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邵瑞雪把今天的事告訴了丈夫。江津,長久不語。也許,一切都到了要結束的時候,逸飛,應該,沒問題吧!“小凡說,她今天會打電話給逸飛,跟他說見麵的事。”邵瑞雪望著丈夫,道。江津,不語。“你是不是在為逸飛可惜?”邵瑞雪的手,輕輕放在丈夫的手背上,問。江津卻搖頭。邵瑞雪看著他。江津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道:“終於到了解脫的時候了啊!”“你覺得逸飛他會不會恨小凡和霍叔叔?”邵瑞雪問。“為什麽要恨呢?這樣不是很好嗎?大家都可以重新開始,什麽都會變得正常一些,會好的。”江津道。“如果真的能這樣就好了,霍叔叔的心裏也就會少一點自責。”邵瑞雪道。江津看著妻子。“霍叔叔是個很重感情的人,他愛小凡,他也很疼逸飛,是不是?”邵瑞雪道,江津點頭。“他本來應該是很感激逸飛的,結果事情偏離的軌道,出了那麽多的誤會和謠言,對他來說,也是很,很難處理和應對的,是不是?”邵瑞雪說著,丈夫微微點頭。“逸飛也是個好人,他也是真心對小凡好的,可是,唉,造化弄人,感情就是這樣,誰都說不來。”邵瑞雪歎了口氣。江津輕輕拍拍邵瑞雪的手背,道:“我明天就去看他。”邵瑞雪點點頭。“哦,對了,公司的事——”江津和妻子聊起來念清的事,而這時,蘇凡也給覃逸飛撥了電話。給覃逸飛的這個電話,蘇凡想了好久,都沒有辦法撥出去。自從逸飛出事後,她就再也沒有聽見過逸飛的聲音,也沒有和逸飛說話了。她不知道再和逸飛說什麽,可是,現在不能再逃避下去了。手機,撥通了逸飛的電話。覃逸飛正在跟著醫生做康健,手機響了。汗水,從他的臉上“啪嗒啪嗒”滴落在地板上,手機在響著,他伸手從衣兜裏掏出來,視線落在屏幕上的時候,完全,怔住了。是,她?他愣在原地,全身好像僵住了一樣,久久不動。康健醫生也呆住了,見他這樣,忙說:“要不暫時先休息一下吧!您這會兒也挺長時間了,太累了。”“嗯。”覃逸飛站直身體,護士便趕緊把他的輪椅推過來,覃逸飛坐在了輪椅上,護士便把輪椅給他推到了休息區。休息區隻有幾個人在喝茶聊天,覃逸飛看著手機屏幕,卻不知道該怎麽和她說話。還沒想好詞語,手機就突然掛斷了。她——他長長呼出一口氣,鎮定了下來,給她撥了回去。蘇凡剛放下手機,卻聽見手機又響了,便拿了起來。是,逸飛!她按下接聽鍵,努力擠出笑容。“逸飛,你好!”她先開口了。“你好。”覃逸飛道。他的聲音,是不是有些顫抖?他不知道,可是他擔心。可是,蘇凡聽出來他呼吸並不平靜。“你,怎麽了嗎?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問。“哦,我沒有,我,挺好的。”他說。話出口,他才反應過來,她可能是覺得他說話的聲音不太正常,便趕緊補了句“我剛才在做康健,有點累”。“哦,對不起,打擾你了。”蘇凡道。“沒事的,這會兒休息了。”覃逸飛說著,也努力擠出一絲笑,“你,怎麽樣?”他不知道還能問她什麽,也隻有這樣說了。蘇凡想了想,便說:“逸飛,我要去回疆工作了。”“我爸和我說了,你,過去,額,那邊,挺好的。”覃逸飛道。“嗯,所以,我把念清轉給雪兒了。”蘇凡道。“你,決定了嗎?”覃逸飛問。“嗯,我決定了。”蘇凡的回答,很確定,覃逸飛說不出話來。他凝語片刻,道:“嗯,那樣,挺好的,清哥那邊就有人照顧了。”蘇凡“嗯”了一聲,頓了片刻,聽著聽筒裏的安靜,才說:“逸飛,過幾天霍漱清有空了,我們一起去看你。自從你醒來,還沒見過你呢,不知道你現在,現在怎麽樣——”覃逸飛,愣住了。她,要來看他?和清哥一起?“沒事,你們,清哥那麽忙,你們就別來了,我挺好的,真的,別來了。”覃逸飛說著,轉過頭看向窗外。蕭瑟的冬風,扯著幹枯的枝丫擺動。蘇凡不知道該說什麽了,沉默了好一會兒。“雪初——”他叫了她一聲。“嗯。”“我沒事,真的。”他說。蘇凡閉上眼。他是在安慰她,讓她不要擔心,可是——“我知道你在我昏迷的時候和我說了很多話,雖然我不知道說了什麽,可是,我,我感覺,好像還是,知道的。”覃逸飛道。蘇凡,一言不發,低下頭。“謝謝你,雪初,其實,我,是想和你說謝謝,可是,我一直,一直都沒有機會和你說。