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了問題,就想辦法去解決,你這樣消極逃避,根本不會有任何的幫助,最終隻會讓問題越來越麻煩。”他這麽說著,不知道是說給孫穎之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孫穎之苦笑了,歎了口氣。


    看了眼前麵的蘇凡,她才笑著說:“迦因和咱們兩個在一起,真是被負能量滿滿包圍了。”


    “沒有,沒有。”蘇凡道。


    “我很想知道你和霍漱清怎麽會那麽好呢?我真是,唉,”孫穎之說著,歎道,“如果有個人能守我三年,能在我的病床邊日夜不離,我就算是死,也值了。”


    曾泉看著前麵的蘇凡,蘇凡不知道該說什麽。


    是的,她是幸運的,因為遇到了霍漱清,她是世上最幸運的人。


    “可是,再怎麽樣的幸福,都需要自己去維係嗬護的,不是嗎?”曾泉看著孫穎之。


    孫穎之愣住了,看著他。


    “穎之,如果你對你現在的婚姻不滿,就去想辦法改變,要麽你和他好好溝通,把你的心裏需求告訴他,去解決你們之間的問題,要麽就和他離婚。”曾泉道,別說孫穎之,就連蘇凡聽到這話也都愣住了。


    “你什麽都不做,不和他溝通,一天到晚想著這婚姻是你父母強加給你的,想著那個人不是你愛的,和你沒有共同語言,有酒精這樣麻醉自己,你覺得你這樣做就能解決問題嗎?你就能開心嗎?就算你們364天不見麵,可是,總有一天是要見麵的吧?見麵了怎麽辦?看著對方惡心的吐還是視而不見?”曾泉道。


    此時,曾泉不知道自己是在說孫穎之,還是在說自己。


    是啊,他說孫穎之,他自己不也是一樣嗎?逃避,怨恨,多少年都是這樣的心境,根本不去解決問題。


    “阿泉--”孫穎之被他這麽一說,心裏也覺得不對勁,連酒也醒了,或者說她壓根兒就沒怎麽醉。


    蘇凡想把車停下來看看曾泉怎麽樣了,她也聽得出來曾泉可能是在說他自己,可是--


    “如果一直坐以待斃,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是自己咎由自取。穎之,如果,你想要離婚,那就去離婚,如果不想離婚,就和他好好溝通,想辦法解決你們的問題,要是下次再這樣借酒澆愁,我直接把你扔進酒缸!”曾泉道。


    孫穎之張著嘴,想要說話,可是還沒說出來,就聽曾泉對蘇凡說:“停車!”


    蘇凡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趕緊把車停下了。


    好在周圍都是警衛車輛,就算停下來也不會撞到車子或者被撞到。


    “回你家去!”曾泉下車,直接拉開孫穎之那邊的車門,對她道。


    孫穎之盯著他。


    她隻穿著一件短裙,初冬深夜的風吹過來,還是很冷的,她打了好幾個噴嚏。


    曾泉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披上。


    這時,她來的時候坐的那輛車上走下來她的警衛。


    “曾市長?”警衛隊長問道。


    “送孫小姐回家去!”曾泉道。


    孫穎之盯著曾泉,看了他一會兒,一言不發,下了車。


    警衛隊長要去扶她,她甩開就要自己走,蘇凡早就下車走了過來,趕緊扶住她。


    孫穎之對她笑著說了聲謝謝,就從曾泉身邊走了過去。


    寒風中,曾泉看著那兩個越來越遠的背影,突然有種說不出的悲傷的感覺。


    人啊,總是說別人容易,說自己難。就像鏡子一樣,隻能照見別人的好壞,永遠都看不見自己。


    一邊走著,孫穎之打了好幾個噴嚏,蘇凡幫她把曾泉的那件外套扣緊了。


    “迦因?”孫穎之叫了她一聲。


    蘇凡看著她。


    “那件事,我們隻能改天再談了,抱歉。”孫穎之道。


    “沒事沒事的,你回去好好休息。”蘇凡道。


    孫穎之停下腳步,望著蘇凡,蘇凡不解。


    看著蘇凡的頭發被風吹著,良久,孫穎之才說:“我們幾個,都是這樣在莫名其妙的圈子裏繞來繞去,哪怕是到現在都沒活明白,都沒有你這樣的幸福。”


    蘇凡看著她。


    孫穎之笑了下,道:“阿泉,他,有空的時候多和他聊聊,他也是一個人憋得慌。”說完,孫穎之就上了車。


    車門關上,車隊從蘇凡的身邊開了過去,從曾泉身邊擦過。


    轉過頭看著那邊站著的曾泉,蘇凡走了過去。


    “走吧,這麽冷的天,你別著涼了。”蘇凡道。


    開著車,蘇凡依舊是小心翼翼的,可是,她偶爾也轉頭看看坐在副駕駛位的曾泉,看著他那樣陌生的沉默。


    他也是一個人憋得慌嗎?


    她想著剛剛孫穎之說的話。


    “哎,你要不要去哪裏坐坐?我們先不回家?”蘇凡道。


    曾泉不解,轉過頭看著她。


    蘇凡微微笑了,道:“明天就要走了,臨走前想和你聊聊天,呃,會不會不方便?”


