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一切我都可以不計較,隻要你回到我身邊!”顧希煜卑微的像一粒灰塵。


    “你覺得我會信?”餘文佳冷笑起來,盯著她那痛苦沉黯的雙眼,她忽然逼近他,放慢聲音,狠狠的說,“這種欺騙小孩子的謊話,我根本就沒必要相信!我現在已經走出了報複你的第一步,我將你的商業帝國擊垮了,下一步,我一定會讓你成為這個世界上最悲慘的破產商人!”


    “還有,我心中最喜歡的一直都是韓東波,他是我的全部,在你看來,或許一文不值,但是在我看來,他是世界上唯一的好男人!”


    到了最後,就連餘文佳自己都根本不知道自己都說了一些什麽,她隻是憑借著自己所有的能力,在自己的話語上塗上能摧毀人的劇毒,變作一把把淩冽的刀子,狠狠的向著他的心口遙遙刺去!


    “夠了!”顧希煜狂怒的低喊。


    他的自尊終於無法忍受了,他打斷了餘文佳,他已經不能再聽下去了,她盯著自己的眼神,根本就沒有一點溫度,就好像那根本就不是氣話,而是實實在在的真心話!


    如果在她的眼裏,自己這樣一文不值的話,那自己還有什麽必要站在這裏,苟延殘喘的勸她要想開點。


    也許,他們兩個人之間沒有了孩子,倒是一個最好的結果!


    剛剛想到這裏,餘文佳的聲音再次響起:“現在孩子沒了,我也沒有了最後的束縛,我能隨心所yu的傷害你了!像是葉嬌嬌當初對你做的那樣,讓你的身上滿負傷口,讓你yu火焚身,卻再也無法嚐到一個男人應有的幸福!”


    “夠了!”又是一聲,撕心裂肺的一聲!


    餘文佳的聲音終於平定下來,但顧希煜卻無法平定了,一顆心仿佛都不再是他的,冷靜自持的氣息蕩然無存,極度的痛楚中,他僵硬的手指緊緊抓住她的肩膀,指甲像是要捅進她的血肉之中一樣,他不要再聽見她說話,一句話都不要聽!


    “你!”因為震怒,他的牙齒竟被咬的咯咯直響!


    躲避車撞而留下的疼痛,令他難以保持這樣的力度多久時間,但他卻不想停下自己的動作,夜色裏霧氣彌漫,骨頭仿佛是層層裂開了一樣的疼痛,那雙暗綠色的眼睛,在她的眼睛之前瞬間定格。


    他要知道,她的眼神究竟還是不是真的!


    餘文佳突然愣住。兩人之間仿佛定格一般。波瀾般的回憶從腦海中傾瀉而出,她怔怔的看著眼前這一雙充滿憤怒的眼睛,變得吞吞吐吐。


    她在害怕。害怕如果下一刻,被他看出自己作假。


    “我……..”


    窗外的世界冷淡妖嬈,無雲無風,靜的與這病房中有著出奇的相似。


    顧希煜的手指慢慢放鬆了下來,他蒼白的嘴唇慢慢抿緊,眼睛幽暗,聲音沙啞。“我為我對你的所有傷害……..感到抱歉。”


    餘文佳覺得心裏一疼。這並不是他第一次聽見顧希煜的抱歉,但這卻是她覺得最痛心的一次,這樣一個高傲的男人,已經三番五次被自己踐踏了自尊,甚至那點卑微的自尊,已經燃燒殆盡。


    她心中有些酸澀,甚至於,當她的視線撞擊到他臉上那蒼白悔恨的麵容時,眼睛裏升騰起來的憤怒幾乎想要慢慢熄滅下去。


    自己真的要這樣殘忍麽?她開始懊悔,覺得這樣的自己,根本就是在做一件慘絕人寰的事情!


    “韓先生,餘文佳到底在什麽地方啊?”


    另一處醫院中,正吊著點滴的冉冉憂心忡忡的問道,她來到這裏已經將近兩個多小時,可還沒有餘文佳的半點消息,現在她的心裏,已經開始蔓延出來了一絲絲緊張的情緒。


    韓東波的心中又何嚐不是心急如焚,他轉過頭來,有些不厭其煩的說:“我也正等他們的消息,你先不要著急可以嗎?”


    說罷,他走到冉冉身旁,從床頭櫃上拿走她的手機,淡淡的說了一句,“不要再用手機了,輻射比較大。”


    旋即他便走出了病房。看著韓東波離去的身影,冉冉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有些沉黯。平時的韓先生從來都不會這樣緊張的,難道說,餘文佳那裏真的出了什麽事情嗎?


