


    其實在常洺在紮二十幾針的時候,慕言瀮就已經感覺到,殷楚怡的身子慢慢的放鬆了下來。


    等常洺紮完針灸以後,殷楚怡也靜靜的睡了過去。慕言瀮慢手慢腳的把殷楚怡口中的木棍取了下來,這東西咬的時間長了,慕言瀮害怕楚怡難受。


    常洺的頭上也出了一層汗水,但是看到殷楚怡睡顏的時候,常洺終於鬆了一口氣。


    “楚怡睡著了。”慕言瀮小聲的說。


    “恩,現在叫楚怡多睡一會兒也好,接下來的日子,隻怕殷楚怡想睡,也會被身上的疼痛折磨的睡不著。”常洺憐憫的看著楚怡。其實他能做的事情很少,更多的是靠楚怡自己熬過去。


    “常洺師兄,你覺得楚怡真的能堅持下去嗎?”慕言瀮本來是想給殷楚怡蓋上絲被,叫楚怡好好的休息一會兒,常洺伸手製止了一下。


    常洺對慕言瀮搖搖頭,一臉嚴肅的說:“別動,楚怡身上的這些銀針必須要等到半個時辰以後才能取下。而且,皇上需要多派幾名丫鬟,時刻的注意著楚怡什麽時候醒過來。”


    “朕不明白常洺師兄這是何意。”


    “折騰了這麽久,楚怡的身子早就承受不住了,一般情況下殷楚怡會睡上個四五個時辰好好的歇息一下身子。但,我的銀針根本就堅持不了那麽久的時間……”


    “那常洺師兄預估一下,這次的針灸到底能堅持多久?”


    常洺歎了一口氣,十分無奈的說:“說句心裏話,常洺心裏也沒數,也許連半個時辰都等不到。”


    “可是……可是你剛剛不是說,銀針必須要等到半個時辰之後才能取下?”慕言瀮不理解這到底是什麽情況。


    “我施針的目的,主要就是幫楚怡緩解身上的痛楚。針灸的功效能堅持四五個時辰當然更好,但是也有可能連半個時辰不到,針灸的效果就完全消失了。”


    慕言瀮理解的點了點頭。


    常洺接著說:“針灸的功效都消失了,那楚怡身體上還留著那些銀針幹嘛?”不知道為什麽,常洺總感覺今天的皇上有些笨笨的。


    常洺多想問一句,慕言瀮你平時在朝廷上的威嚴勁去哪裏了!


    “可,常洺師兄你說的這些,和叫朕派丫鬟們看守著殷楚怡,有什麽關係?”說了半天,慕言瀮還是沒弄懂。


    “驚醒過來的楚怡,絕對是因為體內的劇毒反噬又一次發作了。在楚怡感覺到某些不安的時候,絕對要用最快的速度把銀針都取下來,要不然出了事,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常洺毫不客氣的說。


    聽到這裏,慕言瀮才理解了常洺的用意。楚怡一旦驚醒過來,就絕對會胡思亂動,要是不小心,把穴位上的銀針整根刺進穴位裏,的確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來了。


    “朕親自看守著。”這個事情交給別人,慕言瀮還是有些不放心。


    聽到了慕言瀮的答複,常洺有些不讚同的搖了搖頭:“現在不是逞強的時候,楚怡現在好不容易歇息了一會兒,皇上趁著現在還不忙,你最好也休息一下。”


    “不用,朕……”慕言瀮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常洺打斷了。


    “皇上,你武功高強常洺承認,但就算你的武功再高,也還是一個肉體凡胎之人。接下來的五天,你要寸步不離的陪著楚怡,我不反對,但是連續五六天不眠不休,你覺得你能撐下來嗎!”常洺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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