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離婚,然後和逸飛在一起,而且,念卿也很喜歡逸飛,他一直都知道。念卿生命的前兩年多都是和逸飛在一起的,是逸飛填補了爸爸的空位,甚至,從法律上,念卿就是逸飛的女兒,而不是,他的!


    想到此,霍漱清的心,更加的痛了。


    這麽多年,他都在做什麽呢?


    手機一直在響,保姆從廚房出來,聽著聲音,不知道要不要和省長問一下,可是她還是沒有開口,悄聲上樓了。


    這幾天霍太太出了車禍也不知道怎麽樣了,看著省長也總是愁眉不展,隻有看到嘉漱的時候才會笑一下,其實,更多的時候,省長看著嘉漱都是在思考什麽,不知道在想什麽。這讓張阿姨也很擔心,可是即便是張阿姨都不好開口問,何況是其他人呢?


    已經撥打了一分鍾,可是,蘇凡依舊沒有掛,霍漱清的手,伸向了手機。


    然而,當他的手碰到手機的時候,手機鈴聲突然停了。


    蘇凡苦笑了,原來,他是這麽,這麽恨她啊!這麽,這麽,討厭她啊!


    是啊,他怎麽會不恨她呢?她做出了那樣的事,她讓他覺得難堪,她,讓他顏麵掃地。現在,蘇凡都不敢去想官場上傳出了怎樣的傳言,他的那些對手們,那些看他不順眼的人,都在怎麽樣的嘲笑他。


    手機,慢慢地放在了手上。


    一滴淚,從她的眼裏跌落。


    霍漱清,我該怎麽辦?請你,告訴我,好嗎?霍漱清!


    念卿起來的時候,蘇凡已經看不出任何的異常了,而霍漱清,也沒有再給她打電話。即便如此,即便沒有接到他的電話,即便沒有接到他的回複,她依舊在等待著。而時間,隨著時間的一分一秒的流逝,她的希望,也在變得越來越渺茫。


    他,不會原諒她的!


    而一想到要和他分開,一想到他不會再愛自己,蘇凡的心,就像是被一把鈍刀在不停地割著。


    送念卿去了學校,和老師聊了會兒,談了下念卿的情況,得知念卿在學校裏一切都好,蘇凡也安心了些,至少,這個女兒還是讓霍漱清放心的,至少,至少,如果她不在了,孩子,也還,還能撐過去。


    那一刻,看著念卿走進教室和她揮手的那一刻,蘇凡的心,一點點裂了開來。


    就算沒有她,孩子們,霍漱清,他們的生活也不會受到一點影響,她,對於這個家庭來說,其實,沒有什麽存在意義,不是嗎?


    冷風吹來,吹亂了她的長發。


    司機問她要不要上車,她搖搖頭,一個人朝前走著,走出了胡同,車子一直在她身後跟著,速度極為緩慢。


    站在大街上,那股撲麵而來的人潮和車流洶湧,讓她猛地一顫。


    是不是她在車禍裏死了就好了?是不是那樣的話,霍漱清也就會少怨恨她一點。


    可是,她錯了什麽了呢?她錯在見逸飛?錯在嫁給霍漱清,做了省長夫人後還想著尋找自己的夢想嗎?可是,如果她不去尋找,她,蘇凡,又是誰?蘇凡,還是曾迦因,還是,霍夫人?


    夫人?真是,好,奇特的稱呼啊!


    她這樣的人,怎麽配得上這樣的稱呼呢?怎麽配得上站在霍漱清身邊呢?


    所以,也許,他是對的吧,不管他怎麽選擇,都是對的吧!


    你快樂就是我們全家的快樂!霍漱清,我,怎麽能擔得起你這樣說?


    淚水,從她的眼裏湧了出來。


    她也沒注意,抬腳就往前走,身體卻朝前傾斜而去,她睜開眼,猛地看見眼前就是車流。


    “你還想再出事嗎?”一個聲音,從她的耳畔傳來。


    這個聲音,距離她那麽近,而她,就在這個聲音的主人的懷抱裏。


    不用回頭,她也聽得出這是誰。


    是曾泉,是她的哥哥!


    “你,怎麽來了?”她沒有看他,問。


    “我和你的車剛好錯過,我在車上喊你,你沒聽見,就跟了過來。”曾泉說著,拉著她站在安全地帶才鬆開她。


    司機已經跑下車,站在車邊了。


    “你這個笨蛋,你怎麽,怎麽就,就這麽蠢啊?”曾泉道。


    蘇凡看著他,風吹亂了他的頭發,而風裏,他的神情,那樣的嚴厲,又,痛苦。


    她笑了下,道:“我,沒想去死!”


    “你再給我說一遍這個字,我就抽你信不信?”曾泉道。


    他從來都沒有這樣嚴厲過,從沒這樣和她說過話,可是現在,他真是--


    得知她發生車禍,他也是差點就直接飛去榕城了,可是接到父親的電話,說是一切都好,讓他不要擔心。再加上那幾天實在是工作太忙,根本沒有時間抽身,他隻得在單位待著。政治學習,領袖親自抓的,他們省裏成了典型,領袖甚至親自來示範,從省裏到市裏,再到基層,誰敢不重視誰敢開溜?別說是妹妹出了車禍,就是親爹快要掛了,那也隻能待著。輕重緩急,必須分得清楚。


    幸好,幸好她沒事,幸好她沒事。


    不能去看她,他每天都打電話詢問,當然是打給繼母的秘書,他知道蘇凡為什麽出的車禍,也知道車禍後發生的那些事,知道蘇凡的狀況是很亂的,根本沒辦法接電話。緊接著就聽到覃逸飛辭職的事,曾泉真是要崩潰了,這個覃逸飛,要幹什麽啊?