    “我們.……分手吧!”坐在病床上的餘文佳,終於將心中所有的顧忌都放下,冷冷的看著顧希煜,說下了這輩子也許是最狠的一句話。


    “餘文佳...我已經知道自己錯了……”顧希煜竟痛苦至跪下,他的眼睛裏,霧氣已經化為液體,慢慢流淌了下來。


    望著顧希煜的眼睛,她的胸口一陣起伏,但終究還是讓逐漸蘇醒的理智慢慢壓下了狂亂的恨意,她的眼珠變得冷漠無比,就好像是看待死物一樣。


    “餘文佳,我已經道歉了。”顧希煜仍舊不想放棄,他從未覺得一個人能夠對他如此的重要,以前他擁有一切,卻從不覺得快樂,而現在他一無所有,卻隻想擁有眼前這個女人。


    難道上天就一點都不想讓他覺得快樂嗎?他的雙唇蒼白可怕,眼底幽暗死寂。


    似乎對他來說,這個世界上,隻要她還在他的身邊,不管經曆多大的災難,都無法構成任何的傷害!


    “我不想把話再說第二遍!”餘文佳繼續保持自己的清冷,她心中有痛,但也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憤怒,這個男人最不應該擁有的就是乞憐,他是一個孤傲的王者,不管勝了還是敗了,都必須要勇敢的站在那裏,絕對不能夠向任何人告饒!


    “究竟怎樣才可以?”而此時,顧希煜又在憤怒的餘文佳麵前,再次說出了乞憐的話語。似乎對他來說,隻要能夠讓餘文佳放棄分手,不管讓他做什麽,說什麽都是完全可以的!


    男兒膝下有黃金,男兒有淚不輕彈!這些道理,他何嚐不知道,但一個愈加冷漠的男人,就往往會擁有愈加脆弱的情感,他不想離開她,一點都不想!


    “不管怎樣,都是不可以的!”寒冷的聲音再次回蕩在白花花的病房中,她逼視著他,說著匕首一般的話語,“你看看你現在像是什麽樣子,在這裏求我嗎,你往日裏的驕傲呢,你平時的霸氣呢?”


    “我……...餘文佳,我隻想跟你在一起……”顧希煜失落的坐下,他的眼神變得呆滯,口中發出的低喃,令餘文佳不禁蹙眉。


    “跟我在一起?你現在還能給我什麽,不要說你還可以再給我帶來一個孩子,這個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話了,我隨便找一個男人,都能夠給我帶來孩子,我何必要你,你能給我房子嗎,能給我車子嗎,或者說,你能給我一張永遠劃都劃不完的信用卡?不能,你什麽都不能給我,那我還要你做什麽呢?”


    如電擊般,他猛地驚醒。


    雙眼之中閃爍出無數明亮的憎恨,他終於明白,原來她也是一樣的,跟那些個世俗的女人都是完全一樣的,她需要房車,需要信用卡,需要一筆一眼望不到底的存款,這些對於以前的他來說,是隨手沾來的,可現在呢,他什麽都給不了。


    餘文佳走下病床,背對著他。


    空蕩蕩的病房中,突然安靜的連兩個人的呼吸聲都能聽的清清楚楚,她的心突然痛的像是要裂開一樣,而那一道深如溝壑的裂痕中,填滿了兩個人之間為數不多的幸福畫麵,她咬緊嘴唇,心中又冷又熱的翻攪著,閃過這一段時間來與他相處的畫麵,但是,那些明明清晰不已的畫麵,卻變得越來越模糊。


    取而代之的,是韓東波永遠掛在嘴邊的溫柔笑容,像是一把尖刀,在他的身上一刀一刀的割刮下去!


    “我明白了。”顧希煜的聲音似乎變得冰冷下來,她如遭雷殛,猛地回過頭來,清楚的看見,這個時候的顧希煜,已經恢複了以往那個強大的王者風範,渾身上下的氣質無懈可擊,根本就看不出來他是一個即將破產的落魄商人。


    在他的身上,有一種孤傲的光芒,在迅速上漲!


    餘文佳心中一痛,卻隻能按照既定的劇本演下去,“那你要不要先在這裏永除後患,將我這個罪魁禍首殺死在這?”


    “沒必要!”顧希煜冷冷的說道,“殺掉你,能給我帶來什麽好處?那些財富嗎?那些東西對我來說,並不是衡量勝負的標準。”


    “你若能這樣想,那倒是你的能力了。”隨意丟下一句話,餘文佳起身便走。


    “醫生還沒讓你出院。”似乎是心中留有餘情,顧希煜脫口而出。


    餘文佳的腳步驟然停住,站在那裏僵直的動不了,但她始終沒有回頭,而是冷笑一聲:“我的事情,你關心不起。”


    像是一道閃電狠狠的劈落下來,顧希煜怔然的閉緊嘴巴。他想不通,是什麽時候開始,她竟然擁有了這樣的能力,隨便一句話就擁有著這樣的殺傷力。


    “對了,奉勸你一句,不要跟韓東波做對了,小心最後你連苟延殘喘的機會都沒有。”沒有回頭,沒有停留,嘭的一聲,餘文佳重重將門帶上。


    她把那個冷漠而可怕的世界,留給了顧希煜一個人,她知道,若自己呆在那裏,也是徒有傷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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