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樣子是疼的不行了,趕緊把止疼片吃了,送到城裏看吧!”醫生說著,把兩粒藥片塞到蘇凡手裏。


    村支書的老婆趕來了,看著被霍漱清抱著的蘇凡,說什麽都不放心,要跟著去醫院看看。


    “不用擔心,老人家您年紀大了,我會照霍好她的!”霍漱清對眼前這個頭發半百的女人說。


    “你,你是小蘇姑娘什麽人?”支書老婆不放心地問霍漱清。


    霍漱清把蘇凡放上副駕駛位,將車座放平,給她係好安全帶,才對問話的人說:“我是,朋友!”


    車邊圍著好幾個人,霍漱清對大家說:“謝謝大家對小蘇的關心,等她去醫院檢查過了,我再讓她給大家打電話!”


    一路上,霍漱清以盡可能快的速度開車,偶爾停下來,就是給她擦汗。


    “再堅持一會兒,我們很快就到醫院了!”他不停地跟她說,可是蘇凡已經疼的快暈過去了。


    迷迷糊糊中,好像聽見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小蘇、小蘇。誰會這樣叫她呢?


    好不容易睜開眼,耳邊卻是什麽聲音都沒有了,安靜的不得了,而眼前,是一片格子的房頂。


    醫院?


    她反應了過來,可是腦子怎麽暈乎乎的?


    偏過頭看去,輸液架上掛著兩個藥瓶子,長長的輸液管,連著她的手背。


    我怎麽,怎麽在醫院?


    哦,對了,之前,之前不是在教室裏嗎?好像還看見了霍--


    “你醒了?”耳畔傳來那個熟悉卻又不算熟悉的聲音。


    蘇凡呆呆地望著他。


    “別擔心,剛剛你睡著的時候做了個小手術。”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望著她的臉。


    不知怎的,霍漱清突然覺得她的臉好小,人也好小,之前他抱在懷裏的人有這麽小嗎?


    “我,您--”蘇凡微微張口,卻說不出話來。


    就是眼前的這個男人把她從那麽偏僻的小村子裏接了出來,一路奔波,送到拓縣縣醫院,然後又來到江寧省第一人民醫院。隻是,她不知道,他經曆了怎樣的尷尬,經曆了怎樣的擔心。


    “天黑了?”她看向右麵的窗戶,問。


    “嗯,你已經睡了十三個小時,現在是淩晨三點。”他的聲音,突然變得那麽溫柔,異常的溫柔。


    “我,真是--對不起,我又給您添麻煩了!”她懦懦地說。


    他深深笑了,道:“怎麽不問我,把你的哪裏給割掉了?說不定你的腿啊什麽的不見了。”


    她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他以為他說了這樣的話,她會很害怕很緊張地看自己的腿在不在,可她沒有,望著他說:“謝謝您救了我!”


    蘇凡的話說完,他好一會兒沒開口,隻是靜靜地看著她虛弱的麵容。


    “急性膽囊炎,把膽囊切掉了。別怕。”他的手,伸向她,貼上她的臉頰。


    病房裏,隻有床頭亮著一盞燈。


    四目相對,寂靜無聲。


    那一刻,蘇凡覺得這一幕好像在夢裏就出現過,又好像在很久的過去就出現過。


    她閉上眼,眼淚就從眼角流了出去。


    他拿開手,從床頭櫃上的紙巾盒裏抽出紙巾,輕輕沾去眼淚。


    “是微創手術,我看過了,很小很小的傷口--”他說到此,看著她,她的眼中露出羞怯的神情。


    看著她這樣,他已經可猜得出要是告訴她,在拓縣縣醫院給她做b超的時候,醫生讓他給她脫過衣服,雖然並不是全脫掉--


    那個醫生真是太凶了,要給蘇凡做b超,當時她已經疼得昏了過去,他讓女醫生幫忙脫一下,卻被醫生回了句“你自己的老婆,你不會自己脫嗎”。


    有些事,還是瞞著比較好。


    尷尬之中,蘇凡不知道說什麽。她相信他的,就算他看了她的傷口也沒什麽,情況特殊,他是關心她,而且,如果他想看,肯定有不少女人願意讓他看的--


    “這麽晚了,您,您回家休息吧,我一個人--”她說。


    “你有朋友或者親戚,有能照霍你的人過來嗎?”他問。


    弟弟在雲城,可是不想讓他知道,他知道了,全家人都知道了,她不想家裏人擔心。朋友嘛,邵芮雪,唉,算了,別麻煩她了。


    蘇凡想象過,有朝一日一個人躺在醫院裏,身邊無人照料,可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見她不說話,他便說:“反正這兩天我也沒什麽事,就先陪陪你,明天我讓人給你找個護工,醫生說你要住院一個星期,我沒時間陪你,所以--”


    “沒事的沒事的,霍市長,您不用管我的,我--”她忙說。


    她怎麽可以讓他,讓他照顧自己?