    “哦。”他隻是這麽應了一聲。


    “嫂子呢?你要不要和她說一聲?要不然她會等著你--”蘇凡道。


    “你,呃,霍漱清要是回家晚的話,會和你說嗎?”他打斷她的話,問。


    蘇凡簡直驚呆了,盯著他。


    曾泉不解,看著她。


    蘇凡無奈地搖頭。


    “怎麽了?”他問。


    “你啊!”蘇凡歎了口氣。


    從剛才曾泉對孫穎之說的話上來看,曾泉多半也是和方希悠很麻煩,要不然怎麽吃飯的時候好好兒的,吃了個飯過來就這樣了?還和孫穎之說那樣的話?


    於是,本來想說“你怎麽連這點常識都沒有”這句話的,她都沒說出來。


    如果他沒有常識,那麽她就教他好了。


    “我?”曾泉問。


    “沒什麽啦!沒什麽!”蘇凡道,“我們還是找個地方喝點東西聊聊吧!我不想回家,你呢?”


    “真是意外啊,霍漱清在家裏,你居然還有不想回家的時候?”曾泉道。


    “為什麽他在家,我就必須要回去?我又不是他身上的虱子,他到哪兒我就到哪兒。”蘇凡道。


    曾泉不禁笑了下,道:“把車停邊兒上,我來開。”


    車子開到了一條胡同,即便是到了這個時候,胡同裏也依舊是人來人往。


    “下車吧!”曾泉道。


    蘇凡朝外麵一看,是一個院子門口,旁邊就是人潮如織的胡同,全國各地乃至世界各地來的遊客。


    跟著曾泉走進了院子,蘇凡笑著問道:“這麽熱鬧的地方你都能找到停車位?”


    “那個位置是我的啊!”曾泉道。


    蘇凡愣了下,旋即笑了。


    是啊,沒什麽可奇怪的。


    四合院看起來就是整修過的,雖然夜晚看的不是很清楚。


    一個老板模樣的人趕緊迎了過來,和曾泉笑著說著。


    蘇凡跟著他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他們聊天。


    原來,這是曾泉自己的產業啊!他是房東?


    “你怎麽把這裏租給別人了?缺錢?”蘇凡笑著問他。


    “有時候想自己出來坐坐,找個人來打理的話,方便一點。”曾泉說著,就請蘇凡走進了裏院的一個房間。


    “哦,忘了介紹了,這是我妹妹!”曾泉指著蘇凡,對老板道。


    老板愣了下,也不懂曾泉說的妹妹是什麽意思,是親妹妹還是別的什麽,卻還是陪笑著問候了蘇凡。


    曾泉也無所謂老板怎麽想他和蘇凡的關係,就讓老板去給他們拿酒了。


    “你過來下。”曾泉對蘇凡道。


    蘇凡趕緊跟著他繞過屏風到了後麵,曾泉推開窗戶,蘇凡驚呆了。


    “哇,這是--”她驚叫道。


    他看著她微微笑了,道:“這就是我的梅花源!”


    “梅花源?”蘇凡重複道。


    “別人有桃花源,我有梅花源。不過呢,就是花少了點,以前想要帶你過來的看的,結果--”他說,不禁笑了下,“雖然規模不是很大,可是花開的時候,還是會很美的。”


    雖然開了燈,可是畢竟是夜裏並不能看的很清楚,可是依舊能想象得出雪落花開的美景。


    “你帶了多少女孩子來這裏約會的?”蘇凡笑問。


    她指的當然不是她自己。


    “我不喜歡別人吵吵嚷嚷的,所以,一直都是我一個人。”他說著,看著蘇凡。


    蘇凡笑了下,沒說話。


    孫穎之還真是了解他啊!這家夥該是有多麽自閉?


    冷風吹來,蘇凡打了好幾個噴嚏,曾泉便把窗戶關上了。


    老板端著酒進來了。


    “天冷了,咱們還是溫酒吧,你會嗎?”曾泉問蘇凡道。


    “呃,我試試吧,以前過年的時候給我爸溫酒,”蘇凡看了他一眼,補充解釋了句,“是我那個爸爸。”


    曾泉點點頭。


    等老板關門離開,曾泉打開屋裏的空調。


    曾泉靜靜坐在沙發上,蘇凡隔著茶幾拉了一隻板凳坐在他對麵。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曾泉靜靜看著她。


    屋子裏隻亮了兩盞落地燈,都是古色古香的,那並不是十分明亮的燈光,照著她的麵龐。


    她的長發,輕輕垂了下來,看著她那認真的表情,曾泉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


    這個夜晚,他的心一直都沒有辦法平靜。


    和方希悠那麽一場激烈反常的歡好,之後兩個人的坦白,而緊接著就是孫穎之,現在--


    現在好不容易安靜下來了,好不容易--


    因為是有她在身邊嗎?她永遠都是這樣的,她一直都是。


    曾泉這麽想著,心卻一陣止不住的痛。


    她是他的妹妹,他很清楚,可是,為什麽這麽多年了,依舊還會眷戀這種和她獨處的時光?為什麽--


    這樣是錯的,不是麽?他不能這樣的,她,是他的妹妹,是他們家的迦因啊!


    “紅樓夢裏有個場景,你還記得嗎?”蘇凡突然問。


    “什麽?”他坐正身體,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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