    正好這兩天要來京裏辦些事,而蘇凡恰好在家裏,恰好回來了。


    此時,看著妹妹的樣子,曾泉心裏生出深深的後怕,他不可想象,如果剛才自己沒有出現,如果她不小心被車撞到怎麽辦?


    原本要發的火,也因為劫後餘生而消散了。


    “走吧,我們回家去。”他拍拍她的肩,道。


    蘇凡跟著他上了車,兩個人卻誰都沒有說話。


    她一直望著車窗外,曾泉望著她。


    直到五分鍾後,曾泉才對司機說把車開到哪裏,司機就開了過去。


    蘇凡聽見了,就是上次,就是那次他們同孫穎之分開後去的那個地方。


    車子,開到了胡同口,曾泉就讓停下了。


    現在這條胡同裏已經是人頭攢動、熙熙攘攘了,車子很難開進去。


    蘇凡下了車,跟著曾泉一直走著。


    “那家的酸奶不錯,我去買兩瓶,你要不要喝?”他問。


    蘇凡搖頭,來了曾家幾年的時間,她始終是沒辦法習慣老酸奶的味道,即便是出去瞎逛,也很少買來喝。


    “你今天是想帶我逛街嗎?”她問。


    “我好像一直沒有帶你在這邊逛過。”他說著,就擠進了那家賣奶製品的店,蘇凡沒辦法,還是跟著他進去了。


    店裏人很多,兩個人排了好一會兒的隊才買到酸奶,可是就算是買到了,也沒有地方坐著喝,這寸土寸鉑金的地方,一個板凳大的地方都要好多錢。


    好在兄妹兩個人也沒有想現場吃的意思,就拿著酸奶出去了。


    “我以前,額,小時候,很喜歡吃這家的酸奶,那時候老是嚷著我媽給我買,有時候就和以珩,還有希悠我們幾個出去玩就跑來買。那個時候,真的感覺很好吃。”他說。


    “現在,不好吃了嗎?”她問。


    他點點頭,道:“不知道是因為我長大了,口味變了,還是現在這些東西都自動化了,感覺沒有以前的味道了,有時候買來吃,也真是嚐一口就不想再動了。”


    蘇凡不語,看著手裏的酸奶。


    “人啊,其實變起來很容易的,什麽積習難改,隻不過是惰性使然,真的想變的話,根本不需要時間和動力。”曾泉道。


    “你想和我暗示什麽?”蘇凡問。


    “沒有,我隻是想說,你看,就算這家的味道變了,可依舊客人那麽多,甚至現在的客人比過去,比我小時候的多了不知道多少倍。他們的店上了旅遊重點推薦的小吃品牌,每年每天從全世界來的遊客都去買他們的酸奶,根本就是供不應求。就算我覺得味道變了又怎樣,還是有很多人喜歡這種新味道。我一直堅持的,隻不過是兒時的記憶而已。而記憶,才是最容易模糊和曲解的。”他停下腳步,看著她。


    “你在說什麽?”蘇凡問道。


    “上次,那個夜晚,咱們來這裏的時候,我和你說,希望你能找到過去的自己,找到內心裏真實的自己。可是,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可能,是我錯了。”他說著,打開酸奶盒子,取出勺子,和周圍的遊客一樣吃著,誰又能想到他是一位年輕的市長呢?


    蘇凡慢慢走著,看著他。


    “就算你變成了現在的樣子,就算你忘記了過去的蘇凡,又有什麽關係呢?”說著,他看著她,“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都是你自己的改變,沒必要去強迫自己回到過去,過去不見得好,隻是因為我們沒有辦法回到過去,所以總是覺得過去要比現在好,覺得過去要比現在更重要。”


    蘇凡停下來,望著他。


    “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你,都是獨一無二的,所以,不要懷疑自己,不要覺得自己一無是處--”他說。


    “我,沒有覺得自己,一無是處!”蘇凡打斷他的話。


    曾泉沒說話,看著她。


    蘇凡隻好小聲承認道:“是,我知道自己什麽都做的不好,我知道自己一無是處,不配做他的妻子,不配做念卿和嘉漱的媽媽,不配做爸媽的女兒,不配做你的妹妹,甚至,根本,不配,活在這個世上!”


    走過的人,聽到她說這話的人都愣住了,曾泉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拉著她擠過人群,敲開了自己那個院落的門。


    店員還沒來得及問候,曾泉就說了句“不許任何人打擾我”,然後就扯著蘇凡往後院的房間走去。


    “你幹嘛?”蘇凡道。


    關了門,曾泉才放開她。


    “你就是因為這種想法這種念頭,才在榕城發生了車禍,剛才發生那種事,是嗎?”他質問道。


    他從沒這麽嚴厲過,從沒這樣質問過她。


    蘇凡說不出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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