    “跟我這麽客氣幹什麽?”他看著她,頓了頓,才說,“為什麽不給我打電話?為什麽不告訴我?”


    她似乎沒明白他指的是什麽。


    “你是打算一輩子都在那個小村子裏教書,是嗎?”他問。


    原來,原來他知道了,怪不得,怪不得他會去找她--咦,他去找她?為什麽?


    蘇凡很想問,您是專門去找我的嗎,還是--


    她多麽希望他是專門去找她的,可是,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他怎麽會去找她?他們沒見過幾次麵,而且,他又是她的上級。


    蘇凡還沒有多餘的腦子去想,自己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奢望。


    “我,我不想給您--”她低聲說,也不敢看他,因為他此刻的眼神說明她隱瞞那件事讓她很不高興,盡管她不懂他為什麽不高興。


    “又想說不願添麻煩,是嗎?”他問。


    她抬眼望著他,點頭。


    “你先好好養傷,出院後想回家還是去哪裏?要是沒地方去--”他說著,站起身,從沙發上的一個小小的公文包裏取出一把鑰匙,塞到她的另一隻手裏,“我在太白區有套房子,這是鑰匙,你出院以後就住過去,地址我發到你手機裏。我會找人先照顧你,直到你康複。”


    “霍--”她訝異又受寵若驚地望著他,叫道。


    很快的,她的手機就響了,她知道那是他的短信。


    蘇凡完全不能消化自己醒來以後發生的這一切,他,他對她太好了太關心了!


    為什麽會這樣?她有什麽資格讓他做這些?


    霍漱清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讓她難以接受,可是她必須接受。


    “你想知道我為什麽這麽做嗎?”他主動提出她的疑問。


    蘇凡點頭。


    “因為,”他略微頓了下,“因為,你是我的,呃,朋友。”


    朋友這兩個字,明顯比前麵的說的慢。


    是的,朋友,霍漱清這樣告訴自己,告訴自己一個事實,因為她是他的朋友,所以,他才會天不亮就起床趕去那個小山村,水都沒有喝一口就抱著她看醫生,從縣醫院一直到省一院,他不停地開車,還要給她擦汗,擔心她受涼給她蓋上自己的衣服,在手術室外煎熬了兩個小時,等到她出來,等到她醒來,同時,還要為她安排照顧的人,安排她出院以後住的地方--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因為她是他的朋友,僅此而已。


    蘇凡愣住了,朋友?自己什麽時候和他成了朋友?


    他望著她那驚詫的表情,似乎是在安慰自己一樣地笑了,說:“是不是嫌我年紀太大?”


    她覺得臉頰滾燙,盡管她知道自己的臉現在根本紅不起來。


    “您一點都不--”她的聲音很小。


    他笑了,笑聲那麽輕鬆。


    “好了,現在不能再讓你說話了,好好睡覺,多休息,養好精神了,再做打算。”他望著她,道。


    “謝謝您!”她又說。


    “朋友之間,不該這麽客氣的,是不是?”他笑道,“說不定,以後我還有事情需要你幫忙呢!”


    他起身,給她蓋好被子,道:“睡吧!”


    “您呢?”她抬頭望著他,問。


    “這不是還有沙發嗎?我去櫃子裏取一床被子就好了。明天你的護工就來了,吃飯啊什麽的,你隻管跟護工說,記住了嗎?”他說。


    盡管知道他對她的關心隻是出於朋友的立場,可是,蘇凡還是很貪戀這種被人嗬護的感覺,哪怕這種嗬護很短暫很短暫。


    第二天,等蘇凡醒來的時候,霍漱清已經不在了,病房裏坐著一個中年婦女,是霍漱清請來照顧蘇凡的人。


    窗戶裏飄進來春天的芬芳,沁人心脾。


    自從那一晚之後,霍漱清再也沒有來過醫院。蘇凡理解,畢竟他是市長,工作很忙,而且自己和他非親非故的,他再來醫院看望她的話,難免會惹來閑話,那樣對他不好。盡管人不來,可每天中午和晚上會打電話過來或者發短信,問她身體怎樣吃飯怎樣,蘇凡很認真地跟他回複。而深夜裏,那一通通朋友間的來電,也足以讓蘇凡激動地半夜都睡不著。


    住院一周後,大夫通知蘇凡出院了,霍漱清派了一個年輕男人來接蘇凡,車子一直開到太白區。


    雲城市市區有四個區,省市重要單位所在的清江區,東南麵是太白區,西南麵是雁台區,正北則是胥華區。


    蘇凡上了車,並沒有多問,看著車外的風景。


    手機響了,她以為是霍漱清打來的,一看竟是邵芮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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