我,”覃逸飛頓了下,接著說,“謝謝你,雪初。”“別這麽說,逸飛,你別——”蘇凡道。“你聽我說完,雪初。”覃逸飛道。蘇凡,安靜了下來。“其實,出事的那天,是我自己,我太大意了,所以才出事的。”覃逸飛說,“我知道我媽一直在怪你,可是,那件事,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的錯,如果我可以小心一點,就沒事的。”蘇凡閉上眼睛,眼眶裏淚水翻湧。他在安慰她,他知道她一直都在自責,他知道她為了這件事承受了太多的指責,他知道——他,不想讓她自責,他,不想!“其實,有時候出點意外,也挺好的,可以讓人,讓人明白很多的事,看清楚很多事。”覃逸飛接著說。“逸飛,你,怎麽了嗎?”蘇凡問。她根本不知道覃逸飛康複的狀況,隻是聽說他康複的挺好的,他很認真做康健,可是,她自己也是受過重傷的,她知道大事故之後的創傷後遺症很嚴重也很複雜。而他——身體的傷痛,恢複起來遠比心靈的創傷要快。覃逸飛出事後,不管怎麽說,都失去了曾經的活動能力,這對他來說,怎麽能不是一種打擊呢?盡管他在努力去讓自己恢複正常,可他是從生死關上走過來的,怎麽會那麽快就一切如常?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可現在他不停地和她說他沒事,讓她不要擔心,不要自責,他越是這樣說,蘇凡的心就越是,越是沒有辦法平靜。“我沒事,現在,額,什麽都挺好的,除了,”他笑了下,頓了片刻,道,“除了我不能跟過去一樣跑步什麽的,醫生說隻要繼續堅持訓練,時間長了會恢複正常的。”蘇凡,沉默不語。“我感覺自己以前也挺鬧騰的,現在這樣安靜下來,也感覺挺好的。”覃逸飛笑著說。可是,話說完了,安慰她結束了,他卻不知道再說什麽了。而蘇凡,也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麽。“逸飛——”她叫了他一聲。“嗯。”“你好好休息,我和霍漱清會一起去看你,等你康複了,我們一起去打球,怎麽樣?”蘇凡道。覃逸飛笑了下,沒說話。“我會開始練習,到時候我們一起打球,你指導我,怎麽樣?”蘇凡道。一起打球嗎?什麽時候呢?什麽時候他才能自由行動到可以去打球?他還可以嗎?“到時候你要讓著我一點,我的運動神經實在是,實在是太差了。”蘇凡對他說。覃逸飛笑了,道:“你的運動神經真是很差,還真是需要好好練習才行。”蘇凡擠出一絲笑,卻是沒有回答他。“額,”覃逸飛看向康健中心,對蘇凡道,“我,我去鍛煉了,額,你去忙吧!不用擔心,我很好。”蘇凡還來不及說話,他就直接說:“那我掛了,再見,雪初!”而他,也真的是直接說完就掛了電話。他,在逃避,他,害怕。他害怕和她繼續說下去,他的謊言,沒有辦法繼續編排。他的腿,什麽時候能夠正常?他還能去打球嗎?一切都很難說,不是嗎?可他不想讓她因此自責,不想讓她難過。直到這時,覃逸飛才知道,欺騙,其實也不是一件壞事,起碼,起碼能讓他在乎的人免受良心的譴責,起碼,可以解救她。這樣,挺好的,真的,挺好的。可是,這時,覃逸飛想起一件事,想起方希悠曾經對他說的,如果他真正想讓蘇凡好過,讓她不再擔心他,不再自責,那就要好好的生活,隻有他生活好好兒的,她才不會再擔心,不會再覺得是她毀了他的生活。是啊,他隻有這麽做,隻有這麽做,才能讓她安心。輪椅,推到了陽台上,覃逸飛抬頭,望著那陰沉的天空。臉頰上,突然落下一顆顆冰涼的液體。下雪了啊!雪初!蘇凡掛了電話,靜靜站在原處,一動不動。逸飛,他——他會好的,不是嗎?他一定會好的,他是個好人,好人一定會好的。一定!蘇凡深深歎了口氣,手機,響了。是母親打來的。她趕緊接聽了。“媽,怎麽了?”她問。“希悠和你哥在漱清那邊住著,你知道吧?”母親問。“嗯,我知道,霍漱清昨晚和我說了。”蘇凡道,“怎麽了嗎?”“沒事,我覺得你最好今天趕過去——”母親道。“為什麽,媽?我婆婆還沒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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